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Geburah,Tiphereth A的故事
geburah
怎么每一次我来找你你都要先说这么大一串废话?好了,差不多停嘴吧,你知道我不会有那个闲心思没事就跑来跑去。只是有必要提醒你,书差不多该到时候了,你要是还没看倒不如趁早还回来。说起来,到底是什么书能让你拖这么久?我倒是很好奇。但如果你这张嘴再吐出半句不像样的话来,我就先揍你一顿再自己亲自看看。
非要我每一次都说到这个份上你才肯老实?饮料随便你,只要不是苦到让人想吐的就行。我只是想来看看而已,所以你在看兔子的书?我对她的印象并没多深刻,和你们也差不了多少。在她一遍遍指责我玷污了英雄这两个字的时候,其实我心里根本不在乎她到底想怎么样。看得出来吧?当时我……行吧,既然你说无所谓,那也的确没必要废话下去。你的读书心得一向过长而且唠叨,我确实是不太爱听。
但是如你所说,当时不止在她心里,大概每一个人看见我都不会觉得满意。我自己当然也很清楚,但是具体如何你没必要评价。那个时候我们之中有人好到哪里去了吗?如果不是那些事,早就不可能有今天这幅局面了。她的书里有相当的篇幅是与我有关的,不过我不认同那就是我。说实话,从种种传闻中拼凑出来的传奇收尾人殷红迷雾的形象,与我本人的差异应该是巨大的。只不过是弱小的、无法自保的人们在心中供奉的神,而我刚好被用作代表。和你说的一样,如果我心中也存在一个这样的形象,在看见原型和期望相去甚远的时候,我还不如就此当做对方从来不存在更好点。但很不幸,我并不是她,你也不是。你就不用再感性地往自己头上代了。
我也并不是没有感触,但由我具体讲出来感觉就很奇怪不是吗。她最后的一句话里的情绪,我也只是感到可惜。她到最后也没有明白过来,其实比起盲目地追求她心中那个完美无缺的形象,她本可以做她自己的英雄。不过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可讲的就是了。
行了,记得看完明天及时还回来。咖啡我带走了,杯子到时间来取。
tiphereth a
我做了个梦,梦见了位故人。
她一如既往。在我流淌着记忆的河流里,她的形象并没有被随波逐流的泥沙消磨逝去,相反的,她更像是静静地躺在了澄澈的小溪之中,合着波光粼粼的湖面一起熠熠生辉。那是她最擅长做的事,嗯…我是指发光。尽管已经很久很久没能见到她了…这久到我度过了第二次人生,但我仍会记起她演讲时的模样——我全神贯注地听她诉说着矢志不渝的斗志与理想,我从她那红宝石般的双眸中看见了生生不息的火种与希望。
这是我和她的第一次相见。
我同她四目相对,转瞬即逝地,我恍惚忆起自己已然成为了文学层指定司书。在经历了培训部部长漫长的自我周旋,在经历了michelle无可奈何的自我忏悔。我站回了这里。而她那双炯炯有神的红瞳,未曾有过一丝变动,连同她即将破土而出的理想。她好像一直在这样看着我们。
‘该如何告诉她上段人生里我的成长’变成了我绞尽脑汁也想不出答案的主观题。我该怎样去面对她我该怎样去同她说声你好我是该说对不起…还是该说我在努力帮到大家。…这么想很怪吧但我确实非常紧张。时而冥思苦想,时而踟蹰不前,而后只得忧心忡忡地回望身后那道由光芒映射出的影子,看着里面溢满的是我犯下的罪孽。它们仿佛在说,我很对不起她。
我知道我对不起的人最应该是她…在初出茅庐踏入研究所的时候,面对那个人的质问我只字未言,她却轻抚我的发顶,替我说了很多好话。我不知道,如果当时我亲口回应了那个人,我会不会为了那时的约定而与眼线这个身份背道而驰我不知道,我总是会怜惜死去的人们——然后我看见了死去的同事。
我再没往下回忆,无止境的苦痛只会把我拉入昏黑的苦海,他们会把我的内脏四分五裂,用着粘稠的质感钻入我的每一根血管里,然后我再次承受我应当承受的惩戒。…这不好,因为我还有位要见的人,哪怕是虚幻的梦境,也不能再留遗憾了…嗯…我是这么想的,但实际上是她的声音抢先把我从意识里拉了出来。
“你好呀!michelle,你今天过得怎么样”
一如彼时,她很关心大家,也很关心michelle。我稍作愣神,在仓促的回答过后,我适应了michelle这个身份,尽管她离我太过久远,尽管她于我而言只剩愧疚。
我们谈论起了那台老式收音机,谈论起喜欢的歌曲,我摸索着第一段人生的回忆默片,给出了不太明确的回应。而后,她像是会对每个人都做了一遍那样,给我选了一首歌。
我听着古调,陷入了沉思。思绪浸泡在了民谣里,我跟她说我喜欢民谣,大概是在michelle时期,其实我也不太确定,我只是不想见到她烦恼的样子,于是我想,民谣的那份恬静、安逸(不泛指),或许会是在每个清醒且痛苦的日子之中最需要的缓冲剂。我这样告诉她,开始在这缥缈的世界中享受这沉闷的旋律。
说到白马,我曾在罗兰带来的书里见过一个宗教意味的典故——白马入芦花。她——carmen兴许就像这样,专心于这段计划,融入于这段计划。在“有我无我”中甄别,在无数个“我”中寻求,在说够了的“我”中筛选,然后,将都市里的人们通过研究紧密缠绕在了一起;然后,她化作白马驶入茫茫芦花。计划的本质变了吗没有,那天过后那个人兀自说着实验有了新的进展、重大进展——桶。
我见到过了,我们一直苦苦追求的光,只发射了三天的光,我想着:就此长眠吧!这是对她最好的回报。就此长眠吧,可能吗我的第三段人生没有迅速地给予答复,如同我一开始的沉默。就此长眠吧,那个声音围绕起我来,而我只抬眸看向她眼底的低迷压抑。
我早该这样看了,我捡起的勇气太过迟钝,我遗落在喉腔里的询问传达到了第三段人生的今天。我说着一起分担压力的话语,我让她把压力也释放出来,她以笑靥回应我,说从今天起学会倾诉。这再好不过了,放在第一段人生里真的再好不过了。我逝去的虔诚在我手中化作泥沙尘土飞扬,他们重构成希望的沙堡被人狠狠踩碎在脚下——我迎来第三段人生的过往跟大家一样坎坷。
所以这是你出现的原因吗
她说跟michelle推心置腹很开心,她说想带michelle去建一个秘密基地,她说要挑一个月亮最亮的日子做一个约定,这样每次见到月亮就会像看到她一样回忆彼此。
我答应了,梦似乎也醒了。虚妄的梦、纯粹的梦、没有回声的梦,梦里的时间像是沙漏里的沙子刻不容缓地向下倾泻,而当我们横过来放便会看到莫比乌斯带——早在我第二段人生中就被探讨过的循环。这个名为光的沙漏由什么组成这样一个莫比乌斯带与象征着都市人的沙子,还有连接着两边的木制支柱。或许它横过来看并不像莫比乌斯带,但是carmen,你知道吗
无论是l公司还是图书馆,我都很难再见到月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