第9章 鸳鸯罪（9）
“我，我……”李文东结结巴巴，含糊其辞。
“你知道他们死了，或者说，你把现场自己留下的证据消除了。我个人更偏向于第一种，你说呢？”我故意用一种平淡的语气提问他，仿佛自己已经掌握了证据，现在所有的对话都是在故意而言之。
这在心理学上也有解释，叫做破窗效应。
“你是要自己承认早就知道他们死了，还是要承认自己除了对赵一一有过侵犯，还对现场进行了打扫？”
李文东的眼神愈加慌乱。
我继续逼问。
“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是你杀人了还是别人杀的，你是否遇到了凶手，你和凶手什么关系？”
“我，我……”李文东仿佛要到精神的极限了。
他的心理防线很弱，很容易攻破，他太情绪化了。
“你去做美甲，这本不荒谬，可你却还喜欢戴着手套，怎么，你不想向大家展示吗？还是说，你从内心里就觉得自卑，恨自己不是女人？”
“你喜欢赵一一，不，你嫉妒赵一一，你恨她！”
我的语气愈加凶狠。
“于是你找人杀了她，然后你想要从她身边抢走东西，到底是什么东西呢？”
这些话突然冒在了我的嘴边，可当我说出的时候，竟然觉得问出的契机是如此的理所应当。
慢慢地，我竟然想到了一个极为不可能，却让人毛骨悚然的推论。
为了验证，我要继续问下去。
“所以其实你不喜欢这家美甲店，你去美甲店只是因为，赵一一会去！你想要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会从你身边夺走那样东西，于是你预谋了这场故意杀人。”
“但是你不知道，原来一直当小丑的人，是你自己，她没有夺走什么，而是那样东西放弃了你，我说的对吗？”
李文东的面目已经开始出现了变化，从刚才的害怕到现在的浮夸，极悲和极乐在他还算白皙的脸上显得异常恐怖，伴随着审讯室里暗淡的灯光，他仿佛是一个恶魔。
“再容我猜测一下，你喜欢的那样东西，其实不算是东西，你喜欢的，是一个人。”
“他的名字叫詹俊，是吗？！”
“是吗！”我猛的一拍桌子，桌上的台灯竟然晃了一下，连身边的苏晴都被我吓到。
李文东自然也浑身一颤，满脸都是莫名的恐惧。
“我再给你20个小时思考到底要不要说出来。”
“我的时间很多，但留给你自首的时间，不多了。”
我走近他，拍了拍他的肩膀，顺手取了一根他肩头掉的头发。
苏晴也跟着我走出了审讯室，只剩下李文东一个人呆呆的坐在审讯室里。
直到我走了出来，苏晴才缓过神。
“被我吓到了？”我自嘲的笑了笑，自己确实过激了。
我不仅想早点破了案子，而且想早点回去，雅姐已经给我打了好多个电话了。
我不想把工作的情绪带回家。
苏晴垂下头，嘴里稍微嘟囔了一句，我也没听清她在说什么。
“你把刚刚的资料整理一遍，我去找王超，对了，这根头发也带上，刚刚的试管和这根头发的dna检测也做了。”
现在有三份dna资料，一份是从赵一一的尸体内提取的，一份是床单上的，还有一份，就是刚刚拿到的头发。
理清楚三份dna，或许离答案就不远了。
不过今晚才能出dna结果，在这之前，我要知道李文东的过去。
各种迹象都表明，赵一一、詹俊和李文东之间有某种关联，以及那一位藏在暗地中的凶手。
“嗯，师兄，我现在就去做。”不知为何，我竟然觉得苏晴倒也适合当我的助手。
也许是一直一个人做这些事情，突然身边来了位年轻人，让我也想起了自己的过去吧。
我走到专案组办公室，王超已经和老闫、李冰汇合了。
见我过来，他朝我招手。
“明，你怀疑的没错，这个李文东不是凶手，凶手另有他人。”他指着监控，“老闫今早去我们备案的几家五金店调查了一下，这个赵一一确实有换过锁，而且也换过家里的热水器。”
“你看监控，这是18号的监控，这个男人，拿着工具包，进去了莲花小区。”
“再看11号的监控，还是这个男人。”他调试了一下监控，确实11号下午和18号上午，同一个男人出现在监控里。
“老闫，你和明讲一下，视频里这个男人的情况。”
老闫接过王超的话茬：“是这样的，我走访了一下几个五金店，最后还是金琪五金店有了发现。监控里这个男人叫郭飞，干这行已经很多年了，但脾气很怪，不喜欢和人相处，我问了店里的老板，老板说他好像小时候受过家暴，很小就出来干活了，也没见过他的家里人，问他他就说都死了。”
老闫喝了口水，接着说道：“11号和18号确实都是他去赵一一家换的锁，而且奇怪的是，18号赵一一去金琪五金店特地找的这个郭飞。”
“你说奇怪不，这个和男人说话都费劲的人，竟然和女人聊的挺好。”
“不稀奇，这种人从小受家暴，应该是童年就对男人落下阴影，所以才产生了他们老板所说的，不好相处。但对女人，他可能是感受到了和自己母亲一样的情愫。”我解释道。
“你说的还真不错，这个郭飞啊，业务客户大部分都是女性。他们老板也挺好奇的，但看他干得不错，就让他留了下来。”
我盯着监控里的郭飞，已经有了设想。
郭飞一米八左右的高个子，与赵一一胯部虎口的掌印对得上。
所有的谜团都在李文东这里得到了反馈，也在郭飞的体型上得到了验证。
凶手的确是郭飞，不过他杀人，是一场意外。而李文东的出现，也是一场意外。
两个意外交错在一起，让这件案子的证据显得尤为多且混乱。这也是我反复否定自己猜测的原因。
如果李文东没有出现在20号的监控上，排除了王如海的嫌疑，这个郭飞一定逃不了。
可偏偏李文东出现了，而且行为表现和郭飞竟然有一丝相像，让真相蒙上了一层雾。
“帮我调一下李文东大学或者是高中的资料，我刚刚在审讯的时候有另外的发现，应该可以解释这个案子。”
王超点点头。
“老闫，和我去拿人，李冰，你调一下李文东的档案给张明。”
“现在就去拿人？这也没证据啊？”老闫竟然有点后知后觉，不等我解释，王超已经发话了。
“就凭他配过赵一一家的钥匙，两次造访受害者的家，我们就可以去请他协助调查，至于其他的证据，交给明，我们去拿人！”
老闫一拍脑袋，自嘲的笑了笑。
“你看我这脑子，哈哈哈！”
真相，可能就缺三份dna检测报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