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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心(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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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稚有些摸不清头脑。想说他一句失礼吧, 阿蛮的神情已经低落难过得快哭了。

    沈稚只好揉一揉他的头毛,顺着他温声哄劝,“嗯, 阿蛮长大了, 我知道的。你这次立了大功,已经是大人了。”

    “真的?”凶夷侍卫的声音闷哑,还带一点鼻音, 有点可爱。

    “嗯。”沈稚认真点头,“我那么喜欢阿蛮,怎么会骗你呢?”

    金棕的眼眸瞬间燃起光芒,他猛地抬头,正撞进沈稚温柔的笑容里。凶夷侍卫讪讪地收回手, 站起身,“让小姐见笑了。阿蛮刚刚失仪了。”

    沈稚笑得温和, “无妨。规矩松散了可以重新学嘛,反正是我教的, 亦有失责之处。”眼见凶夷护卫紧张得瞳孔微微放大,瞬间绷紧了脊背一动不动,沈稚才算把刚刚被他吓了一跳的气给出了。慢悠悠接口道,“所以,刚刚的事可以接着说了吗?”

    “说得好,明日就不罚你了。”

    阿蛮长长松了口气——差点以为真要挨揍呢, 小姐惯爱欺负他取乐。

    真是过分啊。

    嘴角却忍不住上扬。

    阿蛮接着讲述。

    东山随了沈瑞的性子, 那是一成不变的固执。这小厮既然不肯明言, 他理都不愿理会,更别提帮忙通传了。

    最后那位神秘的公子被逼无奈,只好又遣人送了名贴。

    沈稚兴致勃勃猜测, “可是燕阳王的某位远亲?”

    阿蛮笑笑,“非也。这亲极近,半点不远。”

    “正是燕阳王的庶子,兆嘉玉。”

    沈稚一怔,“怎么会…兆嘉玉今年才多大啊,有十岁了没有?”

    阿蛮惊讶,“小姐竟知道他?是的,兆嘉玉是燕阳王次子,侍妾所生,今年刚刚十一岁。”

    沈稚一脸牙痛的神情,“这么点儿一位小公子,他要做什么?那我哥呢,答允见他了吗?”

    沈瑞当然不会去什么园子听曲儿赏花的,直接让东山回了小厮,兆嘉玉若有事,大可来军营找他。

    没想到这燕阳王次子还真来了。人虽小,气魄却不小——礼单极长,金银珠玉、古董字画应有尽有。

    护卫小厮们环绕着,派头也不小。

    见了沈瑞也是自来熟,口中直呼如何“仰慕小侯爷”,又说了许多定国候与燕阳王唇齿相依,互相成就的客套话。沈瑞极不耐烦这些,单刀直入问他究竟所为何事。

    这酒也没喝,曲儿也没听,哪里是叙话的好时候?可过了这村儿没这店儿,兆嘉玉到底年纪小,期期艾艾地也就说了——

    燕阳王无嗣。

    没嫡子袭爵,他担心朝廷要以此为借口削藩王。燕云十三州叛乱,朝廷只字不提燕阳王,这就是先兆!

    又说了一堆两府之间唇亡齿寒的话。请求与沈瑞结盟。

    一旦朝廷削藩王,下一个动的就是定国侯府或者云南王府。请沈瑞一定帮忙。

    兆嘉玉想以庶子之身袭爵,再不济也要从堂兄弟中过继一个嫡出的到王妃名下。总之不能降等袭爵,否则后患无穷。

    一旦大事成,将来沈瑞的事就是他燕阳王府的事,决不食言。

    沈稚笑了,“他想把自己继到王妃名下才是真吧?”

    “小姐英明。”

    沈稚见他那得意卖乖的小样就觉得手痒,忍了又忍才没动手——阿蛮自觉长大了,要给他留面子呢。

    “那我哥是如何回他的?”

    阿蛮憋着坏,尽量模仿着沈瑞憨直的语调,奇怪道,“你爹燕阳王如今好好的。我爹定国候也是好好的。你找我说这些做甚?既是两府唇齿相依的大事,就让这俩人自己商议去罢。”

    “哈哈哈哈哈。”沈稚笑得直弯腰。擦了擦眼泪,“兆嘉玉当时傻眼了没?”

    阿蛮也跟着她笑,“到底年纪小些,没忍住,脸都憋青了。”

    沈稚更想笑了。沈瑞就有这份本事,说他故意的吧,还真不是。若说完全无心,好像也不尽然。总之没傻到家罢了。

    “兆嘉玉为了拉拢沈瑞,也算下了血本。其中这尊玉佛更是当面呈送上来。只是小姐的兄长见惯了明玉珍宝,自然不放在眼里……”

    沈稚早就笑弯了一双桃花眼,玉雪般的肌肤染上淡淡薄晕,“你就直说他不识货罢。”

    阿蛮轻咳一声,“这凶夷的宝物我机缘巧合下倒曾听说过,心想着也许小姐喜欢,便偷偷跟了出去。”

    “兆嘉玉被退了礼物,原本正懊丧呢。我自称小姐近侍,要了这尊玉佛,答允以后替他引荐长平郡主或者定国候夫人。”

    沈稚一挑眉,“我还以为你是悄悄给‘借’回来的呢。”

    阿蛮被揶揄得红了脸,低头轻声说道,“不问自取是为偷。小姐不允,阿蛮不敢。”

    “你倒会卖乖。不过这件事做得好,如此便留下扣来,以后有机会我倒真想见见这位兆嘉玉。”

    抬头见阿蛮的神色了然,沈稚会心一笑,夸赞道,“越来越会办差啦。”

    阿蛮神色间有几分腼腆,“其实,这位燕阳王次子,近日还真的悄悄来了都城附近。小姐若想见他,我来安排便是。”

    见沈稚挑眉望他,阿蛮低声说道,“此子贪婪自负,或可一用。”

    沈稚问道,“难不成是你给骗来的?”

    阿蛮点点头。

    沈稚还要再细问,阿蛮却望了望滴漏,俊朗的眉目轻蹙,温声耐心劝道,“小姐,夜深了,您不若早些歇了吧。身体要紧,明日阿蛮再来细说可好?”

    沈稚一怔,不知不觉,夜色已深重若此。风都凉了。

    阿蛮替她关好了窗,将灯烛放到床前,“我让值夜的丫鬟过来。”

    沈稚点点头。

    阿蛮临走之前意有所指地提了一句,“贪婪之人所图大抵相似,连兆嘉玉都痴想着继子袭爵……足见人心难测,小姐不可不防。”

    沈稚心中蓦然一动。望向阿蛮,“你是说沈媛?”

    凶夷护卫只笑了笑。

    小姐曾教过他,疏不间亲。他曾因打伤了沈媛的腿而被小姐责罚。倘若不是事急,如何敢一过二犯,直接掌风打晕了她?

    沈媛嘴上说着要将自己过继给大伯母。但谁都知道,她一个早晚要嫁出府去的庶女,有什么过继的必要呢?

    暗示的是什么,再明显不过。

    他得让小姐知道。

    “你做得对。”沈稚点点头,神色间有几分郑重。

    阿蛮弯了弯唇角。

    心中却酸楚得难过。她有很多很多的亲人,很大很大的世界。

    随便拎出来一个,也许都比他重要。

    他吃她的点心,用她的赏赐……看似不识好歹,恃宠而骄极了!其实,他无非就是想多得一点别人没有的偏爱而已。所以总是在不断试探,他的小姐到底能容他到什么样的程度。小心翼翼的猜测着,在她的心里,他到底值得什么样的分量……

    阿蛮的心很小很小,始终只有小姐一个而已。

    沈稚本已要睡了,忽而听得外面一声门响。

    “小姐?”阿蛮的声音极轻,似乎有点涩。

    “进。”

    沈稚还未来得及更衣,此时见他倒也方便。只是不知道阿蛮为何去而复返。

    “小姐。”凶夷护卫低着头,“阿蛮还有一句话想问。”

    “你说罢。”沈稚暗暗纳罕。

    他始终没瞧她,眼睛只盯着地面。“之前兆嘉玉请瑞少爷去园子里听曲儿吃宴,小姐很是生气……假若有一天,有人也要请阿蛮去什么园子,小姐…小姐会怎么说?”

    沈稚没来由地生出几分火气,“你就要问这个?汀荷院的规矩都忘了吗?洁身自好,端正自持。哪个护卫小厮敢去那种乌烟瘴气的地方!”

    凶夷护卫站在原处仍不肯走,坚持着问道,“小姐,我没问旁人如何如何,只问阿蛮自己。倘若…有那种宴请约我,小姐会怎么说?”

    “你?”沈稚简直气笑了,“阿蛮,我劝你歇了那心思。”

    许是夜深了,沈稚语气中颇有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咬牙切齿的意味,“太久没动你,是不是忘了?你的规矩是我一条一条亲自教出来的。你若敢私自去那种地方,我一定让你半个月内,都只敢站、着、吃、饭!”

    轰——

    凶夷侍卫从头红到了脚。

    明明心满意足。

    却也落荒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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