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大婚
大婚当天，整个京都热闹非凡，白长铨特命人打造了一顶花轿，不仅通体鎏金，连里面层层轻纱上的花纹都是金银丝线绣的，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更别提皇帝与文武百官送的礼物，流水似的队伍更是从早上抬到傍晚都没有抬完，看热闹的百姓纷纷议论到底是丞相嫁女，排场真是不一般。
“好了，”白初灵小心地为白初薇扣好嫁衣上的最后一颗扣子，含笑道，“这嫁衣好生精致，更加衬得姐姐国色天香了。”
白初薇闻言耳根一红，羞得低下了头，喜婆亦喜笑颜开道：“奴婢服侍了这么多小姐大婚，却没有见过像大小姐这样倾国倾城的新娘子，新郎官真是个顶有福气的！”
“那可不嘛，”听着外面一阵阵的鞭炮声，白初灵接着打趣道，“要不是看在傅云州这小子多少年对你一片真心，相貌又还过得去，我们可舍不得把姐姐嫁过去，对吧。”
在旁边凑热闹吃喜饼的白初桃和白初萍对视一笑，也将眼睛眯成了弯弯的月牙，齐齐道：“对呀！”
“哇，外面好多人啊，”苏倾倾从门外探了个头，为着今日喜庆，她特意将发髻梳成两个团子的形状，跟年画里的娃娃似的。苏倾倾蹦蹦跳跳地走了进来，道：“听说新郎官迎亲的队伍马上就要到啦。”
“吉时快到了，请大小姐盖上喜帕吧。”白初薇突然感到一阵紧张，由喜婆扶了去大厅接受白长铨与金氏的训导，依言答了，又经过一串礼节之后，鞭炮声声中众人簇拥着新娘子上了花轿。
白初薇坐在去往将军府的花轿中，外面春风和煦，一缕缕日光漏进来，心情慢慢也由起初的忐忑紧张变为了欣喜与期待，前一世便是坐在这样的轿子里，带着少女的纯真与不安进了东宫，这一世却在欢喜里多了一分安稳。
“云州，我们今后会在哪儿呢？”在临安簌簌飘落的雪花中，自己曾那样问他。
“当然是你在哪儿我们就在哪儿，”傅云州握了握她的指尖，“我知道你内心不安，我只向你承诺一句，有我在你安心便是。在傅云州的面前，你可以尽情做你自己，白初薇可以不用端庄优雅，也不用贤良淑德，你即是你，在我面前不管你是什么样子，都是最好的。”
他顿了顿，有片刻的失神，“我还记得小时候一起上私塾，你总是不屑于书里写的三从四德之言，说‘若卫子夫、花木兰、则天女皇都是这样，怎能成就一番事业？我偏不听。’还挨了夫子多少顿罚呢。那时候我就知道，你是不甘于只做一个后宅女子的，你放心，不管你想做什么，都有我在。”他的话语那样诚恳至深，却在人心底弥漫起柔软的感伤来。
“小姐，”轿子外映夏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我们快到了。”
轿子停稳后，“嗖嗖嗖”三下，箭头稳稳地射在轿门上，傅云州箭法极为精湛，大婚射箭以表示新郎的勇武，能够保护新娘，还为了驱除接亲路上新娘可能沾到的邪气。周围人群欢呼起来，喜婆笑盈盈地将白初薇扶了出来，又跨了火盆，将红绸带的另一头递给傅云州进去拜堂。
白初灵在人群中和苏倾倾笑嘻嘻地看着，忽然肩上被人轻轻拍了一下，回过头去却没见人，正奇怪着余光瞥见了消失在转角处的天青色衣袂，微微一笑跟了上去。
“又躲在哪儿看热闹呢。”白初灵把笑意隐了下去，道。
“你知道我从不喜欢这样人多的地方，”叶渊把玩着墙角的紫藤花，长目微睐，“只是真心为你姐姐和傅兄高兴，特来一贺。”
“此事真是多谢你，”白初灵往周围看了看，小心地从袖子里拿出一个荷包递给叶渊，她摸了摸荷包上的穗子，展颜道：“我见你府邸里多植翠竹，做了一个绣着竹子的荷包浅表心意，里面有一块翡翠。”说着打开这个荷包拿出一枚碧绿的翡翠坠子，叶渊饶有兴味地拿起一看，这坠子上面刻了一个小圆，里面三个点，不禁失笑：“这个图案怎么像是个人脸似的。”
“这就是你啊！”白初灵指了指上面的三个小点，再忍耐不住笑：“喏，这个表情就跟你一模一样，我刻了好久才刻好的。”
看着荷包蜈蚣似的针脚和这奇异的图案，他抚掌大笑：“难为你为我准备的谢礼，我在路上一定好好观摩此中的深意。”
“路上？你要去哪儿？”
“父皇命我去各地藩王处巡视，左不过两三个月就回来了。”叶渊收敛笑意，“所以今日过来，也是来跟你辞别的。”
“灵儿！”身后传来苏倾倾的声音，“快来，开席了！”
“你一路上小心。”白初灵含笑鞠了一礼，转身离去。
叶渊看着她的鹅黄罗裙裙摆在风中掀起的涟漪，眼中有淡淡的情愫，复又拿起那枚荷包摸了摸粗糙的针脚，忽然一阵足音渐进，一个俏生生的声音响起：“渊亲王，想不到今日你也来了。”
抬头一看，眼前站着一位娇艳的少女，她的身量比白初灵高一些，头上戴着红翡滴珠凤头金步摇和垂珠簪，身上华贵的云锦衣衫绣满精致的浅粉姚黄，耳垂上空雕花的芙蓉玉坠随着少女的行动发出清越叮零声，如新月般丰润脸颊带着微微红晕殷殷地看着他。
“你是？”
“王爷不记得我了？我是若玥，金若玥啊。”见他如此冷淡，少女微微地噘嘴答道，又娇羞地整了整鬓角和服饰。
叶渊还是那样淡漠的口气：“金小姐有何要事？”
“我我并没有什么事。”若玥低下头咬了咬唇，等她抬起头发现叶渊正冷冷地看着她，小声道：“我看到丞相府的五小姐从转角处出来，王爷方才是在与她说话？”她极力按捺着心里的酸楚，但言语中仍含了几分醋意。
“这恐怕不干金小姐的事，”叶渊嘴角泛起一丝稍纵即逝的清冷笑意，“若无旁的事，本王失陪了。”说罢便转身离去。
若玥定定地看着叶渊刚才站过的地方，眼圈渐渐红了起来。“小姐”旁边的侍女小声地唤了唤她，若玥恨恨地瞪了侍女一眼，一巴掌扇在她脸上：“贱人！”
“你刚刚和渊亲王好像很熟的样子，你们在聊什么呢？”席间，苏倾倾小声地在白初灵耳边问道。
白初灵微微挑眉：“大家都看到了？”
“没有，你们在这么隐蔽的墙角，只有我一个人注意到了！”苏倾倾一脸神秘又八卦，用手肘碰了碰她，又拉住她的袖子问道：“你们在说什么呐？”
“并没有什么，”白初灵夹了一筷子松鼠鱼送到她碗里，“姐姐的事情渊亲王也有帮忙，我感谢他罢了。”
“传说他向来冷漠无情，桀骜不驯，看来人也蛮好的嘛。”
“可见看人不能看表面，有些人看着冷面无情，内里却是热心肠呢。”白初灵放下筷子，道：“姐姐现在一个人在房间里，也不知道吃饭没有，我们去看看她吧。”
“好！”苏倾倾手上捧着一碗栗羊羹，忙不迭地吃完随白初灵快快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