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疏漏
裴其羽的人物升为1级后, 在系统界面能看到的东西比以前更多。
1级前，他看山谷建设情况时，只能看到哪一块在开荒, 哪个地方在打地基建房子。
现在再看，可以看到山谷中众人忙碌的身影, 每个人头上还顶着自己的名字。
他刚进入系统界面, 就看到陈江在刚开荒出来的土地附近转了一圈, 然后骑上马离开山谷。
裴其羽移开视线, 继续在系统界面观察山谷, 看着看着，他总感觉有点不对劲，仔细琢磨之后, 终于找到不对劲的地方：开荒区。
算算时间, 招人开荒到现在，大概半个多月了, 在那里开荒的流民不少，开出来的地却只有那么一点。
这个效率实在有点低啊。
裴其羽将界面放大，看到流民们手中的农具时, 可算知道为何效率如此之低了。
开荒的人手里用的全是以木石为材料的农具, 效率能提高才怪呢。
裴其羽叫来陈寿一问。
陈寿觉得这很正常：“乡间农人多用此类农具, 家中若有青铜制成的锄头、耒耜等农具，在村里就是家境不错的富农了。”
“牲畜呢？只有耒耜没有犁？”
陈寿不解：“犁是何物？牲畜在农家常做运送粮食拉车之用。”
裴其羽沉默, 这里还真是挺落后，曲辕犁没有就不说了, 直辕犁也没有，甚至连会用牲畜拉耒耜耕作的人都不多……
沉默半晌，裴其羽取出一张绢帛, 提笔想了想又问：“民间可否自制青铜器？”
陈寿道：“可少量制作青铜农具，不可私制铁器，大量制作青铜农具也要上禀衙门，公子是想给流民制作青铜农具？这恐怕不妥，您给流民的待遇已是极好的，别说阐志县，放眼整个阐州，也找不出比您更慷慨的雇主。”
裴其羽摇头：“不算给流民制农具，制成农具后租借应该无碍？”
他觉得这是一件有利于雇农也有利于自己的事，古人怎么说来着？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租借的话，到时定好规矩便无碍。”不是直接送人陈寿就放心了，他可担心自家公子太过心善，反而养得外人得寸进尺。
“那等陈江回来，让他先制一批青铜锄头、镰刀，犁我再琢磨一下，”裴其羽是想一步到位制作曲辕犁，图纸得画得详细点：“对了，还有牲畜，北方靠近蛮族草原，牛应该比较好买。”
“公子，我看陈海训练的一批护卫有点火候了，买牛这差事可让陈海带着这些护卫去办。”
陈寿还有一点小心思没说，他每日看那么一大群大肚汉壮丁在眼前晃，每日吃那么多饭，不拉他们去干点来钱的活，总觉得白瞎那些粮食了。
“那些护卫么，也可，让陈海带上三十人、不五十人，去购买牲畜，不拘牛羊马都买上一批，弄回来放到山谷那边的养殖场养。”
“山谷的养殖场建成了？”
裴其羽一顿，他在系统界面看到养殖场差不多建成了，等陈海出门这一趟回来，肯定能用，但他这会儿应该是不知道的。
大意了，裴其羽有些懊恼。
好在他们俩聊得挺久，陈江已经从山谷回来了，恰好门口护卫禀报：“公子，陈江求见。”
裴其羽松一口气，若无其事地说道：“我正想派人去寻他问问，让他先去小厅歇歇脚，陈叔也过去吧，我稍后便到。”
陈寿应是，起身出去了。
裴其羽放下手中的笔，习惯性地吹了吹刚写好的字，他刚才一边跟陈寿说话一边将想法记录下来，手上衣服上都有墨迹。
起身净手，再把沾染了墨迹的衣服换下。
整理好后，让冬梅自桌边匣子里取出另一卷写满字的绢布随自己往小厅走去。
陈江此次回来就是要汇报山谷建设的进度：“最先建成的是养殖牲畜的地方，全部按照公子要求所建，公子可要去看看？”
“嗯，我过些时候找个时间再过去。”裴其羽打算过了夏至再去看看。
他让冬梅把带出来的绢布交给陈江：“此物是一种肥料配方，正好可以趁着开荒未完成提前做好准备。”
陈江恭恭敬敬地接下，裴其羽又说起另一件事：“你在招募流民时，可曾遇见有手艺的民间匠人？”
陈江想了想：“是有一些，木匠、铸匠、陶匠、瓦匠、花匠等等均有，只是如今木匠、瓦匠、陶匠更得用些。”
山谷正处于建造初期，的确更需要这两种匠人。
裴其羽表示理解，不过其他匠人他也不打算浪费：“你提前把制造处的风声放出去，多招揽些匠人，还有，已经开出来的耕地让人先种上大豆。”
今年夏季到秋季，估计没办法大规模种植粮食，如果顺利的话，冬季之前搬入山谷中，还能赶得上明年春种。
等等，冬季……
裴其羽忽然想起自己身处北方，山谷中即使有山脉挡住极北之地过来的寒流，山谷中的冬日也不可能如崖州一样暖和。
在建造房子的时候防寒措施就必须提前做好。
陈寿父子俩看自家公子沉默了一会儿，脸色变了又变，而后神色一凛，吩咐冬梅：“去取绢布笔墨来。”
“是。”冬梅看公子脸色不对，加快了脚步去取，很快便将裴其羽要的东西取来了。
陈寿、陈江不知他怎么了，只好待在原处一同等着。
冬梅研好墨，裴其羽顾不上刚换的衣裳又沾上墨迹，没挽衣袖便执笔狂书。
此时他很庆幸，山谷的建造刚开始没多久，居住区尚未建成，由于天热，流民们多数在空旷有风的地带搭建临时的草屋居住。
而裴其羽自己居住的地方也还在打地基呢。
他当初给山谷做计划的时候，正是来刚到阐州不久，入城后看到城内脏污的样子，只觉十分伤眼，又正值夏季。
裴其羽做山谷建造规划时，想到的更多的是排水、排污，山庄的整洁、生产力、有生力量与防御力等等。
陈江他们么，更想把他的居所建造得豪华一些，他们偏偏都忘了把取暖的东西加进去。
这些东西他做过，画起来得心应手，很快火炕与火墙的详细图纸就画好了。
裴其羽习惯性地直起身子活动一下肩膀，等候依旧不敢打扰他的陈寿父子终于出声询问：“公子可是累了？”
“没有，伏案太久肩膀腰背有些僵硬而已。”裴其羽冲他们招了招手，“你们快来看看这个。”
陈寿父子走过去看裴其羽在绢布上又写又画的东西。
自从被除族后，公子性情大变，时常有惊艳世人的奇思妙想。
这次画的东西，他们乍一看没太看懂。
但两人都不是蠢人，在反复看过两三遍后，彻底明白此物可作何用。
哪怕陈寿父子在裴其羽身边已经对自家公子层出不穷的新想法见怪不怪，此时依旧忍不住发出惊叹，在北方有这几样东西，何须再惧怕北方冬日的寒冷！
陈江：“此物甚好，公子果然博学！”
陈寿：“此乃能利万民之物！”
这父子俩，夸起裴其羽来从来不嫌自己的语气用词夸张。
好在裴其羽对他们夸张的彩虹屁已经免疫了。
陈寿十分激动地道：“先前我还曾为公子无收入来源担忧，如今看来那些担忧实在多余，要是拿这几样东西去与北境王交易，公子哪怕想要这阐志县都使得！”
谁都知道北境极为寒冷，北境王每年最担忧的就是冬季居高不下的死亡人数。
要是能拥有比烤火、盖被更有效、更省事的取暖保暖方式，北境王给的筹码定然小不了。
裴其羽道：“可惜阐州还没彻底在北境王手中。”
不等陈寿陈江理解他这句话的言外之意，他便继续说道：“陈江回山谷的时候将这图纸带上，山谷新建的房子加入这些应该不难吧？”
陈江算了算道：“全部加上这些造价太高，建造出来的民居，流民们可能买不起，我观火炕造价较低，不如在民居中建火炕，公子的居所可全部加上。”
公子住的地方怎么豪华舒适都不为过的，要是不好全部装在一间屋子里，分开多装几间便是，到时候公子想住哪里住哪里。
裴其羽点头：“可以，事情交给你，你自己看着办。”
制作大量青铜器得先去衙门报备，这件事交给陈寿去办，办好后还得跟衙门买材料，才能运到山谷中让陈江选人去做。
陈江带上裴其羽画的图纸回到山谷后，第一时间筛选出一批人，让他们与他们的家人统统签订身契，并要求这些人全部搬离流民暂时聚居的草棚，住到他自己住处附近。
将保密做到能做的极致，然后才带着这些人试验新得的图纸。
签了身契的人中有普通流民也有匠人，每个匠人带着十四个流民组成一队，哪一队先做出成品，全队有奖励。
不过，在这些人明白陈江带回的图纸有什么用处时，心里不约而同地冒出同样的想法：这事儿就算不给奖励他们也要干啊！
这可是好东西，有不少人在回家时激动的心情都无法平复，要不是还记得要保密，都恨不得告诉所有人，以后他们冬日再也不会如以往一般，哪怕躲在家中坐在火盆边上也会被冻得发抖了。
家中有老人的更高兴，往年最难熬过冬日的就是老人们。
有了暖炕，以后睡觉就不用再提心吊胆担心自家老人晚上在睡梦中被冻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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