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真相
“她听不到。”
“你觉得你只余一缕残魂，带着往事回忆，活的很痛苦，对吧。”
“可她呢，你的夫人，你的发妻，她被诅咒侵蚀的甚至连魂魄都无法成形。”
对于孙怀安的温柔，宁川并没有觉得欣慰，反而更让他相信这个男人，罪有应得。
宁川感受着玉簪传递出来的情绪，心口又是一阵发痛。
“她说，让我杀了你，让她亲眼看到你死一次就够了，下辈子，诅咒就不在了。”
“这么多年的痛，她，放下了。”
“不！”
孙怀安的声音忽然变得绝望：“云英，你不能。”
“小兄弟，你帮我告诉云英，不是的，不是那样的。”
宁川摇了摇头，缓缓抬起满是鲜血的右手：“我做不到，她不是灵魂，我无法与她沟通。”
“结束吧。”
“等等！”
孙怀安急促的说道：“我可以死，但你能不能让我说几句话。”
说着，不顾宁川是否同意，孙怀安继续道：“云英，虽然你听不见，但我知道你能感受得到。”
“这一切，都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宁川没有急，祭祀带来的力量还能在他身上留些时间。
接下来，孙怀安讲了一个故事。
一个与之前完全不同的故事。
孙怀安，本名孙成安，西青人士。
偶然与同为西青人的王云英结识，二人一见钟情，喜结连理。
在这期间，王云英生下一子，同年，孙怀安金榜题名。
他心中万分欢喜，以为终于能给王云英和自己的孩子一个美好的未来。
可皇恩虽浩荡，但更难拒绝。
为了妻儿，孙成安屡次冲撞，以致龙颜大怒，将他贬到安化为官，以儆效尤。
孙成安想过辞官，但在安化为官的几个月里，他结识了一个富家女子，颜如玉。
颜如玉欣赏孙成安的才华，其父也认为孙成安的官职能够帮他们颜家产业更上一层楼。
于是，孙成安在颜父口中得到了一个消息，家中闹匪，妻儿娘亲全被屠杀。
无法出京，再加上突来噩耗，孙成安万念俱灰。
那天，孙成安改名孙怀安，怀念的怀。
戴孝三年，孙怀安终日以泪洗面，这三年里，颜如玉始终伴其左右。
三年过后，在颜父的百般计谋下，孙怀安娶了颜如玉。
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孙怀安在一次意外听到了一位西青老乡的话，这才明白，自己的母亲孩子是被活活饿死在家中。
王云英对孙怀安的恨如东海之水，安葬好了婆婆与儿子后，将家里布置成了衙门，上座阎罗，下站判官，中摆一口闸刀。
王云英头戴凤冠，身着嫁衣，一手问天，一手持刀，将自己身首分离，以最悲惨的代价许下诅咒。
得知一切的孙怀安没有怪不知情的颜如玉，但从那开始，终日恶疾缠身。
直到最后弥留之际，孙怀安得知时日无多，便头撞颜父给他的铁卷丹书，终是一命呜呼。
依靠着龙气，孙怀安本可以直入轮回，但孙怀安没有，他留下了一缕残魂依附在丹书铁卷之内，剩下的两魂七魄带着王云英的诅咒投胎转世。
孙怀安虽为残魂，但依托龙气勉强留在世上，甘愿孤魂野鬼，只为有机会再见上王云英一面。
他要告诉王云英，他错了，他孙怀安，还爱着这个女人。
“小兄弟…”
孙怀安的声音有些虚弱，龙气泄露，而他终究是残魂，目前还能传出声音来，全靠多年来龙气的滋润。
“你说你能感受到云英的情绪，那她，她听到了吗？”
宁川握着玉簪，沉默了…
在宁川感受到王云英散发出的最后一丝情绪后，诅咒就已经消失了。
而王云英，这个依附于虚无的诅咒且不该存在于世间又无法轮回的残念，也随之消失。
她终是不忍心见到自己最爱的人死在自己面前，哪怕这只是孙怀安的一缕残魂。
自听到孙怀安的声音后，王云英就原谅了他，但王云英并没听到事情的真相。
她的宽恕，只来源于爱。
“小兄弟…”
“她听到了。”宁川抬眸，坚定的说道：“我能感受到她很开心，她原谅你了，心结散去，她已经消失了。”
“原谅我了…”
“云英她原谅我了。”
孙怀安仿佛卸下了万斤枷锁，声音中带着释然。
“谢了，小兄弟，送我走吧，我再继续留下，也没什么意义了。”
宁川点了点头。
确实，如果孙怀安不走，他的下一世虽然没有诅咒了，但依旧少了一魂，寿命也终究超不过三十五。
借着祭祀换取的力量还有些时间，宁川用葬师一脉中，丧这一部分葬鬼的方法将孙怀安送走了。
此时，山神庙内，只剩下了王守一和宁川二人。
“肥球儿，麻烦你…”
“麻烦你送我回家。”
“回…家…”
恐怖的力量从身体剥离，失血过多再加上祭祀带来的影响，让宁川瞬间就瘫软在了地上。
宁川的意识已经模糊，口中也变得有些语无伦次。
“爹娘…”
“三叔…”
“我会找到，找到你的…”
…
京都郊外，颜家。
此时颜家里里外外来了许多人，甚至连当地的公安力量都出动了。
颜可正在客厅与一个男人交涉，忽然二楼的一个房门被打开。
“可儿”
听到声音后，颜可不顾对面人的错愕，飞也似的站起身看向二楼。
当看到那个他心心挂念的身影后，颜可有些不敢相信的说道：“老公？”
“可儿”
孙斌满脸泪痕，有些迷茫，但更多的是悲喜交加。
“我的病好了，我好开心，但我，我好像做了一个梦，梦里面我是当官的”
颜可此时已经飞奔跑上了二楼，不待孙斌说完，一把搂住他，再也不松手。
“可儿”
孙斌看着怀中哭成泪人的颜可，轻揉着她的头发，温和的说道：“这些日子我不在，辛苦你了。”
颜可拼命的摇着头，眼泪决堤似的，将心中的委屈全都爆发了出来。
“没事了，没事了。”
“老公不会再有事了，可儿相信我。”
二人的温存并未持续太久，就被外面的骚乱声惊扰。
随着来人走入，别墅外的骚乱声很快传到客厅中来。
“让开，快让开！！！”
“娘的，小爷这是造了什么孽，还得干司机这差事。”
“别挡路，当心小爷踢你屁股。”
颜可听到声音，这才不舍得将脑袋从孙斌的怀中抬起。
咋呼着说话的那个肉球儿已经挤开人群进了客厅，而在他怀中还抱着一个满身鲜血的少年。
“谁是周爷？”
“有没有会喘气的，答应小爷一声。”
王守一看着客厅里面的人，不禁怒道：“这么多人，没有一个姓周的嘛？”
“我知道。”
颜可用孙斌的衣服抹了把脸，踮起脚在孙斌的脸上亲了一下：“老公，你先进去等我，这里的事儿交给我。”
说完，颜可下了楼，走到王守一面前，目光有些惊讶的落在虚弱的宁川身上。
“小先生，你，你这是怎么了？”
王守一摆了摆手，说道：“嗨，别问了，他也算是救了小爷的命，这下子小爷不得不保他一把，省的他被拉去做手术了。”
“你要是再问，他说的多了，小爷可就保不住他了。”
颜可皱了皱眉，但她心思玲珑剔透，明白自己与宁川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也就不再多嘴去问些不该问的东西。
“小先生，对不起”
颜可对着宁川道了句歉，沉默下，继续说道：“对不起，周爷，周爷不知道被谁打成了重伤，现在还在医院。”
“这些人都是我叫来的，我想让他们查查看到底是谁干的。”
宁川从山神庙出来后没有彻底昏睡过去，依旧保留着一点意识。
听到颜可的话，嘴唇微张，声音微弱的问道：“颜小姐，周爷怎么样？”
颜可摇了摇头，道：“昏迷不醒，医生说大概率他以后都没机会睁眼了。”
“哦，对了。”
颜可突然想到了什么，从口袋中摸出一颗玉质的寿钉还有一张纸，将这两样东西递给宁川。
王守一帮忙打开那张纸，宁川看到上面写着几个字：小子，我说了，别忘图找我。
看着熟悉的字体，宁川连身子都在发抖，但不是怕，而是愤怒。
“宁远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