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祸
姬无雨无辜地眨眨眼:“抚月君,我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傀儡,可能在傀儡师的制造过程出了小问题,导致我脑子有毛病,你就别跟我计较了,放我一马吧。”
姬无雨说的极可怜。
长得一张阳刚脸,说着一口娘娘腔。
顾非往这一剑是非扎不可。
就在这时,九方幕出来了。
他一边走近一边说着“这小傀儡我养了十年,你要是弄坏了,我便要你赔十个一模一样的。”
顾非往扎下去的沉月剑猛地一收。
还真是不讲道理的人哪都不讲道理。
他说“我有事要找你商谈。”
九方幕蹲在坑边,戳了戳姬无雨,漫不经心地应着“讲。”
顾非往看不惯九方幕但又奈不何不了他,只好在有第三人在场的情况下直接问“关于外门入选的弟子,其中拿到紫卡的人是合欢宗女子,也就是之前送给你治病的那个小姑娘,你看怎么安排?”
“啊,啊!”躺在坑里的姬无雨不合时宜地尖叫两声。
九方幕正给他接肋骨,但下手不知轻重。
顾非往捏了捏拳头,掌心出了一把冷汗。压着嗓门的大音量,再问“师弟你有在听吗?”
“嗯,在听。”九方幕没有看顾非往,而是将坑里的姬无雨提了起来,在他后背拍了两下。
“咝,姓九方的!你到底懂不懂怜香惜玉啊!”姬无雨疼得拧起眉头,再这么暴力摧残他,就别怪他无情还手啊。
九方幕没理他,而是侧目瞧着突然安静的顾非往“师兄说完了?”
当然没说完!
顾非往看到亲密的两个男人,比友情浓烈一点,比爱情又差了一点,不知道那是什么关系。
他酝酿着,道“师弟还是不要跟这种阴阳怪气的傀儡来往,免得损了道心,毁了仙缘。”
说姬无雨阴阳怪气?
九方幕和姬无雨都没有生气。
姬无雨沾沾自喜地凑到九方幕耳边,小声道“小幕幕,他是不是在夸我越来越有女人味了?叫我们不要来往是不是在吃你的醋?”
九方幕轻轻地弹开凑近的脑门,再拍拍手起身。
他指着蹲坐在地上的姬无雨对顾非往说:“你还气么?要是气的话,我准你再揍他一次,打烂算我的,不要你赔。”
噗!
姬无雨一口老血快喷出来了。
顾非往日理万机,没有九方幕这么无聊,他只说正事:“我刚才的说的事情,你可考虑好了?”
九方幕想了想,哦,燕妖妖的事情。
“人不是你捡来的么?”九方幕摇了摇手中的空瓶子,目光淡淡扫过天边:“怎么安排,自然是你说了算。”
顾非往难得露出一个比月光更朦胧的笑容:“那便送到你宫里,收作弟子也好,收作暖榻也罢,便由你自己决定。”
九方幕侧过脸来,阴郁地看着顾非往。
这安排,问他同意了吗?
“你捡回来的往我宫里扔?”
“师弟叫我安排,我便这么安排。”顾非往难道安排错了?
“你要高兴就送到摘星殿,我也不介意把她炖成高汤了再浇在你殿前的月光花树下!”九方幕捂着胸口,冷冷吐出几字后,转身离去。
啧,这药吃了两瓶后,终于有了反应,疼到他想抽搐。
他得找个山洞等死。
顾非往看着离去的九方幕,连商量的机会都不给了么。
如此一来,燕妖妖就真的成了棘手的事。
九方幕现在病得不轻,性子暴躁癫狂,万一真的把燕妖妖炖成了高汤,不仅害了无辜性命,也会被其他门派耻笑。
最重要的,当然是他殿前的月光花树,整个故洲仅他门前那一棵了。
剑阁。
轰,一声爆-破。
无数剑支散落,天空的结界随之破裂,无数浓黑的魔气注入其中。
顿时,天剑宫上上下下乱成一片。
“魔族攻进来了!”随着一位弟子的大呼。惊动了所有不知不觉的人。
正在神殿准备灵缘石的仙上纷纷跑出来,只见满空的魔气弥漫,无辜的弟子在魔气缭绕下毫无反击之力,悲惨地以各种姿势死在魔爪之下。
“快,快结阵。”一位长辈于惨烈的大叫声下大呼。
几个长辈跌跌撞撞奔过来,从三四个人慢慢结起阵法,再引来五六七八人过来协助,将剑阵越结越大,覆盖了身后的上穷碧落宫。
弟子们陆续集队,同样撑起剑阵,而后来的弟子因为离得远,又落了单,就在魔族的攻打下身首异处。
鲜血喷开,如雾如网。
最绝望的气息笼罩着,魔族的气息也弥漫开来,有吞噬剑阵之势,将其覆灭。
长老们和身后的弟子商量着。
如何应敌,如何保身?
有人问“抚月君可在?”
“抚月君不在折花殿!”
“那该如何是好啊?”
“我等快坚持不住了。”
“这,这怎么会突然出现这么多魔族?”
“一定是出了内奸,勾结魔族。”
混乱之中,声音叠着声音,凄惨的声音裹挟着惶恐的声音,酿成士气颓败。
眼前剑阁上的瓦片一片片飞落,里面的剑刃都飘在了半空,凌厉而狂怒,没有认主的剑都被魔族控制,以天剑宫的灵剑杀害天剑宫的弟子,铺开了最惨烈的画面。
“摘星君可在?”有人大喊。
眼下局势,大家想到的,还有那位剑道修炼最纯粹的元君。
“摘星殿无人,我等不知他去了何处?”弟子哭着在魔族的剑下回答。
绝望的气氛那么厚重。
压得人连呼吸都没法做到。
很快,众位前辈合力的结阵也破了,苦苦支撑的几个人也被魔族当作不会反抗的人偶疯狂杀死。
没了保护结界的弟子都散乱的向四处逃窜,大哭大叫。
面对突然的袭击,天剑宫的弟子都毫无招架之力。
这几百年来,仙盟百家就已经虚弱了,别说养不出化神,连元婴都不上百人。门下弟子,更是资质寻常。
如果没有其他门派支援,面对魔族的袭击,根本毫无还手之力。
顾非往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天剑宫的方向魔雾笼罩,暗叫不好。
偷偷跟着顾非往的姬无雨也看见了。
天剑宫被攻了?
猩浓的血水在地砖上缓缓流淌,或浸入砖片的缝隙里,绘出了诡异的图形。
白衣生雪的弟子如今横七竖八地躺在血泊里,血衣覆体,好不惨烈。
顾非往站在广场上,结了一个极强悍的剑阵,覆盖了身后一大片区域。
悬在天上的沉月剑带风带雪,给整个毁灭的过程蒙上了一层唯美的飞纱。
魔族的人似乎慢慢冷静下来,从黑色的雾里走出来,慢慢现出人形。
他们身穿黑色的铁甲,头盔极严密,叫人看不清他们的五官,只能看见两只红得像灯笼的眼睛。
这就是魔族,以生人的灵魂为食。
地上的弟子,已经被食光了魂。
他们手上的兵器还滴着血浆,杀戮的气息缭绕着,厚重而灰暗的夜色,似乎永无光明。
“尔等魔物,竟敢犯我天剑宫!”顾非往很生气。
他接手天剑宫两百多年,从未遇到此事。
魔族身后有一庞然大物正慢慢走近,是饕餮,魔士慢慢退开,让出一条大道。
饕餮的身上也披着黑色的盔甲,威武又狰狞。它的脑袋上坐着一个人,一袭红衣,衣袍上是栩栩如生的莲花,脸上戴着半张金箔镂空的面具。
“朱衣魅客?”顾非往吐出这几个字来。
听说此人是故洲仙魔两道的第一刺客,没有他杀不了的仙门中人或是魔族之人。
“嗯,是在下。最近刚好接了个任务,刺杀仙门第一雅士抚月君。”红衣男子不急不燥地说着温柔又客套的话,惺惺作态地扶了扶面具,道“对不住了。”
宽厚的手掌从面具下落下时,身后便有大批魔族的人不惧顾非往的剑阵冲闯。
闯入剑阵的魔族都自动灰飞烟来,可魔族的人都不怕死,他以死伤为荣,自然不惧。
就怕这种不怕死的东西。如果一直这样下去,顾非往也撑不住。
他也不清楚这次魔族来了多少人!
顾非往最气的还是朱衣魅客的那句对不住。
知道对不住就别杀啊!
那些什么无怨无仇的废话也不想说了,因为朱衣魅客杀人的时候,是不需要问你什么仇怨的,他只接任务,价值合适了,就办了!
“我给你十倍的价钱,你能否反杀?”握着沉月剑的顾非往墨发飞扬,不愧是仙门第一雅士,随便一站都风流优雅呢。
但是他谈的这条件,显然是打不过人家,正割地求和。
啧,没出息!
朱衣魅客不喜欢坐地起价,他办事有原则,一个任务便会从头到尾服务,绝对不会半路反杀,那样实在影响个人口碑。
“首先,我不是那样的人,其次,你天剑宫的财力给不起魔宗的十倍。”不是他要嘲笑顾非往穷啊,他就喜欢说实话。
顾非往气吐血!
割地都不要,打就完事吧!
他拿着沉月剑对红衣男子狠狠劈去。
没什么,比剑更锋利的说话方式来得狂妄而嚣张。
然而,这一劈坏事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