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星火（六）
星火（六）
“唐王就拜托了。”纪子灵道。
“你且先担心担心自己吧。”杜衡颇为头疼，过了一会儿，道，“那位二王子最近在唐王寝宫附近鬼鬼祟祟的。”
纪子灵道：“做了什么吗？”
“那倒没有，也没问过唐王的状况。”杜衡道，“不过我建议还是小心为上，说不定他心思不正，若是平白给我治病救人添麻烦就坏了。”
白翊轻蔑地笑了笑：“他娘给唐王下的毒，他可不得看看死没死吗，这要是没死成，活过来说不定第一个就要弄他。”
纪子灵道：“且到此为止吧，宫中说话还是要小心些，若是被有心之人听到了，说不定要说你妄议唐王的寿数。”
“他的寿数还用得着我来妄议吗。”白翊小声嘟囔一句。
纪子灵若有所思地。
“二殿下、二殿下！”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抄起竹简在案几上狠狠地拍了几下，“纵然王上卧床，二殿下怎可自暴自弃？”
纪子扬强忍着没翻白眼，只当没听见。
“此事臣必然要禀报太子殿下——”
“你去啊。”纪子扬酸溜溜道，“人家现在是大忙人，去呀，你面都见不上。”
“你、你——”老先生气得差点喘不上气来，“朽木不可雕也！当年臣做太子太傅之时，太子殿下读书刻苦，更是少有才名，有道是‘见贤思齐’，二殿下怎么——”
“哎呀，您是太子太傅啊，我哪担得起让您亲自教啊。”
“你——”
纪子扬懒得再听他说什么，想着过几天估计也就忍不了自己走了，自己也用不着再忍多久。
“君大人。”纪子灵笑道，“好久不见。”
老者眼睛一亮，连忙行礼：“太子殿下。”
纪子扬把头埋在桌子上的手臂里，只当没听见。
“当年在唐国，多亏了君大人的教诲，如今多年未见，老师风采依旧。”
“哪里哪里，殿下长大了，臣老的不成样子了。”
纪子扬把自己的头翻了个面，另一半脸颊贴在桌子上。
“刚回蓟京，诸事繁忙，还未曾去拜会过庄先生。”纪子灵道，“待过两日清明，当与君大人一道拜会才是。”
“恩师也曾多次同臣提起过殿下，殿下做的几篇文章，恩师在世时还常常夸赞。”老者说到这儿似乎有些激动，抬袖子擦了擦眼泪。
纪子灵寒暄了几句，随后又将话题落到纪子扬头上：“我们兄弟都蒙受君大人教诲，不知阿扬功课如何”
“二殿下英毅有才略，假以时日必然是国之栋梁。”老者道，“只是年龄还小，玩心太重，心思又单纯，以后总会好的。”
“劳大人费心了。”纪子灵道。
待君孝正走后，纪子灵道：“听见了？”
纪子扬懒洋洋道：“听见了，玩心太重，不堪大用。”
“你是真会听。”纪子灵道，走过去敲了敲案几，“起来，书给我。”
“干嘛？”纪子扬笑道，“难不成你要考察我的功课不成？”
“是啊。”纪子灵拿起几本书看了看，都是基础的四书五经，不用看都会的东西，“学到哪一章了？”
纪子扬手忙脚乱地爬起来：“你根本没说今日要考！”
“我自然可以今日考，难道还要提前告知你不成，临阵抱佛脚，可见没有认真听。”纪子灵道，“我在学宫的时候，夫子考试从来都是兴之所至，难道你学得不认真，反倒要怪考前没有告诉你？”
“等等等等。”纪子扬飞快地从纪子灵手中抢过那本《论语》，飞快地看了几页，“马上。”
翻了几页过后，将其中一页摊开交给纪子灵：“就这一页的，问吧。”
纪子灵随手要翻下一页，被纪子扬连忙拦住，死死抓住他的手腕：“不行不行，就这一页，下一页还没学。”
纪子灵愣了一下，纪子扬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表情骤然冷淡下来：“你管我？”
“人不大，翻脸倒是比翻书还快。”纪子灵放下手中的书道，“明日早课结束后，去御书房。”
“干嘛？”
“学理政事。”
“不要，我朽木不可雕。”纪子扬道。
纪子灵没理会他说什么，自顾自地走了：“明日别晚了。”
“你听见没有，我不会去的。”纪子扬高声道，“我不会去的！”
自打纪子灵监国之后，需要来往的人就多起来，东宫之前是纪子灵住的地方，他不太喜欢像文徵一样，将所有的事情都在蕲年宫解决，纪子灵一向觉得寝宫就是寝宫，办公应当在另一处地方。
于是借着监国之权，借了御书房。
本来御书房就应当是理政事，接见朝臣的地方，奈何之前唐王经常去北边抵御柔然人，就算在蓟京，也很少去御书房，而是在甘露殿也拿寝宫当接见朝臣的地方，御书房就几乎没什么用处了。
到纪子灵这儿，才真的用起来。
因着纪子灵的背景和本身就是闻名天下的文臣，他归国得了监国一职后，唐国的文臣们激动的差点哭出来，压了多少年的想法都要上折子陈述一下。
纪子灵看了一遍，确实有很多是合理的，例如改革文官的选拔和升迁制度一类，但也有很多就显得有点过于理想化——但纪子灵也不可能直接否决，容易寒了他们的心。
这之中的度就需要自己来把握了。
这日众人来御书房，见到主座上依然是文质彬彬的太子殿下，举止有礼，说话温和而矜持，即使是否决你的意见，也不会让人不高兴。
而主座旁边
多了一个二殿下。
本来以为二殿下是来旁听的，奈何二殿下是个闲不住的性子，总爱插两句话。
“臣以为，唐国国内的重武风气，是时候改一改了，而以周丞相为首”
“你是周毓文的什么人啊，张口周丞相闭口周丞相的。”纪子扬打断道。
那人涨红了脸：“殿下怎能空口白牙”
“得了吧，我说的是真是假你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