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生死蜕变
话说万依从家里跑出来后，朝着括苍山方向一路奔跑。
到中午时，他已经跑过了三座小山，整个人满是泥浆，肚子早饿了，幸好看到了山上一片野杨梅树，杨梅不是很红，但也能吃了。他顾不得酸，吃了个饱，还脱下灰色外衣，包了一大包，红色杨梅汁渗透衣服，看上去血淋淋的，有点恐怖。
之后，他又朝着括苍山方向前进。
路过一片竹山时，他想到以前奶奶用小竹枝打他，比筷子还小的小枝条，韧性十足，一打就是一条红肿，痛个半死不说，这红肿还要好几天才能褪去，想想都让人后怕，没有挨过这个打的人那是绝对无法想像这个不起眼的小东西到底有多凶。
于是，他选了一根老枝，折了一米多长，摘掉旁枝细叶，舞了几下，“呼呼”直响，这就是他的武器了。
到天黑时，他已经到了括苍山脚下，他没敢进村，怕被人刨根问底，露出破绽，最后被人送回家里。
还好，他发现了一个山洞，这是这一带有名的“四十五洞。”
据说，此洞主洞深二十九米，宽度也为二十九米，洞顶高度为六米。唐代时期，这里被列为中国道教第十大洞天，是道人们的修炼地之一。
所以，这山洞在天气晴朗或节假日之时，还是有不少游客的。
万依悄悄找了个角落躲了起来，又湿又冷地躲着，将杨梅当饭吃，牙齿都吃酸软了。
今天一路过来，他找到并摘取了十六味药材，按照计划，他至少要找到二十味药材。
按超人世界的天材地宝级别划分，这些药材都是凡级，也是最低级别。
实际上，药材随处有，缺的是慧眼。这就跟“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是一个道理。
在凡级之上，还有灵级、仙级、尊级、神级和源级。只是，在地球之上，绝大多数药材和物质都是凡级和灵级。
万依记起来的《神帝炼体术》中所用药材，都是神级和源级，那是因为他肉身段位已经达到了神阶。而现在，万依只是一个凡人小孩，凡级和灵级材料对他来说正合适。
虽然采摘的药材与炼体术中所列药材不同，但功效相近。
之后，他就开始练功。这是他首次练功，先是活动了一会身体，又练了一会一字马劈叉，然后才正式开始练功。只见他靠着石壁摆出了一个奇异又别扭的姿势，双脚一字马劈叉，右脚单脚站立，双手张天，整个姿势看上去就像旋转了九十度的“土”字，并一直保持着。同时，他依着炼体术的心法，调动气息。
一分钟后，他就感觉丹田产生了一丝暖流，渐渐地越来越热，然后循着经脉，游走全身，令人浑身舒坦。
一个小孩子，在山中跑了一天，早已累得够呛。现在整个人暖洋洋的，不知不觉就闭上眼睛，靠着石壁睡着了。
再睁眼，已是天明。
他还是昨晚的姿势，身上的衣服早就干了，被灼热的身体给烘干了，衣服上面都是泥土。他见天已大亮，便解散姿势，舒展一下手脚，不仅没有感觉到酸痛，还感觉浑身充满了力量，就是感觉肚子特别饿。
走出洞外，天公终于放晴，阳光照射在身上，热辣辣的。
他看了一下括苍山，就继续出发了。
看着漫山遍野随处可见的枇杷和桃子，他口水直流，咽个不停。这些都是村民种植的，他想到奶奶说过不能偷盗，便又强忍着饥饿，继续赶路。
途经一片桃林，几个大叔大婶正在采摘，他又饿又馋，便上前讨要两个桃子。
“叔叔婶婶，我好饿，能给我两个桃子吃吗？”万依点头哈腰地说，既然和人讨要东西，姿态就要放低，态度一定要好，这样子人家也乐意送你点东西。
“啊哟，哪来的小泥人，还没吃早饭吧？”一个大婶大嗓门嚷道。
“没有。”万依摇了摇头，轻声说。
“没吃饭就没吃饭呗，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来，婶这铝罐里有粥，还热的，我给你盛一碗，你就站着吃吧。”大婶热情地说。
“你声音轻点，别吓着孩子。”大叔在一边提醒道。
“不会不会，婶婶很热情，听着就亲。”万依连忙说。
“你看，这么小的孩子，顶多六七岁，多懂事、多会说话啊。”大婶夸赞道。
开玩笑，六岁的身体，三十岁的阅历，绝对就是个小人精。
于是，万依终于吃上了热粥，感动地差点想立刻回家里去，一口气就吃了两碗了。
“慢点吃，慢点吃。”大婶说，又好意询问他的情况，他编了故事搪塞过去。
临走，大婶还送了他两个大桃子。
咱农村人，就是这么热情，这么实在！
何姑村。
万常一夜未睡，时不时就流泪，生怕依依从此就走丢了。
天一亮，烧好饭，她就去镇上打听，结果，镇上的人都说没有看到。因为依依经常跟着万奶奶捡破烂，镇上很多人都认得他们。
中午，她回了村子，打算再等两天看看瞧，万依是不是真的会回来，因为眼下着实是没有别的法子了，该找的地方，能找的亲友，都找遍了。
况且，她们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办，那就是张罗万奶奶的丧事。到时大家来送丧，自然要办酒席，这就有许多活要做，一是置办桌椅，这个可以从各家借来；二是需要组建厨师团队，这个村里就有现成掌勺大厨，专门红白喜事给人烧饭掌勺，而跑堂、买菜、洗菜、切菜等杂活就由亲戚和要好的邻居们组成。
于是，这边忙得热火朝天，不可开交。
再说万依，他已经行至括苍山半山腰，在背阳之地、潮湿之所、朽木之中，他发现了一株百年以上的百灵寒芝。
闻其名，知其性。百年之上，方为灵级寒芝；百年之下，则为凡级寒芝。两者药性，天壤之别。
事实上，人类对天才地宝的感知，远不如大自然中的动物们。所以，每每在灵草灵植附近，都有强悍的动物出没，将其占为己有。而这些占有的动物，往往都是打败或是消灭了其他的竞争者，都是王者般的存在。
在这株百灵寒芝边上，一条婴儿手臂粗的蝮蛇正虎视眈眈地盯着他，吐着蛇信，发出“嘶嘶”声音，作势要发动攻击。
万依打了一个寒颤，出了一身冷汗，同时往边上闪了一步，见蝮蛇没有追出来，便用小竹枝一端探进树洞之中，挑逗它。
果然，蝮蛇吐着蛇信，冲了出来。
万依眼疾手快，挥舞小竹枝，“呼”一下，大力抽中了蝮蛇七寸，蝮蛇翻滚了几圈，便不动弹了，就这么死。
这真是小竹枝，大作用。如此大蝮蛇，哪怕是拐杖扫过去，多数不会死。而这不起眼的小竹枝，一抽而死。
万依还怕它不死，又连着抽了几下，确定它真死了，才长长松了口气，才走过去，摘了出来，放进衣服做的临时包裹里，这样子，包裹里就有二十种药材了。
突然，小腿一痛，低头一看，大惊失色，顿时吓得脸色发白，因为他被另一条稍小的蝮蛇给咬了。
粗心大意了，他心里后悔不已，很多蛇都是成双成对在一起的，一条出现在这里，另一条应该就在附近。而这两条蝮蛇，想来应该是雌雄一对。
他抓起旁边小竹枝，大力抽去，连抽数下，这条蝮蛇翻滚了几下，也死翘翘了。
他赶忙坐地上，双手紧紧掐住伤口上方小腿，尽量不让毒液上行，环顾四周，一眼便看到菟丝草，过去扯下一截，迅速紧紧系住小腿。此时伤口附近已经红肿，还流着黑血。他顾不上痛，双手狠狠挤压伤口，将黑血挤出，直到血液变成红色才停手。此时的他，早已痛得汗流浃背。
都说毒物出现的地方，附近往往有解毒之物。
于是，万依便在附近寻找，很快便找到了一种叫“蛇总管”的草药，对治疗各种蛇毒效果还不错。便快速摘了许多叶子，塞进嘴里咀嚼烂了，然后敷在伤口上，如此数次，再用这个大叶子和菟丝草的藤蔓将伤口包扎起来。
这才长长吁了口气，还不放心，又硬着头皮，吃了一些叶子汁下去。
不得不说，他这个植物学家和药物学家的野外生存能力是真的强。
现在，他手里药材数量正好二十种了，其中还有这株灵级的百灵寒芝，接下来，他就要准备煎煮药材，然后配合心法进一步炼体。
于是，他开始下山。走之前还不忘将两条蝮蛇用菟丝草藤蔓系着脖子拖走，能值不少钱。人太小，蛇太长，他又不敢将蛇挂在脖子上，只好将蛇拖着走。
很快，天黑了。
可他还在山上，只好摸黑打滚，凭着感觉往地势低的地方摸索着行走。
突然，他听到身后一阵狗叫声，扭头便看到五对绿闪闪的眼睛快速冲着自己而来。
他吓得赶忙背靠着大树，手上的小竹枝舞得“呼呼”直响，脑子里想起这是什么动物了，这是“大头狗”。
大头狗是本地人的叫法，附近山里经常有出没，有时饿极了也会闯进村子里来叼小猪、鸡鸭等小家畜，碰到落单的小孩子也会攻击。
五对绿眼睛冲到他面前三米处，停了下来，吠个不停，有两对往两边散开，要绕到他身后攻击。
虽然后背不会被攻击，但要是从两侧冲过来，也是很伤脑筋。
灵光一闪，万依停止了挥舞小竹枝，将蝮蛇扔到面前地上作诱饵，一是想试试大头狗是对自己感兴趣，还是对死蛇感兴趣；二是想引得群狗争食，从而从中得利。
五狗犹豫了一下，吠着慢慢往前凑过来。突然，右侧一狗不叫了，一对绿眼睛降低了高度，加速冲来。
万依才不管是冲自己来的，还是冲蛇去的，眼疾手快，挥舞小竹枝，用力朝绿眼睛抽去，“啪”一声，一对绿眼睛变成了一只，该大头狗惨叫着扭头就逃，很快消失不见了。
另外四狗见状，狂叫着慢慢退后，就是不离开。
四狗不冲上来，也不退走，万依亦没法离开，他冲着四狗“吼吼”大叫，亦无法吓跑四狗，一人四狗就这么僵持着。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不知过了多久，一个浑厚的男子声音从远处传来：“喂，那边有人吗？说个话。”
“有人，有人。”万依兴奋地大叫，“叔叔救命啊，我被四只大头狗围住了。”
“我就过来，你小心点。吼，吼，吼。”男子大喊着，打着手电筒往这边过来。
当手电筒照射在大头狗身上时，四狗调头，撒腿就逃。
“小哥哥，你没事吧？”一个稚嫩的女生问道，还拿手电筒在他脸上身上照了照。“真脏。”
“我没事。谢谢叔叔！谢谢姐姐！”万依这才勉强看清，过来救自己的是一对父女，手电筒是小女孩拿着，父亲左肩上扛着一头六七十斤重的野猪，右手拿着猎枪。
“谁是姐姐，我只是长得高，没那么老。”小女孩不服气叫嚷着。
“我叫万依，六岁，你呢？”
“我叫林和，五岁。”
“瞎说，五岁你长这么高。”万依不信，因为林和看上去比自己高出一个头，身高有一米四左右了。
“她的确只有五岁，每一个见到她的人都说她有十几岁了。”林父说道。
他叫林军，是外地人，在这边认识了林和的母亲，有了林和，便倒插门在这边定居了下来。没想到前年，林母在池塘边洗衣时不慎掉下去给淹死了。
“嘻嘻，万依哥，我没和你开玩笑吧。你可别生气啊。”
“我没生气啊。”
“万依，这黑灯瞎火的，你怎么一个人在山上？”林军问道。
“林叔叔，我一个人上山摘草药，不知不觉就天黑了，我想摸黑下山，却被五只大头狗围住了。”万依解释道。
“骗人，明明只有四只。”林和说道。
“有一只被我打跑了。”
“你骗人。”
“才没有。”
然后，两人都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万依，晚上你先跟我们回去，明天我再送你回家。”林军说道。
“谢谢叔叔。”万依弯腰捡起那两条蝮蛇。
“这蝮蛇是你搞到的？小伙子很厉害嘛。”林军夸赞道。
“是啊，小竹枝刷刷刷几下就打死了。”万依说。
“吹牛。”林和不信。
“才没有。我腿还被咬了一口呢。”
“咬哪了？我看看。”林军着急地说，赶紧扔下野猪。
万依拉起裤腿，林军拿起手电筒照着，看了看，才放心地说：“暂时应该没什么事了，等会下了山我带你去医院打针血清，那样才能好彻底。这个蛇总管草药也是你自己弄的？”
“是啊。”
“嚯，年纪不大，懂得不少，小伙子不简单呐。”林军由衷地说。“行了，我们现在就下山。和儿，你拿着手电筒，和万依走前面，我走你们后面。这蝮蛇可不轻，我给你拿着。”
“叔，这蝮蛇送你了，我拿着也没用。”
“小伙子，你的心意叔领了，这蛇我可不能要，这可是你用命换来的。这么大的两条野生蝮蛇，能值不少钱，饭店争着要呢。”林军说。
“那叔你帮我卖了吧，去医院打针还要钱，我身上没有钱。”万依说。
“打针这钱，叔给你出。”林军说道。
“不行不行，晚上能碰到叔，已经是我天大的运气了，我要是再把所有好事都占尽了，以后会走霉运的。”万依真诚地说。
“你这小家伙，还真能说道，简直小人精。行，等卖了蛇，打针的钱你自己出。”林军也不再纠结。
于是，三人朝山下走去。
正所谓：
《农人》
饥肠辘辘君不窃，
桃林悠悠自行乞。
又请粥来又送桃，
情真意切农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