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抉择与命运

    “世间本就如此。”漂浮在空中的蒲公英耳边突然响起话语：“我允许你的目光，小小的蒲公英，我允许了。”

    按照蒲公英一族的古老法则，风神艾俄洛斯会赐予他们风的赐福，但途中却必须闭起双眼。

    除非风神许可。

    蒲公英第三次睁开眼睛，见到风神的样貌，艾俄洛斯穿着纯白色单肩式希玛申，露出半边壮硕的胸部肌肉，腰间系着一只老牛皮制成的袋子，金黄色短卷发与沧桑的英俊脸庞给人一种威严却同时温和仁慈的奇妙感觉。

    艾俄洛斯双手抱胸，风在他的驱使下包裹着他和蒲公英在空中前行。

    风神问：“小家伙，你在找寻什么呢？”

    “我在找寻我的未来与归宿，”蒲公英答道，“但我也不知道它们在哪儿。”

    “未来与归宿……很多人也曾寻找过，我相信你会找到的。”

    蒲公英感激地看了看艾俄洛斯，虽然得到了风神的允许，但出于礼节，她依旧不会长时间注视着对方。

    “给你讲个故事吧，小家伙。”风神眺望远方。

    “曾经有个人类来找我帮忙，希望我帮他找寻回家的路，他很聪明，也很勇敢，当他的舰船来到我的群岛后，他展示了他的人格魅力和冒险经历，并且说因为远征他已经离开妻儿很多年了，我欣赏他的事迹与决心，于是我把我的风神袋借给了他。”艾俄洛斯说到这儿，轻轻拍了拍腰间的牛皮袋，继续说：“谁知道他那些愚蠢的手下因为好奇与贪婪害得他失去了我的帮助。”

    “那他后来回到家乡了吗？”

    “回了，不过是在十年之后。他之前参加的那场战争持续了十年，他回家的旅途又耗费了十年，就像硬币也有两面，万物亦然，他虽然聪明但也狡猾，他虽然勇敢却也不仁，他的一些所作所为触怒了诸神，尤其是涅墨西斯和波塞冬，所以他经历了你根本无法想象苦难险阻，也放弃过很多唾手可得的巨大诱惑，不过他终究是回到了家，终究还是得偿所愿与妻儿团圆重聚。”

    蒲公英默默地听完，问道：“你是想说家……才是最终的归宿？”

    艾俄洛斯微微地笑着摇了摇头，“家只是他的归宿，这是他的选择，也是他的坚持，他有个后世传颂的响亮名字——奥德修斯。”

    停顿了一会儿，风神继续说：“但是你知道他来我这儿时，他边上船员的名字吗？”

    蒲公英摇了摇头。

    “你自然不会知道，连我也不知道。”风神反问：“你知道他们最终的命运吗？”

    蒲公英又摇了摇头。

    “有些被独眼巨人吃了，有些溺毙在冰冷的海水里，有些被宙斯的雷电劈成了焦灰，甚至有六个人被奥德修斯献祭给了六头海妖。最终奥德修斯只有独自一人回到了家乡，而他的船员们都去了另一个世界。”

    蒲公英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答。

    “世间本就如此，”片刻沉默后，风神指了指下方说，“未来与归宿虽然是永恒的目标，但曲折的命运总是难以捉摸，每一个主角往往都是其他故事中的配角。”

    在空中随风前行的蒲公英顺着艾俄洛斯所指的方向看去，发现一匹小马正迎着阳光向东奔跑。

    蒲公英认得，那是井底世界的那匹小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