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十七章 德妃
阮昔如芒刺背,对着殷博明行了一礼:“七王爷说笑了,小人粗俗鄙陋,不值一看。”
“还是这么巧舌。”殷博明忍俊不禁:“哈哈,皇兄,看来这小太监还不听旁人使唤呐!”
殷承景端起酒杯,低低扫了她一眼。
阮昔无奈,只得步履僵硬走过去,刚想为七王爷添杯酒,不料对方竟将她的右手抓住了!
“七、七王爷?”
她大为吃惊,搞不清这是什么路数!
“这手指白嫩细滑的,怎么随手一指,便能驯服凶悍无比的猛虎?”
殷博明兴致大起,抓着她的手腕反复验看,似乎在品味某种稀奇物。
阮昔忍了片刻见他还不打住,着实受不了这种登徒子行为,趁他不备,使出全力猛然将手抽回。
“小人曾喂食过白虎,万物有灵,想来那虎也是通人气的,许是因熟悉小人的气味,才不曾伤人。”
她稳声应答,刻意又后退一步,以防他再&xe863;手&xe863;脚。
山雀粪的事不能让外人知晓,一旦走露风声传到乌跶,当初那场戏就白演了。
况且狗皇帝明显对他的七皇弟颇为忌惮,若和他牵连过多,很难不惹祸上山。
毕竟殷承景的脾气难捉摸得很,起码如今她还没看透。
“你这说辞,哄骗了不少人吧?”
殷博明笑笑,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轻问。
“七王爷,玉酿虽好,切勿贪杯。”
阮昔恭恭敬敬向他鞠一躬,退回到皇帝身边。
今夜是皇后筹备的家宴,众嫔妃趁此亲近皇帝还来不及,哪容一个小太监出太多风头?
这殷博明每次出言,都会将她拽入难堪境地。
堂堂男主角,怎么情商低成这样?
“皇兄人□□得不错,还挺懂规矩的。”
幸而殷博明没再缠着她不放,转头继续跟皇帝说笑。
听见“懂规矩”三个字,养心殿所有宫人的表情都有点微妙。
七王爷,“好”眼力。
“老七对他如此感兴趣,不如领回府中如何?”
殷承景漫不经心问道。
谁都听出他只是随口一言,谁知这七王爷竟当了真,拱起手,眸光明烁接道:“皇兄舍得割爱?那老
七就……”
“戏言而已,何必当真。”
殷承景敛去眼底的玩味,皮笑肉不笑地打量他。
君无戏言,却还用“戏言”二字驳回,狗皇帝似乎很不悦。
阮昔隐约觉得自己真成了某种物件,在这兄弟二人的暗中角逐间被推来扯去的。
真倒霉啊……
“陛下,美景难得,何不移步共赏?”魏后用绢帕轻沾嘴角,施施然站起身:“今年院里除了红梅外,还移栽了难得的青梅,开在雪中别有风味,薄雪易消,错过岂不可惜了?”
“就依皇后所言。”殷承景大手一挥:“摆驾。”
此前降的雪仍积在地上,趁着初春的暖阳出来前,尚能存留几日。
众嫔妃在宫女的仔细搀扶下跟在皇帝身后,一路环佩叮当,馥郁袭人。
然脂粉气着实过浓,站得进了些,甚至掩盖住了梅花新雪原有的清香。
“喜公公。”
听闻有人呼唤,阮昔驻足观瞧,原来是昨夜送汤的丽美人。
她似乎还对杏花有种非一般的执着,今日的这身衣裙绣样明显更精美些,连额间也画了朵。
周身白黄相配,雅倒是挺雅的,只是怎么看都有种不太吉利的感觉……
其余嫔妃估计也颇为忌讳,三三两两的都不与她同行,偏偏丽美人只当自己姿色非凡,其余人怕站在身边被压风头,这才故意疏离。
“丽美人万福。”
阮昔应对她时倒不紧张,像这般心性单纯些的,比阴邪之辈要好得多。
“听闻喜公公今日在舞司逗留许久,怎的方才宴席上舞姬的表演平平如常,并无甚新意?”
丽美人是个爱热闹的,宫中不少趣闻都尽熟于心,对阮昔这位正得圣眷的御前太监更是留意几分。
何况阮昔去舞司时并未避着旁人,她会知晓也不稀奇。
“小主勿急,再往前走走。”
阮昔清楚旁边还有不少耳朵在悄悄听着,故意卖了个关子。
丽美人眉间稍喜,捧着皇帝所赏赐的手炉,步履快了几分,却不敢越过妃位去,只得跟在后面暗自心焦。
“陛下,前面那几棵便是青梅了。”
魏后话音刚落,周围忽然响起了八尺的声音。
独奏,乐旷而空灵,在偌大的梅园中悠然响起,将众人
的嘈杂都掩盖下去。
原本黑漆漆的前方忽然亮起数盏光亮,仔细一瞧,竟是手持琉璃灯婷立的十几位舞姬。
此亮相太过惊艳,还未等人回过神来,琵琶弦音加入,合着玉珠走盘的清脆节点,众舞姬在夜色中翩然起舞。
裙摆飞扬,其中最为出彩的,便是舞姬手中的琉璃灯。
烛光下的美人本就有股别样姿彩,随着灯位的不断变换,明明暗暗的光影打在舞姬身上,如同婀娜多变的仙子,看得人目眩神迷。
琵琶清悦,八尺悠扬,两厢一静一&xe863;配合着,使原本略有些单调沉闷的曲子脱胎换骨,焕然一新。
直到一曲舞毕,灯摇尚未止,皇帝便难得地赞了声“好”。
称誉四起,尤其是皇后最为开心,当下赏了两司的别出心裁,宣教习姑姑和总乐师前来问话。
两人哪受过这种重视,齐齐跪倒御前,心中喜忧交杂,只得不停扣头谢赏,半句不敢多言。
“此舞不俗,尔等竟能编排出来,着实费心了。”
殷博明不住拍掌:“明日让我府中的舞姬也过来学学,有此美景,怕不是把满园的青梅都给比下去了。”
总乐师与教习姑姑对视一眼,犹豫半晌后,终说了实话:“七王爷过誉了,此等新奇事物哪是臣等顽固想出来的,全仰仗于喜公公的良策。”
短短一句话,让阮昔再次成为焦点。
“又是你。”
殷博明看向她的目光中多了几分探究:“这位喜公公果真不简单呐。”
“小人可不懂这些,只是随便出了个持灯起舞的点子罢了。”
阮昔谦虚低着头。
“赏。”
殷承景心情似乎不错,吩咐众人起身,再舞一曲。
周围私语纷纷,这两司的总管也真是大胆,事先未曾禀告操办赏花宴的魏后,就敢擅自行事。
若冲撞了贵人,真是几颗脑袋都赔不起。
幸而帝后都没提及此事,笑语连连,着众嫔妃在园中自行观赏,不拘礼数。
张文和远远的瞧见阮昔想打招呼,可她周围着实围了太多宫人,一时半刻也挤不上前去,只得与乐司的同僚共贺一番。
“巧言惑主,整日想些淫技讨好君王。”
赞贺忽然被一阵不合时宜的冷嗤打断。
阮昔见到来者,不由微微一愣。
德妃……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