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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阳春(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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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阳春(二)

    云安临走忽而想起来,道:“改日你去蕲年宫,等王上心情不好的时候,可以主动提起弹弹琵琶给他解解闷。”

    纪子灵略一皱眉:“宫中自有乐师,哪里用得上我来。”

    云安自然明白纪子灵总归不高兴别人拿他当伶人看,遂解释道:“谁哪里当伶人看了,这里又不是邯郸,定侯不是个小心的人,总有一天会说破的。”

    纪子灵道:“这有什么关系,难不成他会因这种事耿耿于怀不成。”

    “王上在咸阳统共也没几件顺心事,天天觉得全世界都要背叛他。”云安无奈道,“你与王上因为这种拈酸吃醋的琐事吵架的次数还少吗,就当哄哄他了。”

    纪子灵更不解了:“我们何时为这个吵起来过。”

    云安微微惊讶,还是纪子灵第一次见到他这个表情,随即平复下来:“可能我记错了,事情太多。”

    纪子灵虽然疑惑,但还是应了下来。

    结果还没等自己想明白这其中的关节,一阵熟悉的剧痛从脊背上传上来,纪子灵一阵恍惚“咚”的倒在地上。

    宁侯府上,明昶正同秦非淮汇报邯郸的些许事情,他是为数不多现在能面见秦非淮来汇报的人,也是为数不多知道宁侯真正的状况的人。

    从将王上从邯郸接回来时,宁侯的脸色几乎就是惨白的,明昶永远不会忘记仿佛神一样,自打认识他起就几乎无动于衷的人,从轿子里出来是险些跌出来,还是乔叔手疾眼快的扶了。

    对于宁侯究竟是什么病症,侯府之中的人都讳莫如深,在大部分眼中,秦非淮都是个近乎妖怪一样的人,明昶私下里悄悄算了算宁侯究竟多大,很大的可能是几乎年近半百,但岁月几乎没在他身上留下一点痕迹,不,应该说,至今秦非淮依然是不到而立之年的样子。

    明昶十三岁的时候,被秦非淮带到身边时,他是什么样子,如今依然是什么样子。只听说,秦非淮不老的秘密似乎同他的病有关,若真是如此,得了某种病就能长生不老,天下多少找了一辈子长生不老药的帝王,怎么都没找到其中的秘密。

    明昶觉得实在太扯。

    但秦非淮的身体一天天衰弱下去也是事实,不是那种表面的衰弱,而是那种由内里生出的衰弱感。

    秦非淮近来也将手中的许多事情渐渐交给他、姚重、云安等人,虽然面上来说,依然是宁侯府的门客掌握着朝中许多重要的职位,但内里总有人讨论,大约宁侯这是要放权的意思,趁着圣宠正盛,功成身退。

    但明昶有种感觉,只怕秦非淮放权,是真的身体受不住了。

    忽而一个小太监急匆匆地跑进来,明昶认出身上穿的是宫里的衣服,那小太监径直越过明昶,擦了把额上的汗:“侯爷,宫里有消息。”

    秦非淮将按着额角的手缓缓放下来,思索了半晌,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可笑的事情,轻轻笑了一下:“知道了,乔叔把我平日里吃的药拿几丸送宫里去。”

    小太监道:“若是宫里那位不肯吃”

    “随意,又死不了人。”说罢挥挥手地叫小太监退下。

    明昶敏锐的察觉到秦非淮语气中的那丝厌恶和不耐烦。

    若是别人明昶也不会多想,但是是秦非淮。

    喜怒不形于色的人,据明昶所知,即使是病的最严重的时候,秦非淮也是一副无动于衷的口气交代事情,人都躺在榻上了,仿佛病的也不是他。

    明昶不敢触宁侯的霉头,将剩下的事情三句并作两句交代完了,赶忙告退。

    出宁侯府的时候,正逢那位小太监往外走,明昶连忙快步追上:“这位公公怎么称呼?”

    那小太监敏锐的回头,停了脚步,低头道:“大人叫小德子就是了。”

    “原来是德公公。”明昶道,“不知是宫里哪位贵人病了,叫德公公如此上心。”

    “不敢当,不敢当,大人抬爱了。”

    明昶知道他不过是跟自己打马虎眼,笑道:“宫中哪位贵人病了,都是大事,难道能一直瞒着不成,我等人微言轻,不过是请公公通融一下,只说哪位娘娘病了,也好让我们按贵人的喜好多少备些礼物送去。”袖中已经将一包银子塞了过去。

    那小太监接连后退几步,头低的更低了:“不敢当,不是娘娘,是唐太子殿下旧疾复发罢了,胡御医说不妨事,不过是侯爷叮嘱小的多关照些纪殿下,这才来报给侯爷。”

    明昶也没强塞那些银子,知道宁侯调教出来的人做事谨慎,道:“是我失礼了,多谢公公。”

    明昶摸摸下巴,觉得事情有趣了点。

    文徵听着屋里压抑着的叫声,虽然知道自己着急没什么用,此时还得撑出个冷静的样子,但觉得自己都能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了,哪里冷静的下来。再一次问道:“这也过去好几年了,还没寻到解药吗?”

    胡鄂定已经不想回答了,这问题他已经回答了很多遍了,但见王上心急如焚的样子,又想着这位的性子,虽然说清醒的时候不至于作出处罚太医院的事情,但谁知道火气上来了是什么样子,遂又耐心解释道:“此病并不是毒,乃是”

    “蛊虫,难道蛊虫就没有解药了吗?”文徵道。

    “臣在梁国破灭后,也曾寻访过苗疆的许多寨子,可惜了解此蛊的人并不多,知道此蛊的人,也没听说过解药的事情。”胡鄂定不紧不慢道,“但能确定此蛊确实致人钻心剜骨的疼痛,但并不致死,反倒是受不了频繁的疼痛,疯了或者自尽的人居多。”

    “这话你说过了!”

    胡鄂定暗道这问题您也问过了啊,无奈道:“大部分蛊虫除去难,但纪公子身上种的是子蛊,王上若能找到母蛊,即便子蛊没法除去,这子蛊的疼痛也大概率会缓解一二”

    还没等胡鄂定的话说完,就见一个小太监快步向这边跑来,“王上,刚刚宁侯府的人进宫,说宁侯听说纪公子的病状,特意派人来送药。”

    文徵立刻向前走了两步,又颇有些狐疑的停住,见王上犹豫,树公公一时也不敢去接。还是胡鄂定开口道:“王上不妨让人将药拿上来,准许臣审查一番,再论要不要给纪公子服用也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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