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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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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脚下像生了根。

    门扇开合发出沉闷的声响。

    进屋后,他就杵在那一动不动的,目光就似长在她手上一般。而后,才缓缓开口:“你手怎么了?”

    眼倒挺尖。

    若他不问她都快想不起这事来了。

    回长康宫后,她只稍稍用清水将手掌擦伤之处作了清洗。是音满取来伤药,替她上了药,而脚腕只稍有些微淤青算不得严重,她便没当回事。

    想起,她心底又蕴了气。

    这满嘴谎话之人倒还有脸面来?思及此,便是心中恼意横生,那烈烈火苗燃至心头。

    她惯是喜形于色。

    横眉竖眼的,眼里的怒意都要溢出来了。

    “与你何干?!”

    与他何干呢?

    叫人半点答不上话,寻桃都未给他半点好脸色。

    “赶紧走,这不欢迎你!”她推搡着他往门外去,甚都未给他启口解释的机会,随着砰一声闷响,再回神他已然被关在了格扇门外。

    还听见她的声音自里头响起,隔着门扇,满腔都是怒气:“别让我再见到你!”

    满嘴谎话之人,才是最为招人厌恶。

    纵是将那谎话精赶跑,那股翻腾怒意仍未能得以平息,寻桃还是闷着气,越想越气。骤时,清脆的敲门声入耳。

    循声望去,却不见有半点人影。

    一定又是那扯谎精!

    思及此,又是一股热气直冲脑门。

    寻桃愤然而起,提着裙大步往门外去,一面走一面盘算,待会儿叫她开了门,见到人她就给他一顿打!打得他不敢来,那才叫好!

    是以,她还特地放轻了步子,行至门前,连开门的动作都格外小心。

    随着门扇敞开一条缝。

    她见夜幕深沉,小片幽暗的烛光自门缝洒入。

    乌眸循着周遭转了圈,这院落哪有那宫监的身影?放眼瞧,独有廊下灯烛随秋风微晃,耳边是野草丛传来的簌簌虫鸣。

    及那门廊下一棕褐色的木匣。

    次日寻桃与翠丫往太医院去了趟。

    一来,是拿开给小姐补身子的补药,顺带请教请教御医需注意的地方;二来,是寻春锦问问,有什适宜有甲在身的女子饮用,且活血滋补的方子。

    昨夜下了场雨。

    地头皆是湿漉漉的,空气中混杂着泥土的味道,耳边又是熙攘,她便拉着翠丫走得快了些。

    怎料,又在路上碰着了谢执。

    单是往那一站就堵了二人的去路,说有话要同她说。翠丫一向胆怯,寻桃便让她先回宫去,另一方面是为了不碍事。

    那谢执脸颊有些红,做贼似的,环视了周遭一圈。

    这才压着声儿问她能否借一步说话。寻桃颇有些心烦,但还是将心底的躁意生生压下,耐着性子道:“有甚事情不能在这说的?”

    “怪不好意思的。”他一顿乐呵呵道。

    待道上宫人少些后。

    他才告与她,他其实一直记得她。

    而这些年也在打听她的消息,可京师与涧都相隔距离并非一星半点儿,信件难通便一直打听无果。后来淑贵妃进宫他一眼就留意到她,觉得眼熟,良久才鼓足的勇气接近她。

    听完他的话寻桃沉默了。

    良久,才寻着言语:“我心里有些疑惑,为甚你和那时一点也不像?”

    她知晓孩童容貌会随成长发生改变,但……这也不可能发生这般天翻地覆的变化罢?不能罢?

    眼前人抬手挠挠脑袋,略不好意思的笑了:“说来惭愧,谢某儿时极其挑食,身体不好略微消瘦,后来虽家父习武舞刀弄剑,自然而然就……”

    “哦……习武竟有如此成效。”说到此,寻桃就不明白了。

    陈家尚文,世代都是文人,由小到大也没见过几个会武功的。

    “那后来……”

    未等她说完,他又道:“后来有几个府兵发现了我,将我送回家去了,也没打个招呼便将姑娘给的伞留在门口。

    他连这都记得了,那应当也不掺假了吧?

    这些话入耳,分明是言之凿凿。可不知为甚,她心底总有几分怪异,甚随着他越说越多越渐浓烈起来。

    谢执稍挪动步子往前去稍稍。

    而后忽然拉起她的手,在出神之时,这一举无疑是朝着她脑袋来了一榔头。顷刻间,寻桃游离梭巡的思绪终归于□□躯壳,她一把将其甩开,继而往后撤去几步,“你作甚?!”

    手在衣物上来回摩擦一番,谢执略显尴尬,朝她笑得温煦:“对不住,是谢某失礼了!方才一时激动,忘了褚姑娘是个姑娘,谢某一直很想感谢姑娘当初伸出援手……”

    这样说来,反倒是她狭隘了?

    思及此又是一阵烦闷。

    敛回思绪,寻桃转而探手取来坠在腰间的手帕,胡乱把手擦了擦,这才道:“大人客气,一点小事不足挂齿,举手之劳罢了。”

    从未有人给她这般怪异的感觉。

    却叫她道不清怪在哪。

    拆开来瞧,明是哪哪听着都很寻常,可堆积在一块,却叫人打哪都觉得奇怪。临走分别前还叫住她,与她说,今后一定要好好报答她。

    寻桃未作理会,转而速速调身往长康宫的方向去,刚行至拐角处便碰见了侯在那的翠丫。

    见她过来,这小丫头才扶着膝盖站起,绕着她走了圈。似乎舒了口气,而后小声道:“桃姐姐,我们还是离这些锦衣卫远点吧!”

    “为甚?”寻桃亦不禁好奇。

    “这些锦衣卫,都是太后的人。”

    “太后的人,都是对……”说着一顿,翠丫又神色紧张地巡视了周遭一圈,才靠近她来伏在她耳边,“是对圣上不利的,所谓司马昭之心。”

    晚些时,寻桃又往外头去了趟。

    去尚方司问了问,上回的事依然未有结果。

    估摸着大抵是查不出来。

    一日拖一日的。

    秋天一来天黑的快,今日的风明明很小,长康宫门口的宫灯却忽遭风刮了下来,险些砸中出入的宫人。宫灯落地尽碎未来得及更替,宫门之外黑漆漆的。

    寻桃挑了盏灯笼,想先将其替上。

    可寻了半天没找着梯子,最后只能去寻内务府的人解决。

    在回宫路上天经已黑全了。

    她急急往回走,将要回到长康宫时,远远就遭宫门前榕树脚下的人影吓了跳。

    起初她以为是甚不干净的东西。

    走近后才惊觉,这是个人!

    那人身姿颀长,一动不动的杵在那。

    听见脚步声才缓缓调过身,借着微弱的月光,寻桃终瞧清来人的模样。

    又是颜玉书!

    于她自他身侧绕过之时,却遭他拦了去路。

    她往左他堵左边,她欲朝右他挡右边。寻桃气急张口要骂,他这才缓缓将手中的物什递了过来。

    是水囊。

    “这是什物?”

    寻桃亦不指望从他口中听到甚,是以,她接过水囊,兀自拧开盖探至鼻下细嗅。顷刻间,杨梅淡淡的香味扑鼻,该是刚煮好不久就盛来的,隔着厚实的水囊都能感受到汤水的温热。

    “酸梅汤?”

    见其点头,寻桃复又拧上盖塞回他怀中去。

    “拿走,我不要。”

    说罢,她提着裙摆调头要走,方抬脚,只感手肘倏地一紧就遭人攥住了胳膊。

    那只探来的手洁白修长,指尖与骨节染着淡淡的粉。见他唇线紧绷眉眼微垂,俨然一副欲言又止,心里有话想说又不想说的模样。

    试着抽回胳膊,可却遭其牢牢钳住,“你作甚?”

    他不说话。

    寻桃没心思等他酝酿,她的耐心总是有限,是以,她冷声道:“撒手。”

    “你可是还在生气?”

    问了个废话,而后得一句反问:“你说呢?”

    “就算先前我是欺负你了,但好歹我或多或少也帮过你几回,你倒好,竟然玩弄于我?”仍不等他作答,继而甩去了那钳于手肘之上的手。

    “我告与你,我最是厌恶别人扯谎骗我!从今往后我不想见到似你这种,只会动歪脑筋的人!”

    昏暗中,似听见那浅淡的呼吸声,月光洒落,于他身上就如为其镀上了层洁白的光晕。

    眼圈蓦地泛起一圈红绸,他眉眼耷拉着,面对她的质问半天没有接话,似极犯错遭责的孩童。那只隐于袖下的手微微发颤,却仍缓缓攀上她的衣袖来,紧紧揪在掌心里。

    “对不起。”

    眼里氤氲的雾气凝成水珠,顺着脸颊蜿蜒而落,鸦青色的睫羽都凝上了水雾,脸颊耳尖有些微发红。他始终垂着眼,自喉间漫出句轻细地话语,轻轻落入二里,“我只是……想你能来看看我。”

    连声音都带着颤。

    “你……你哭了?!”

    顷刻间,寻桃觉着头皮一阵发麻。

    她抬手为其拭泪,可那泪珠子就似断线的手串,啪嗒落在她手背上,洇湿了袖口。

    他忽擒住她的手腕,只觉一阵温热扩散,紧接着眼前便是一片天旋地转,还未回神就遭他圈在了宫墙前。感受到呼在脸颊的气息灼热。

    凉风掠过时,一并来的还有鼻间呼出的热气。

    闻见他身上淡淡的梨花香气,他欺近来,小心翼翼吻上她的唇角。

    恍惚间,触及丝丝冰凉。

    丝缕凉意在唇间蔓延,唇齿覆上轻轻的啃咬,渐渐晕开阵阵温热,一时心潮起伏,心如锣鼓,心脏似要破膛而出那般,她眼珠都要瞪出来了。

    气息呼在脸上,根根分明的鸦睫清晰可见。

    轻颤着,转瞬便对上双雾濛濛的眼。

    他耳尖透着光,红得似要滴血。

    竟扭捏着,轻咬着唇瓣,欲言又止的。

    寻桃脑中懵了一瞬,又或是更久,而于他目光注视下,只觉光景交错。她终于回了神,蓦地瞪圆了双眸怒道:“你又轻薄我!”

    “啊?甚叫又?”

    闻言,颜玉书眉头都皱了起来,甚叫又?于他印象里,明明从来都是她在动手动脚!是以,他颇是委屈,“之前分明是你扒我衣裳,是你轻薄我。”

    “你乱讲!我没有!”对此寻桃改不认账。

    检查伤处的事能叫轻薄吗?

    “我……”

    朱唇掀动间,话语忽又一滞。

    见他脸颊沾染片片红霞,眼尾微微上挑着,周遭都泛起浓艳的红。

    微微凸起的喉结上下滚动,他复又欺近她来,顷刻间,寻桃心头一跳登时如临大敌,双手交叠覆在唇上。

    “我不是登徒子。”那宫监眉头微蹙着,小声地辩解,言语间尽是委屈之意。

    也是。

    甜酒都能醉的一塌糊涂的。

    喝醉的死太监能有甚坏心眼?都管她喊娘了,断是智力都不足三岁。思及此,寻桃倒又觉着自己以小人之心度了君子之腹。

    “行吧。”

    话出口,这宫监又朝她欺近来。

    继而朝她探手覆至脑后,甚都没能反应过来,便朝她贴近再度带着丝丝凉意压下。

    寻桃脑瓜又炸了,下意识往后退避,可后头便是宫墙路都遭他堵死了。那修长洁白的手指没入细软的发间,继而收拢,轻扣住她的后脑。

    呼吸交绕与其身上淡淡的幽香纠缠。

    只觉得,空气都遭他夺去了。

    他眼圈仍泛着薄红,余在脸上的泪痕还未擦净。

    朱唇轻抿,见其眸光闪烁,而后一头往她身上栽去将脑袋埋入她的颈窝。那丝缕灼热呼在脸颊耳畔,酥酥麻麻的,叫人难受得紧。

    含羞带怯,哼哼唧唧的,在她颈窝胡乱地蹭。

    “不要搭理那个叫作谢执的锦衣卫了。”只听他含含糊糊地吐出句来。

    “我不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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