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关公磨刀
江南的雨季慢慢过去，杜仲搬了桌凳坐在门前，一边吹着凉风，一边编制一些竹制品，路过的乡亲也经常调侃：一个竹篾匠的好材料，却做着棺材铺的生意，到底是姓木还是姓竹啊。这个时候杜仲也都是笑着回：一肩挑两担，不分竹与木，两幡分东西，本是一家铺。
杜仲坐在那里，突然来了一个客商打扮的人，站在旁边看杜仲编制箩筐竹盘。杜仲看客商看了一会，就招呼客商坐下，两个人闲聊起来。
“客人从哪里来啊？”
“我是从山里面来的。”
“那怎么好奇我们这个竹篾活了。”
“哈哈，要说竹筐确实没什么，我们那里也有，但这个竹盘还是挺新奇的，而且看得出来，老弟手上活不差，这竹节纹理计算的真是合适。”
“哈哈，那要不你买一个。”
“买一个可以啊，但老板得打折了。”
“打折好说，价格合适，哪怕送点别的都行。”
“打折就好，要是送别的，我怕不敢收啊。”
杜仲知道客人说的别的是指棺材铺里面的东西，突然觉得这也是一个妙人，也就跟着笑了。
客商自我介绍，姓姜名晖。做的是一些山货买卖，这是第一次到清江这边，说是受朋友邀约，来这里跟人打赌，姜晖听说也觉得有趣，就跟着来了。
听到姜晖介绍自己，杜仲脱口说了声好名字。而听到杜仲介绍自己叫杜仲，姜晖也是相视一笑。
两个人坐在门前聊了一些乡俗八卦，觉得甚是有趣，杜仲干脆停了手中的活计，到屋内提来一壶茶水，搬出一套茶具，两个人边喝茶边聊天。
姜晖看着这套竹篾包裹的茶具，端在手里细细端详，也是喜欢的不行，看杜仲也是越看越亲近。
“老弟，问一句不当问的，这么热的天，老弟怎么穿的这么厚啊，最近是碰到什么事了么？”姜晖看着杜仲太阳天，还穿着几件长袖，觉得甚是意外，就问了出来。
“你也看到，我这里开棺材铺的，难免会有一些阴煞之气，时间长了，身体慢慢也就受到侵蚀，慢慢就成了现在这样了。”杜仲并没有提其他的事情。
“姜兄说来这里是因为有人打赌，不知道赌的是什么，让晖哥这么好奇，大老远跑一趟。”
“哈哈，这个事情啊。老弟这里是不是有一个瞎子，算命很灵？”
“是有这么个人，都喊他瞎子老六。怎么，骗你们钱了。”杜仲也是笑着打镲。
“骗钱没有，是刚好打赌跟他有关，其实跟我也有关。”
“这我有兴趣了，说说说说。”杜仲又斟了一杯茶。
事情是这样的，姜晖的朋友跟清江这边一个富商聊天，富商说清江这边有一个瞎子老六，能算天算地，算命看相奇准无比。但姜晖的朋友就不信这个邪，说瞎子老六肯定又不能算的。本来也就是无所谓的口角，但两个人不知道怎么就开始打赌了，赌注是在清江这边的一间铺子。本来这个事情也跟姜晖没什么关系，但姜晖那个朋友找上他，说清江这边有个生意，让他跟着一起走一趟，来到清江后，才说这个打赌的事情。
“如果我猜的不错，打赌的关键还是在姜兄身上吧。”
“杜老弟，也会算命了，怎么猜到跟我有关了。”
“让我先卖个关子，姜兄这次来的目的是什么呢？”
“不瞒兄弟，我这个年纪了，但一直没有子嗣，所以这次一方面是陪朋友过来，一方面也想请瞎子老六帮我算算，看我命中有没有子嗣。”
“姜兄，等打赌那天能不能叫上我，我也想看看这个赌局最后结果会是怎么样。”
“这个好说，到时候我们一起去就好。”
两个人继续闲聊。
过了两天，姜晖突然来找杜仲，说一起去瞎子老六那里，朋友已经先过去了，自己特地来邀他一起。两个人沿着福寿路，杜仲带着姜晖走了几条小巷，就来到瞎子老六住的地方。
房子里有四个人，坐着三个人分别是瞎子老六，以及一个当地的富商，姓丁，排行老二，人称丁二爷。另外一个是姜晖的朋友，姓卢，大家习惯喊鹿爷。站着那个给大家倒茶的小伙，是瞎子老六的侄儿，但也有人说是瞎子老六收养的一个孤儿，具体是怎么样，就没人知道了。大家习惯喊瞎子是老六，喊这个小伙叫小六。
杜仲两人才进屋，瞎子老六就起身说道：杜小哥今天怎么也有空过来了，你跟另外那位朋友，随意坐啊。
“叨扰六哥了，听说这边这个事情，我就厚着脸皮过来凑个热闹，还望二爷、鹿爷、六哥别怪罪啊。”
“杜小哥说的什么话啊，你来的正好，我们打赌玩，杜小哥刚好来做个见证，一起开心一下。”丁二爷跟杜仲虽然不是很熟，但也都互相知道对方，这个时候也跟着打哈哈。
“二爷说的是，我们来清江这边不熟，小哥跟姜晖老弟也认识，刚好做个中人，正好合适。”鹿爷也跟着接话。杜仲也知道，两边说的都是场面话，生意人就是这样，互相恭维。
这个时候小六估计是最懵的，丁二爷跟鹿爷来这边还没说什么事情，杜仲来了才知道两边人是来打赌的，这个赌是怎么打的，赌注是什么，输了赢了跟自己有什么关联。只是不知道瞎子老六这个时候是什么心态，是不是算天算地都算到了？
大家互相打着哈哈，最后还是有丁二爷来说这次打赌的事情，说自己是站瞎子老六这边的，肯定什么都能算，鹿爷不相信瞎子老六什么都能算，所以两个人来瞎子老六这里，就想知道个答案。
瞎子老六头摇来摇去，不知道是没听明白还是怎么了，其他人也都没吭声。
好一会，瞎子老六才说道：“算命这个就是旁门左道，登不得大雅之堂，我看这个赌局要不就作罢吧，大家来这里，我让小六去挖两坛我藏的酒水，大家找个地方吃顿便饭。”不管是能算还是不能算，瞎子老六都有点不敢算了，算好算坏对自己都没好果子吃啊。
“老六，这可不行，大家都来了，你可不能这样将我们给忽悠过去啊，我可是拍着胸脯说你能算的，你可不能就这样将我们放鸽子了啊。”丁二爷说话可没客气，大家都听出了里面的意思，瞎子老六今天是算也要算，不算也要算了。
“鹿爷，你真是为难我啊。”瞎子老六对着鹿爷说道。
“哪里的话，你端碗吃饭，我上门送钱，都是生意，都是生意，哈哈，对吧。”鹿爷开始打哈哈了。
“这位姜爷，你也想算。”
“我确实想算，希望六哥成全。”姜晖说话态度算是最好的了。
“哼，几位爷，既然都想算，那我也将话挑明了说。我瞎子算命这么多年，碰到过很多禁忌的事，这位姜爷，也就是禁忌之一。一般这种人的命，瞎子不算。二爷，不是瞎子不挺你，是有些事情真的不是不行，而是不能。”
“他，什么命。”丁二爷已经脸有不快，二爷不差钱，但要脸啊。
“姜爷的出生日期，是关公磨刀的日子，这个命，根本就不要算，也一般没人敢算。”
“关公磨刀？”丁二爷跟杜仲两个人都小声念叨，只是丁二爷是神情迷茫，而杜仲是恍然大悟。
“六哥、二爷、鹿爷，我说两句啊。”杜仲开口了，几个人也都示意他随意。
“本来这个事情跟我没太大关系，本不应该掺和，但这个事情跟姜兄有关，我又有求于姜兄，所以冒昧参与进来。因为跟赌局有关，也可能会得罪几位，在下唐突的地方，还请见谅。”
大家看杜仲说的这么慎重，都不知道杜仲想做什么。只能让他继续说下去。
“六哥刚才说，姜兄的命一般没人敢算，那也就是说还是可以算的，只是这个代价比较大对么？”
瞎子老六看着杜仲，虽然看不清，但都能感觉到瞎子老六神情比较严肃：“杜小哥，什么意思？”
“六哥莫怪，我手里有一个鸡蛋大小的猪宝，如果以这个为交换，六哥能否算一卦呢？”
听杜仲说完，在座几个人都愣住了，猪宝不常见，鸡蛋大小的猪宝更不常见。这个东西的价值，比相同大小的黄金还要珍贵。丁二爷跟鹿爷两人赌注的店铺跟这个猪宝比起来，也就显得没那么重要了。
“听我说完，我有一个前提，这卦算完，我希望姜兄能留在樟木镇，时限最少一年。”
“这卦可算。”说话的是瞎子老六。
“兄弟，没这个必要。”说话的是姜晖。
丁二爷跟鹿爷两位事主这个时候反而不好说什么了。
最后，瞎子老六拿了姜晖的八字，批了一卦，卦象有女送终。
在送几个人离开后，瞎子老六单独留下了杜仲问了一句：值么？
杜仲回：事在人为。
瞎子说：慎言慎行。
杜仲告辞离去。
回到棺材铺，姜晖已经在这里等候。杜仲招呼姜晖坐下，开始说道。
樟木镇不管是从地形地势，都是积煞之地，若不是前人观山辨水，在这里种下九龙樟木，镇压阴煞。又从别处迁来人口，让人气冲淡煞气。这里必然会成为阴煞苦地，滋生阴物。但人有好坏，还是有人打了这里的主意，试图破解这里的风水格局，用来养尸养鬼。我希望姜兄你能留下，是希望以你的命格镇压一段时间这里的阴煞。
姜：散寒，升温，通神明
晖：同辉，日光，通阳
关公磨刀：驱邪避煞，除恶镇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