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碰瓷

    何无衣体内运行真气，脚步疾提。他已经耽误了时间，恐误了差事，吃喝过后迅即上路直奔苏州而去。

    但行不多时，何无衣感到腿脚乏力，头昏脑胀。他只道是自己真气没有调理好，于是放慢脚步，一呼一吸，努力让气息平稳。

    正在行走中，忽然，一个小男孩从侧面冲出，直接撞到了何无衣身上。何无衣脚下无根，居然被撞倒了。

    “不好啦，撞人啦！”一个老婆婆从路边闪出来，大喊大叫。饶是何无衣练过武功，也没有看清她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没关系的，婆婆。”何无衣向老婆婆摆摆手，示意自己无碍。

    老婆婆却没有理会何无衣，径自走到小男孩身边。小男孩打个滚，正要起身，老婆婆一把把他按住，直接把小男孩按躺在地上，然后老婆婆喊道：“造孽呀，你看看，把孩子撞成了什么样？”

    说时迟那时快，路上忽然又闪出好几个汉子，把何无衣他们团团围住。汉子们问老婆婆“怎么回事？”

    老婆婆盘腿坐地，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我的小孙子好好走路，不料这个人故意冲撞我的小孙孙，把我的小孙孙撞倒了还不算，他居然也倒地了，碰瓷！你们说，一个小孩子，能把大人撞倒吗？”

    “不能，那指定不能。”汉子们随声附和。

    何无衣道：“列位好汉，听我辩解。事情并非像婆婆说的那样，明明是小孩突然跑出把我撞倒……”

    “你血口喷人！你的意思是我老婆子说谎？我老婆子活了几十年，站得稳行得正，你也不打听打听，我徐老太是何许人？你看我这张慈祥的脸……啊呀呀，我被诽谤啦，毁我清誉，我不活啦……”自称徐老太的老婆婆开始控诉何无衣。

    周围的汉子们也怒道：“你这人好没道理，撞了人还诽谤婆婆，实在可恶！”

    何无衣忙解释道：“列位好汉，我是官府的人，不会说谎……”

    “哼，撞人还狡辩，官府的人就可以仗势欺人么？”

    “你是哪个衙门的？怎地服装和本地不一样？”

    “看他斗笠上有个‘幽’字，难道是幽灵么，哈哈。”

    汉子们你一言我一语，不容何无衣说话。

    这时，一个瘦瘦的汉子蹲下身，低声对何无衣说道：“这位差爷，我相信你是官府的人，但不是本地皂吏吧？俗话说的好，强龙不压地头蛇。这位徐老太可不好惹，我看你不如拿出些银子与她，我再从中说和，这事就算了，也不耽误差爷继续行路。”

    “但我确实没撞孩子，是孩子撞我。”

    “差爷，你怎地恁般糊涂！这里多位好汉，真要上得衙门，哪一个会与你说话，还不都是向着徐老太！我看不如破财免灾，给钱算了。”

    何无衣一沉吟，身上仍然毫无力气，却又不敢太过用力叫众人看出，只得说道：“这位好汉，依你的意思，需多少银钱合适？”

    “这我可说不得，我不是当事人。不过我可帮你问一问徐老太。”

    “有劳好汉了。”

    瘦汉子站起身，走到徐老太面前：“婆婆，借一步说话。”

    徐老太起身同瘦汉子到一旁去了。众汉子仍旧指责何无衣话不绝口。

    少停，瘦汉子又走回何无衣面前，伸手将何无衣拉起：“差爷，我已经替你在徐老太面前美言了。若依徐老太的意思，定要去官府辩个明白。幸亏我的三分薄面，徐老太答应不再追究，但你需付白银二两，以作医资。”

    “我哪有这许多银两？”

    “那你有多少？”

    “只余一两，还要作到苏州的盘缠使用。”

    “那我再和徐老太议一议。”

    如此讨价还价，最终，瘦汉子递给何无衣五个铜板：“差爷，真的不能再多了，权作路费。”说着，从何无衣手里接过一两白银。

    “差爷，徐老太善良厚道，还与你路费，你还不谢过徐老太，速速离去。”

    “可我真的没有撞人……”何无衣道。

    “没撞人你赔什么钱？既赔了钱，正说明是你撞了人。”

    何无衣百口莫辩，只得迤逦上路。

    行不多远，回头看时，只见徐老太和孩子并诸位汉子，分散到路边草丛中蹲下。

    风吹草动，人却隐藏得极好，已看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