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末世中人还有信念吗？
第二天，天蒙蒙亮，叶荀就从梦中醒来，每次醒过来叶荀都希望之前所发生的事情都是一场梦，但是现实总是喜欢打脸，让她不得不面对现实，眼前的孩子和欧阳就是最好的提醒。她摸了摸睡梦中孩子的额头，烧已经退了，情况明显的好转。这总算是让叶荀和欧阳沐兰没有白忙活一晚上，这孩子也算是给叶荀内心带来些许的慰藉。
“醒了！”欧阳沐兰睡的很轻，这跟她之前在军队里的生活有关系，紧急集合这种事儿可是时有发生的，这就要保证作为一个军人最基本的警惕性，而且她还是个女特战员。
“或许是担心这个小家伙吧！”叶荀看着身边的孩子，“要是平时周末的话，我估计都是睡到自然醒的！”
“自然醒可是对军人是一种奢望！”欧阳沐兰大概是想到了军中的生活，嘴角不禁掠过一丝笑意，“不过坚持下来后，一切就成了习惯，从来没有睡到自然醒，离开军队的后这个习惯一直保留着。”
“我倒是挺羡慕你们这种能自律的人！”
“并不是想自律，只是人有了信念的时候就会不一样！”
“你的信念是什么？”叶荀看向欧阳沐兰。
“嗯，小时候并不知道信念是什么，上了学之后也很少想这种东西，很多时候都是从电视和书本中了解，从了军之后才知道什么是信念，保家卫国，成为一名优秀的女特战队员！”说到这里的时候欧阳沐兰满怀骄傲，不过很快声音变得低沉了，“后来，后来离开了军队~”她没再说下去而是转向了叶荀，“你呢？”
“我？”叶荀大概在这一切之前就是一个没有信念的人，如果有的话，大概就是好好活着，做个有钱人之类的，不过这些实在是不适合说出口，“我大概是没有信念的那种人吧，有一天过一天，信念对我来说太神圣了吧！”她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
欧阳沐兰并没有笑，因为她感觉自己丧失了信念，自从离开军队后，她的信念早就被生活磨平了，不过想到这些总让她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苦涩的滋味。不过她能看得出叶荀并非没有信念，欧阳能看得出叶荀骨子里中的那种还未被社会磨平的正义感与善良，要不然她也不会当律师，也不会和自己的上司吵翻了。
“她醒了！”
就在两个人不知道说什么继续下去的时候，女孩儿醒了。
“妈妈呢？”女孩儿揉着眼睛，想让自己看清楚周围，然而却并没有发现妈妈的影子，“妈妈，妈妈去哪儿了？我要妈妈！我要妈妈！”说着说着声音开始变得湿润，咧开的嘴发出呜呜的声音，并开始变得激烈起来，哇的一声，孩子终于爆发了，嘴里不停地喊着妈妈，决堤的眼泪哗哗的顺着脸颊流淌而下。
对于孩子欧阳沐兰和叶荀都没有经验，只能轻言细语的安慰着。
“孩子别哭，妈妈出去了，妈妈出去了！”叶荀试着哄着 。
李芳闻声赶了过来，看着哭闹的孩子也是皱起了眉头。
“你们坚持住，里面有带孩子的大妈，我叫他过来帮忙啊！”
“快点！”欧阳沐兰对这个小家伙着实的不知道如何是好，没想到醒了过来居然这么麻烦。就像是个小炸弹一样，连续不断的轰炸着她的耳膜，叶荀怎么劝都止不住。欧阳沐兰也上不去手，只能看着干着急。
过了好一会儿，李芳带着一位大娘来了。叶荀和欧阳沐兰像是看到救星一样，赶紧请大娘过来。
“这是谁家的孩子啊！”大娘还是有所顾忌，并没有第一时间上前。
“孩子没事儿的，只是有些发烧，不过已经退了。”欧阳沐兰说道。
但这没有完全打消大娘的顾忌。
“这孩子不是在找妈妈吗，她妈呢？”
欧阳沐兰面露难色，一时间不知道如何说，尤其是在孩子面前。大娘也算是心领神会，没再问下去。
“来孩子别哭啊！”大娘俯身蹲在孩子跟前，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根巧克力棒，那是她给自己孙子藏得，但是看到孩子哭的这么凶，就拿了出来，“别哭，这儿有好吃的！妈妈现在不在，孩子要乖，要不妈妈就不回来了！”
“我乖了，我乖了！”孩子像是受了很大的委屈，虽然哭声小了，但是眼睛里的泪水还是止不住的流。
“好，妈妈很快就会回来的，别哭，嗷！”大娘十分的耐心，将孩子抱了起来，轻轻的抚慰着。
“阿姨，幸亏有你在，要不我们都不知道怎么办！”欧阳沐兰显得有些惭愧。
“你们这些年轻人啊，连个孩子都不会哄！”大娘摇头叹气着，“我家里三个孩子，都是我带的，都长大了，也和你们一样把孩子甩给我了，我现在又带他们的孩子！”说着说着这位大娘眼睛也湿润了，“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我去拿点孩子喜欢的东西！”李芳找了个借口快速的脱身了。
小孩儿不哭了，但是这个大娘却哭了起来，她担心她的孩子们。
“阿姨，别哭啊！”欧阳沐兰实在是见不得人哭。
叶荀算是有些经验，她之前实习的时候经常做一些公益，其中接触最多的就是这些老人，因为老年人的法律意识淡薄，没有年轻人那么高的警惕性，而且最容易上当受骗。
“阿姨，放心吧，等一切好了，我们陪您回家，看你的家人。”叶荀安慰着，虽然这么说，但是她心里对一切会不会好也是没有底。
孩子也是哭累了，终于睡着了。大娘将睡着了的孩子放在了垫子上，然后用手擦了一下满脸泪水的脸。
“谢谢了姑娘！”大娘抽泣了两声，总算是不哭了。
“这孩子和你们是什么关系啊？”
“外面救来的！”欧阳沐兰说道，“我出去找药的时候遇到的，孩子一个人被关在车里，没人管！”
“我还以为孩子是你们两个的呢！”
欧阳尴尬的笑了。
“大娘，我是女的！”
“哦！”大娘仔细的看了看，实在是分不出是男是女，“怪不得长的这么秀气呢，哎呀，现在电视上很多的小伙子都和你一样，我还以为你俩是两口子呢。”
可以想象，电视中不少年轻的明星中打扮的都是十分精致，估计脸上的化妆品比女生都多了，或多或少给人一种误导，尤其是老年人。大娘的话不免让两个年轻人显得有些尴尬，一时间气氛变得沉重了起来。
“我外面孙子还等着我呢！”大娘借机会就离开了。
到了晚上后门的走廊上很静，只有叶荀，欧阳沐兰以及那个孩子，孩子白天的时候折腾了一阵子，不过总算是哄睡了。叶荀和欧阳沐兰都显得疲惫不堪，没有想到照顾孩子这么辛苦。
“我要是结婚了，我可不想要孩子，感觉孩子就像是个小恶魔一样，比我在特战队的训练还要让我头疼。”
“是挺头疼的！”叶荀也表示赞同，“不过她安静下来也挺可爱的！”她轻抚着孩子肉嫩嫩的脸蛋，总有一种捏一捏的冲动。
“我们离开这里吧！”欧阳沐兰突然说道。
“什么？”叶荀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说我们离开这里！”
“你什么意思？”叶荀侧身看向欧阳沐兰。
“或许在这里还能撑上一段日子，可是到时候他们就会被文明皮囊下的本性所吞噬。”
欧阳沐兰说的时候直视着前方，而叶荀则看着她的眼睛。欧阳沐兰的眼神中充满了神秘感，叶荀能够感觉到她的世界里充满了故事，但是她却无法完全读懂这些故事。
“他们都是老人甚至还有孩子，你真的忍心抛下他们？”
“叶荀，你太善良了！”欧阳的嘴角露出苦涩的笑容，“有时候必须在善良和现实中做出选择，那时候可不是丢掉工作说走就走的，你可能为此丢掉性命，甚至更多人的性命！”
“你已经打算离开了吗？”叶荀并不想欧阳沐兰离开，但她也并不想阻止。
“刚刚也许会，但是现在我想我可能会在这里多呆一段时间，不过离开这里是迟早的事儿！你最好做好心理准备！”欧阳沐兰此时也看向了叶荀 。
“你认为没有人救我们？”
“不会了！”欧阳沐兰很肯定的回答道。
虽然叶荀不知道欧阳沐兰为什么这么笃定，但是她知道她可能说的是真的，因为在她的心底也一直认为没有人来救他们，只是她自己不敢承认罢了。
两人的聊天仿佛就这样戛然而止，这让本来就很静的走廊更加安静了，一直到第二天早晨，孩子的啼哭声打破了安静。
“该死！”叶荀翻身的时候，感觉手摸到了什么湿哒哒的东西，她试着闻了闻，有一股淡淡的骚味儿，看向源头的时候才发现这孩子尿裤子了。
“天啊！”
欧阳沐兰赶忙的将孩子拎了起来，两个人手忙脚乱的将孩子的裤子脱掉，生疏的动作让两个人看起来很不协调。
“我需要找一件新衣服。”
“那你快点回来啊！”欧阳沐兰抱着孩子，学着那位大娘哄着孩子，她的动作很僵硬，显得很笨拙。
叶荀本想去超市寻求援助，正好碰到了朱晓。
“怎么了？”朱晓看着叶荀的样子，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儿，十分不安的问道。
“那孩子尿裤子了，我需要一件童装！”
“服装在三楼。”
“还有麻烦你给孩子拿一些吃的！”说完叶荀急冲冲的冲向了三楼，她凭着自己的印象，挑了几件自己觉得合适的童装。
就在叶荀为这个孩子忙的时候，超市里又闹起来了。因为大早晨的之前为叶荀他们哄孩子的那位大娘带的孙子，大吵大闹的要找爸爸妈妈。搞得每个人都心烦意乱的，加上压抑的情绪，有一个大爷就对孩子动了手，下手可能有点重。事情一下子就闹大了，大娘和大爷之间打了起来，周围的人也只是嘴上劝说，没有人真的上去，孩子则坐在地上大哭着，一时间乱作一团。
这时候门外传来了激烈的拍打声，卷帘门被拍打的隆隆作响，然而他们所在的区域是二楼，所以对一层的声音听得并不是很清楚，加上两个老人吵得厉害，一时间也没有注意到。
在一楼的欧阳沐兰是第一个听到这个声音的，她吓唬着孩子，总算是让孩子不哭了。随后用对讲机立刻通知了李芳。李芳正好也从楼顶下来，看到这种场面，急忙的劝阻。
“快帮忙啊！”李芳叫着周围的人，总算是有人站了出来，将两个人拉开了。不过两人还是骂骂咧咧的。
“什么声音啊？”一个大娘竖起了耳朵，她听到了从一楼传来的声音。
“安静！”
一时间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除了那个一直哭的孩子，大娘也是很识趣的脱离了战场，抱着孙子哄了起来。
李芳来到了楼下，发现声音是从外面传来的，因为刚刚的声音引来了感染者。卷帘门在敲打声中起伏，像是波浪一样。李芳此时的心情也随之浮动，幸好卷帘门的质量不错，感染者们无法进来。李芳刚刚听到对讲机的时候本来就是为了这件事情，刚刚的吵架弄得她把这事儿都忘了。
她快步的爬上了楼梯，低声的喊道：“不要吵了，否则我们都得死！”
“什么不要吵了，她打了我孙子！”大娘并没有领会李芳的意思，也没有意识到感染者就是因为刚刚的声音已经聚在了门外。
“再吵，外面的东西就冲进来了！”
这句话后，空气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大娘也赶紧的捂住了孩子的嘴，尽量降低声音。
“有人吗？”这时候对讲机里面传来了朱可卿的声音。
“我是李芳，你说！”
“超市外面聚了很多的感染者，超市里发生什么了！”
李芳无奈的叹了口气，“刚刚闹出了点儿动静，不过现在没事儿了！”
过了几个小时后，感染者们才算是散去。这个期间超市里格外的安静，所有人甚至都不敢大声的喘气。
危机过后，所有人都当做什么事儿没有发生过，老头迫于众人的压力也向大娘道歉，大娘也并没有追究。一切看上去还算和平，但是每个人的情绪早就已经开始发酵。
日复一日，一个星期转眼就过去了，鉴于王大爷并没有发生感染症状，以及欧阳沐兰和孩子都很正常，所有人又都聚在了一起。这段日子里王大爷瘦了不少，不过他没有闲着，他一直在摆弄着收音机，然而再也没有听到任何消息，即使这样，他依旧没有放弃。不过不是所有人都向王大爷为了生存那么积极，一个星期的时间不算长，但是足够让一个人心中的希望之火熄灭。救援终究还是没有出现，已经有人开始怀疑世界已经完了，甚至有人开始产生了某种不切实际的想法，认为这一切或许就是上帝的审判，这就是人类的末日。虚幻的思想不断地滋生，腐蚀着这些在绝望边缘挣扎的灵魂，若是一不小心将会堕入无底的深渊。
叶荀无力的躺在垫子上，她不像欧阳沐兰那么有活力，每天都坚持锻炼。这一个星期快把她憋疯了，尤其是每个人的情绪都很低落，而这种情绪就像是传染病一样，在人与人之间相互传染。
“叶荀！”
满头大汗的欧阳沐兰走到了叶荀的面前。
“你需要保护好自己，来！”欧阳沐兰将手伸向叶荀，“我教你一些防身术，或许以后用得着！”
叶荀实在是懒得动。
“阿姨，一起来吧！”
小女孩儿叫点点，具体叫什么叶荀他们也不知道，之后也就这么称呼小女孩儿。几天前点点还是还哭哭啼啼的，甚至是尿裤子的孩子。才过了几天就已经融入了这里的生活，而且在欧阳沐兰军事化的管理下，变成了一个小战士。她还吸引了另外两个男孩子加入了这个小组织之中。另外的两个孩子一个叫陈默，另一个叫朱小宁。欧阳沐兰习惯将他们小默和小宁。
点点柔嫩的小手儿唤起了叶荀几分精神，也许不想让孩子失望，她也加入了这个小组织的队列。
“来，出拳，让我感觉一下你的力道！”欧阳沐兰横起一块厚厚的垫子。
叶荀象征性的出了一拳。
“用全力！”欧阳沐兰变得很认真的样子，俨然一副教官的模样。
叶荀调整了一下状态，然后全力的一拳下，欧阳沐兰纹丝未动。
“叶荀，你需要多锻炼！”欧阳沐兰再次摆好姿势，“这回用腿，一定要用力！”
这一次还算是好一些，至少欧阳沐兰的身体在力量下产生了晃动。
“先来一些简单的击打技术以及擒拿吧！”
欧阳沐兰教的很认真，每个动作每个细节都要求的十分严苛。叶荀本来以为只是陪孩子玩玩，没想到欧阳来真的，心中多少有些情绪，只是一直没有表现出来。直到模仿一个擒拿动作的时候将叶荀摔倒了，叶荀的情绪随着落地时候的疼痛一起爆发了。
“你疯了吗？”叶荀抓着自己隐隐作痛的肩膀，由内而外的将这股压抑的力量爆发了出来。一时间欧阳沐兰愣住了。
“抱歉！”欧阳沐兰急忙道歉道，并想要做出解释，“我只是想~”
“这里不是军营，我也不是你的兵！”叶荀打断了她的话。
欧阳沐兰没有再说话，只是看着叶荀，很认真的看着她。
“抱歉！”叶荀意识到自己的情绪有些失控了，这些天来她也是感到了许多的压力，虽然不用工作了，但是远在他方的家人让他十分惦念。现在却被困在这个地方，哪里也去不了。
“叶荀，听着，你想活下去吗？”欧阳沐兰走到叶荀面前，尽量的将声音放低，避免影响到孩子。
“我不知道！”叶荀摇了摇头，她现在也陷入了迷茫。
“这才一个星期而已，如果你不适应这种生活，那你终会被现在的世界所淘汰。”欧阳沐兰双眼看着叶荀，她是想要叶荀活下去的，“你需要能够保护自己，还有点点，还有这些孩子！”
叶荀看向三个孩子，那种干净的眼睛直直的看着她们，很容易读懂他们在想什么，他们在疑惑，疑惑眼前两个人的行为。
“别人我可以不管，但是叶荀，你必须要能够守护好自己！”欧阳沐兰在叶荀身上寄托了不一样的情感，或许叶荀成了欧阳沐兰在这个世界里的光，让她至少不会对这个该死的世界绝望到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