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金风玉露相逢
“犹记小桥初见面柳丝正长桃花正艳
你我相知情无限云也淡淡风也缱绻”
掩去水蓝长发和翡色眼眸，纵使带了个寻常月兔的面具，却依旧有些许遗世而独立的味道。
“公子，为何不留在月宫内过上关节，非来凑这个热闹！好深糟蹋了这身冥蚕丝做的天梭衣，还被弄得跟个普通长袍似的隐去了华泽。”
“休得多嘴，然则下次带临影出来，你就去巴山守着禁地吧。”
临星撇嘴得看着来往男女，护着身旁的公子不被人流越挤出道去，好不容易人流过了，才松了一口气，刚吁了一下就抢话道，“公子，你想啊，就临影那个脾性的人，哪能服侍好公子呀！半天放不出个屁来，无趣的很！”
公子用手中的碧玉的节笛，点了点一旁戴着老翁面具的临星的脑袋。
临星忙护住自己的面具，嬉笑躲开，随后又跟着公子的步调，来到了霁虹桥边上。
盈盈的山涧薄雾清月之下，清风徐徐，河岸两侧蒹葭苍苍，荻花瑟瑟，而忘川支流虹河之上，一座横空搭建一弯彩虹桥，如化虚为实，连起两岸，这处景致真的算得廖城之内不似凡间的地方了。
来霁虹桥边过上关节的寂月国百姓，大多从身形看来，都很年轻，多数是身穿靓丽鲜艳的衣服，手提各色各样河灯，戴着各种样式的面具，在霁虹桥之上游走、停驻，今宵欢悦之声不绝于耳。
霁虹桥在星空之下，有如金风玉露相逢。
寂月国的上关节亦是活着的人，为一起思念过去的人，共同送去对先人的祝福的节日，并且还有放河灯和祈福的习俗。
此时恰两三只花船比邻而来，船上不知谁先起了头，并引得船上歌女们开始吟唱：
中庭地白树栖鸦，冷露无声湿桂花。
今夜月明人尽望，不知秋思落谁家。
……
站在桥边戴着月兔面具的青衣男子，兴致所至便把玉笛送至唇边，一阵空灵的笛声响起，随后不知何处飞来成千只鹊鸟翩翩，汇集在虹河之上，有如指挥般在霁虹桥边开始搭桥。
歌女们忽见此，也是停了哀思之曲，另起了个声调，开始吟唱着：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
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
参差荇菜，左右采之。窈窕淑女，琴瑟友之。
参差荇菜，左右芼之。窈窕淑女，钟鼓乐之。
无论是两岸放河灯的百姓，还是桥上之人，皆被这突如其来的场面吸引，都看向鹊桥之处，随后接二连三的发出惊喜兴奋的欢呼声。
原本上关节，除去是寄送先人相思的节日，也是每年寂月国乞巧的节的序曲，因当地人对于故去的先人，认为他们只是离开现世，去到另一个的世界，所有情感上没有太多的悲苦。这七日又会是一个持续的集会，也是青年男女求偶的时间，当下看到如此传说中的盛景，更有胆大者已经开始向身旁心仪之人告白，或是拉往一旁的密林之中。
吹笛公子一曲闭，花船已穿桥远去，余音婉婉，原本被召唤的鹊鸟也在笛声停息之刻，从桥型四散而去，偶有两三只绕着那衣袂风翻，姿态端仪的公子飞了几圈，便也在一个挥手中，慢慢飞远。
说来也奇，似乎自始至终，都没有人关注到这个吹笛少年和他身旁一直守护之人。
虹河中此时细躺着点点花灯，顺流而下，徐徐的明灯点亮了飘渺的桥面，柔化了深蓝的天空。
而随着视线从天空又看向桥下一处，只见一个鹅黄衣着的戴着小猪面具的少女，一手提着一个河灯，一手提着裙裾，踮着脚，带着头顶的凌霄花枝一颤一颤。
然后在河边思索片刻，又把裙裾拉高几分，在虹河边的露出的几块大石头上跳来跳去，她一边跳，一边回头看向人群间，似是没发现什么，又往另一边前进几步。
粼粼月光就在她雪白的足尖荡漾，轻盈的身姿映在盈盈河灯之间，宛若水中精灵。
“公子？”
“公子！”
临星唤着眼前人道。
“我没事，只是觉得今天的月色很美。”
敛去眼中的一抹黄，温柔地看向担心着他的小随侍。
“公子，要不我们去虹河的两边走走吧，我听说今晚有个夜集也是顶顶热闹的！”
“既然早有筹划，那今夜就你领着走吧。”
“临星领命，公子可请跟紧啦。”
……
“看呐，看呐，好多好玩好看的呀，那花灯！那面具！哇，竟然还有这般杂耍！哇，这姑娘跳起舞来还有铃铛声，哈哈！真是精彩呀！公子快看，咦？公子？公子，你在哪呀？”
一边，临星着急地在人群中寻觅着，而另一边兔儿面具的公子回神发现只是一人，却也四处张望着临星的影子，无奈笑了一笑，正待伸手掐指，随后徐步往一个方向跨步，却身后听见有个柔蜜的声音唤道：“哈！原来你在这儿，可让我好找呀。”
身子被轻轻一撞，转过看向相撞之人，却见灯火阑栅处，一人身着鹅黄的云绸软纱，一手里拿着小猪面具，夜色墨兰的双瞳反射着七彩的花灯流光，简单得墨色长发用一枝凌霄花发簪简单盘起，姣好的面容嘴角挂着一处梨涡，说笑间更显娇俏可人。
有些片段在尘封的记忆中，似乎在慢慢唤醒，身边的一切在此刻都失了光彩，而流速似乎加持了进程，沧海桑田之间，如一瞬破堤的洪水般从脑海深处涌出。
一切失去声音，消退了颜色，唯有那画面中相思树下，看不清面容的一个白衣女子弯着酒瞳摸着脑袋唤道：小九彦！
“小九彦，要渡劫成功化形后，你要做什么？”
“我要是化成人形，便是做你的尾巴好不好，就像是我的尾巴一样，高兴的时候晃晃，不开心的时候也晃晃，你困了我当你的被子，你冷了当你的衣服！”
“那要是我热了呢？那么多毛！”
“不怕，不怕，我有九条尾巴，给你当扇子！让我一直在你身边就好……”
带着兔儿面具的公子就此定格在那里，夕悦看向自己拍了对方的手掌，因为自己只有云不离来到寂月国之后的记忆，她现在怀疑这具身体是不是有什么隔空点穴的能力，是自己不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