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老爷您看怎么安排这姑娘
楚大人对这位原配夫人也是敢怒不敢言,夫人娘家家世显赫,大权在握,娘家兄弟也都在朝为官。楚大人从一个五品小员,升到三品,还是个肥差,大夫人娘家功不可没。所以楚府后院的这些事,楚大人只能睁只眼,闭只眼,不敢多说什么!早几年的风流倜傥换作现在的无风无浪。楚大人近十年都没有动过纳妾的心思了。
楚大人见青姑娘问起大夫人,一时为难,不知该如何回答才好,楚大人皱着眉头假寐。青姑娘没有继续追问,她希望大夫人再再严厉些才好,最好吓得楚大人不敢把她收入房中,就当个婢女就行。等她在京城待熟了,再托人打听炎风的下落。青姑娘想问问楚大人识不识得那只小匕首,又怕他多心,不敢问,一切等她到了京城再说吧。
青姑娘不知道大夫人厉害到,楚大人收个婢女的权利都是不被允许的。
楚大人最了解自家的夫人是什么样子,一路上他想了好多个点子,然后和青姑娘一起编故事。青姑娘挑了一个当地真实发生的案子,和楚大人编了一个故事,打算见到大夫人的时候如是这样说,还排练了好几遍。
楚大人把下人们都叫了过来,让他们都守口如瓶。如果大夫人问起来就按照青姑娘编的故事说。记不住的一概都说不知道,不然就家法伺候。下人们对大夫人一贯的行为早就敢怒不敢言了,青姑娘长得漂亮,对他们也好,所以下人们对楚大人的安排都没有异议,还互相圆话,怎样说,大夫人才不会怀疑。
到了楚府,大夫人和两个妾室都在大门恭迎,青姑娘穿了个平常丫鬟一样的装扮,没有化妆,低着头站在楚大人身后。不过还是被眼尖的大夫人发现了,她看着楚大人说,“老爷终于回来啦!在外这么多日子辛苦大人了。快进屋,家中已备好酒水为老爷接风洗尘!老爷外出公干还收了新丫头啊?”
楚大人看大夫人一眼就看出多了新人,就让出半步,对大夫人说,“进屋说。这是在公干途中遇到的。”
身边的随从说,“夫人,这个姑娘是老爷途中遇到的,她的父母双亡,卖身葬父,我们大人看到,动了恻隐之心,花了十两银子帮这位姑娘葬了父母,这个姑娘就跟着不走了。”这些说辞,是回京之前说好了的,大家都知道大夫人厉害和楚大人在家的地位。
大夫人听着半信半疑。
青姑娘看楚大人让出她来,大大方方的走出一步,跪下伏地说:“小青父母双亡,无亲无靠,请夫人收留。”
大夫人没有做声,青姑娘就伏在地上等大夫人发话,楚大人带着下人先行进屋。两个妾室等在旁边看大夫人怎么发落。
“你且抬头让我瞧瞧,呦,这小脸白白净净的,一看就是没经过风吹雨打的姑娘,会穷到父母双亡需要卖身葬父?”大夫人感觉怎么这么不可靠呢?
“我府中并不缺人,不需要丫环。”大夫人冷冷的说。
“夫人,小青家父略懂医术,在老家开了一个小医馆,家境尚可,家中子女仅小青一人,故自小受父母宠爱,从未吃苦受累过。因家父平日乐善好施,医术高明,医馆生意兴隆。无意中得罪了当地最大的一家医馆。那医馆主人居然派人半夜火烧我家,一把火把小青一家烧了干净,家中上下主仆学徒十余人就小青死里逃生。小青现在什么都没有了。求大夫人收留。”青姑娘说到这里泣不成声,悲伤的浑身颤抖。
大夫人有一个哥哥在皇宫太医院任职,医术高超,深得皇上赏识,所以大夫人对从医之人颇有好感。大夫人看小青长得干干净净的,说话语言简明精练,短短几句话就能把事情说个大概。肯定是家中条件不错,应该是识字懂事理的孩子。大夫人心软了,她将信将疑的让身边的丫环扶起青姑娘。
青姑娘跪在地上不肯站起来,继续说,“那家医馆在当地权大势大,与官府交情甚好。我家被烧都没人敢管,医馆的馆主发话不得任何人接济与我,平日里我家救济过的人畏惧他们的势力,都选择消失不见。眼看父母身亡多日,没有下葬,做女儿的恨不得也陪父母去了,一了百了。可是为人子女怎能看父母曝尸荒野,无人安葬呢。小青不得已卖身葬父。医馆馆主的儿子要买小青,小青是死也不肯的。多亏楚大人路过,给了我银钱,还帮我安葬了父母家人。大夫人,您一定要收下我,我的命就是楚大人的,您要是不收我,小青只有一条死路可以走了。大夫人……”青姑娘哭倒在大夫人的脚边。
大夫人见青姑娘这样说,有点于心不忍。说,“真是个可怜的孩子。可是”大夫人还在犹豫 。
青姑娘抱着大夫人的脚说:“大夫人,小青虽说是女子,但小青的父母对自己从小非常严格。小青琴棋书画,诗词歌赋都略懂一二,父母去世太早了,父亲的医术小青也只学得皮毛。小青不是一个无用的人,还请大夫人收下我。”
“哦?看你年纪轻轻,会的东西还不少。咱府里也不缺你一口吃的。你先住下吧。等我和老爷商量商量,再决定你的去留。”大夫人终于松了口。青姑娘单纯的外表,如假乱真的表演,大夫人将信将疑,默许了青姑娘进入楚府。
旁边打算看热闹的妾室还以为大夫人绝对不会同意让这个小丫头进门的,谁知道,人家三言两语就说动大夫人了。虽说没有直接同意进府,但是跨进这个门,后面的事情还不好办吗!妾室看没戏唱了,对视了一眼,撇了下嘴角,跟着大夫人进府找老爷去了。
大夫人从小生活在贵族之中,家中最小的妹妹,敢爱敢恨的性格。从来都是她欺负别人,没有人敢欺负她。虽说地方上,欺男霸女时有发生,但是在京城皇城根儿,大夫人倒是没怎么听过有这样的事情明目张胆的发生。京城最不缺的就是贵族,没有人敢正大光明的杀人放火,谁知道得罪的人有什么样的背景,什么样的亲友。有些小动作都偷偷摸摸的行使,背后耍手段。大夫人本身就是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人,听青姑娘说的家事跟着愤愤不平,义愤填胸。但是天高皇帝远,大夫人也不会因为同情青姑娘,而去帮她报仇的。收留她,给她口饭吃问题不大。
小青编的这个故事确实是当地发生的事情,只不过那家被烧的小医馆家中的人都烧死了,一个人都没有跑出来,也就没有人为他们申冤报仇了。当地的官员收了好处,就睁只眼,闭只眼,由衙门出面给小医馆一家人简单安葬了,钱当是在大医馆出了。老百姓还说衙门的青天大老爷,爱民如子,体恤百姓。
楚大人和青姑娘商量好,这样编出来的故事假中有真,不怕以后大人收房的话,大夫人派人去她娘家查证了。不过这以后大概就要和翟府脱离关系了,翟府想培养自己的养女成为他们与京城官员的联系纽带的计划怕要落空了。以楚大人的势力也不怕翟家的人找上门来。
青姑娘在门口对大夫人哭述的同时,楚大人进府在下人的伺候下沐浴更衣,坐在早已备好酒菜的桌前坐好了。楚大人伸长了脖子往门口看着,这边大夫人带着两位妾室款款的走了进来。青姑娘没有跟进来。
楚大人坐主位,大夫人在大人右手边坐下,两位妾室坐在大夫人下手。楚大人没看见青姑娘有点失望,他以为大夫人把她赶走了,心想等会用过晚饭要派人出去寻她,找地方把她安顿下来才好,一个小姑娘跟着他走了那么远,到这里人生地不熟的,不要出了什么事情才好。
大夫人看楚大人失望的表情,淡淡的说:“那个叫小青的姑娘我叫下人安排去了。小姑娘说她家是医学世家,流落在外可惜了。”
“我就说夫人深明大义。我当时看这个小姑娘跪在路边,卖身葬父,本来打算给她些银钱打发算了,谁知道这姑娘转天找到我下榻的驿站,把处理好丧事多余的银钱还于我,还亲自写了一封状子,让我帮她申冤。我看她写得一手好字,状书也写得有条有理,心中惜才,就想帮帮她。跟当地衙门打了招呼,第二天就把放火的人抓到了,处了极刑。算是给小青姑娘一个交待。小青姑娘知道放火之人不是主谋,但也没有办法,这个案子有人承认就只能算了结了。我在当地为此还多逗留了两日。我准备离开之日,那个小青姑娘大清早就等在我的驿站门口,看到我的马车就跪着不起来,我是不想带回来的, 小青姑娘非要说她的命是我的,我不收留她,她就死在我的马车下面。夫人,你说我怎么办?”楚大人编故事编得自己都相信了。
“这姑娘也是个有胆识,重情义的。”大夫人叹了一口气,“既然已经带回来了,大小是条人命,老爷您看怎么安排这姑娘呢?”大夫人自己年轻的时候拿人命不当一回事,现在年纪大了,两个女儿都已经嫁人,儿子常年不在家待。大夫人怕有报应,开始吃斋念佛,心慈手软了。
楚大人突然发现大夫人现在这么好说话了,对大夫人说,“小青姑娘识文断字,略懂医术,又体贴懂事,我想带在身边伺候,不知道夫人意下如何。”楚大人试探的说。
大夫人怎么可能会答应。“老爷,你天天去朝廷公干,带个小丫环不太方便吧?我明天再找两个识字的下人给老爷您使唤。”
“那倒不用了,我之前的下人都能用。新的怕用不惯。”楚大人用惯了的下人,也算是心腹了,让大夫人派了新的人来,还不知道会不会是大夫人派来监视他的呢。
大夫人懒得戳穿他,“那大人是不需要新的下人啰?”
“不需要,不需要。”
“那好吧,那个小青姑娘就跟着我吧,我倒要看看,她是不是像她讲的那样多才多艺。老爷,您也知道,咱们府里是不养闲人的。没用的人留着干嘛。”大夫人盯着楚大人的眼睛看着说。
“咳咳,”楚大人喝了一口酒,喝呛到了。
第二天,大夫人简单测试了下青姑娘,发现她的确聪明,知识面甚广,大夫人知道的日常生活知识,青姑娘都知道,大夫人不知道的青姑娘也知道。
大夫人房中有琴,让青姑娘弹了首曲子,青姑娘弹了一首江南的小调,轻快婉转。大夫人在京城很少能听到江南的小调,不由觉得新鲜,还让青姑娘把琴谱写下来,以后有机会教府里的琴娘。一曲作罢,大夫人又带青姑娘来到书房,指着书桌上的画布说:“小青你会画画吗?”
青姑娘说:“回大夫人,小青画得不好,夫人莫要怪罪。”
大夫人对青姑娘的画并没有抱多大期望,心想,能画就行了,你这个年纪还能画多好。“没事,随便画给我看看。”
青姑娘一时想不到要画什么好,看大夫人不屑的表情,又急于表现自己,思考了一会。
大夫人说:“不会画也没关系,你把自己的名字写给我看吧,姓甚名谁。”
青姑娘略一思索,就画自己最擅长的梅花吧,这个楚大人还亲自给自己指点过。好长时间没拿笔的,青姑娘活动了一下手腕,沾了点墨在雪白的画布上挥动起来。
先勾勒出几根粗粗细细的线条,这是树枝,然后开始点梅花。青姑娘怕大夫人等的着急,所以没有画得太复杂,青姑娘看到桌旁有盒朱砂,拿了过来,拿了一只干净的毛笔沾了点红色的朱砂,用楚大人教的手法点在近处的梅花的中心,远处的梅花淡化处理,营造出在雪中若隐若现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