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他是我的朋友
张医师在院子里准备了一口大缸，旁边支了两个灶台，一个上面放着小炉子，炉子上咕嘟咕嘟的在炖着草药。还有一个灶上面放了一口大锅，大锅在烧热水，冒着热气。两个师兄在呼呲呼呲的抬水往大缸里倒，一半凉水，一半热水。
张医师调试好水温，让二七赶紧把衣服脱了，跳到缸里来。二七有点害羞，“爷爷，就在院里脱衣服啊？”
“当然，你的衣服那么臭，还想在我屋里脱啊，快脱，脱下来扔了，臭死了。”张医师捏着鼻子嫌弃的说。
二七还在那扭扭捏捏的，张医师说，“你第二关怎么过的啊，这不合格啊！”
“脱，我立马就脱。”二七怕张医师说他第二关不合格，又给扔到刑堂重来一遍，他可不想。
二七这边脱衣服，那边张医师把熬的中药给倒进缸里，然后又熬了一罐子。二七光溜溜的爬到缸里，那缸有他胸脯高，坐下没顶，站着又冷，好在张医师有先见之明，在水缸里给他准备了一个木头小板凳。二七坐在上面，水面刚好淹到二七的下巴。微烫的洗澡水，散发着淡淡的药香，二七舒服得打了个冷颤。
“把头发散开，埋到水里，头发也要好好的洗洗，这都不像人样了。”张医师絮絮叨叨的找了一把木齿梳子，站在缸边，帮二七梳头。
“爷爷——”二七哽咽了。“爷爷，您比我亲爷爷都好！”
其实二七根本不记得自己爷爷啥样！但是他实在找不到词来夸奖张医师了。他觉得在赤炎殿这个培养冷血杀手的地方，还有一个人这样关心爱护自己，二七感动的痛哭流涕。
“哎呀，傻孩子，不就杀几只鸡吗，吓成这样，以后还要杀人呢。你这个胆子还是要练一练。”张医师以为二七哭是因为杀鸡害怕的。只有二七知道为什么。
二七想哭，又不想让张医师看到嘲笑他。他一头扎进缸里，憋了好一会气。
张医师观察了几分钟，看他没有动静，“二七，二七？”就在张医师准备捞人的时候，二七猛地一抬头，甩了张医师一身的水，“你这个孩子，调皮！要打！”
“爷爷，爷爷，饶命啊！二七不敢了！”小二七咯咯的笑着。
在温热的药水里泡着，二七觉得所有的疲倦一扫而光，浑身舒畅，感觉幸福极了，要是能一直这样多好啊！泡了好一会儿，期间加了几次热水，时间差不多了，张医师拿了一个木盆，打了点凉水，把炉子上煮的药水倒进去，用手试了一下水温，让二七从缸里爬出来光脚站在地上的石板上，用布巾沾着滚烫的药水给二七擦拭着。二七比刚来的时候长得高了点，也瘦了，赤炎殿的伙食很好，加天天训练的结果，小身板结实得很。后背有一条约半尺长的伤疤，这应该是刚来初学谷受第一关时留下的。
药水有点烫，二七跳着想要躲开，张医师一把抓住他的头发，往跟前扯着，另一只手飞快的给他擦洗。最后让二七站好，把木盆里剩下的药水从头到脚的冲下来。二七浑身烫的通红，像一只煮熟的虾。张医师拿来两块干的布巾，一块把二七的头发包起来，一块给他把身体擦干。
二七接过布巾说：“我自己来，爷爷，别把您累着！”
“呵呵，傻小子，就是嘴巴甜！”
“爷爷您是真的对我好呀，我可不是嘴巴甜，这是我的真心话！”
“赶紧擦干把衣服穿上，别冻着！穿好衣服到屋里来。”张医师吩咐道。
张医师背着手进了他的小木屋。二七换好衣服，收拾停当。跟进小木屋。
张医师眯着眼看着这个小童子，八岁多了。许是张医师草药水的功效，二七的皮肤白的发光，头发乌黑，圆圆的小脸，细长的眼睛，棕色的瞳孔闪着智慧的光芒。这就是大户人家的贵公子啊！可惜命运的安排，把他送到这里，将会被培养成一名随时可能没命的冷血杀手。
“来，坐在这里。爷爷帮你梳头。”
“谢谢爷爷！”二七乖乖的坐在椅子上。
张医师给他梳了一个小童髻，看着这个小可人儿，想着自己一辈子孤身一人，无儿无女，有个这样的孙子该有多好啊！
二七心里在想，这要真是我爷爷就好了，我就当他是我的亲爷爷！
梳好头，张医师带二七来到自己放药的柜子的那面墙，从最里面开始教他。
“这是七叶莲，又叫七加皮，七叶藤，取根或茎叶去泥沙，洗净晒干，生用。性味功用治疗；石菖蒲，生于山涧浅水石上或溪流旁石缝中。性味辛、温。祛湿，解毒”张医师仔细的介绍各种药的名称，功用，性能和什么药配合使用。有的还拿一两片给二七尝尝。
二七尝了就一个感觉苦，然后是各种各样的苦，有苦的发酸，有苦的发甜，还有淡淡的苦，有涩涩的苦，这回小二七算是尝了不少苦了。二七嚼了几个，嘴都麻木了，苦的眼泪都出来了。
张医师看差不多，他就没继续讲解了，怕他年纪太小，说多了记不住。然后拿了一本草药的书籍给他，“你在这也学了两年多了，字应该认识不少了吧，这本书你拿回去自己看，偷偷看，不要被别人看到了。书上有草药的图画，和对应的名称，一些简要的说明，你先自己看着，有不认识的字圈出来，看不懂的也做好记号，下次带给我我教你。”
“知道了，谢谢爷爷！”二七激动的抱了一把张医师，张医师这回没有拒绝。张医师还慈祥的摸了摸二七的头。
“爷爷今天教你的内容，回去再回想一遍，爷爷知道你聪明，但是还要用功哦！下次过来爷爷要考核你，看你能记住多少。记不住我可要罚你的！”张医师半真半假的吓唬炎二七。
二七小心的把书装在自己的小包袱里，“知道了，爷爷！您放心，我全都记住了。”
“这一会你都记住了？你就吹牛吧！”张医师不相信。
“明天我下学再过来，您考考我？”
“好，明天答不出来，看我怎么罚你！”张医师摸着自己的白胡子笑呵呵的说。
“没问题，爷爷罚我，我也开心。”二七背起小包袱准备回去了。这辛苦一天都没吃东西，肚子早就咕咕叫了，赶紧得回去，不能错过晚饭时间。
“等等，”张医师拿出一根手指长的黄黄的小木棍，“这是甘草，你刚尝了好多苦的药材，这个放在嘴里嚼嚼。甘草，药性甘、平，归心、肺、脾、胃经生用能泻火解毒。”张医师还不忘教他。
二七一看，脸都苦了，“还要尝啊！”
张医师说：“甜的！”
二七把小木棍放在嘴里。牙一咬，果然是甜的，二七高兴的给张医师鞠了一个躬，“谢谢爷爷！爷爷能不能再给我一个，嘿嘿！”二七不好意思的说。
“你是要给那个小子吧！”
“嗯，他是我的朋友！”二七有点不好意思。
“二七，你要记住，在赤炎殿不允许有朋友，在这里也不会有朋友。总有一天你们俩会兵刃相见，成为生死对手的。”张医师板着脸说。
“不会的爷爷，我会让着他，不和他斗。”
“哎，你要多留个心眼，不要太相信别人！”
“知道了，爷爷，我只相信您！”二七甜甜的说，肚子咕噜咕噜的在响。
“呵呵，你这个臭小子！快走吧，肚子都在打鼓了。”张医师又塞了几根木棍在他手里，二七也把它小心翼翼的装在包袱里，蹦蹦跳跳的往宿舍奔去。
二七走到十九的房门口，站在窗口看了一眼十九，十九心领神会的跑了出来，十九也刚去澡堂洗了澡，干干净净的。二七把包袱里的甘草拿了一根塞给他，就回自己屋了，好兄弟不用说话就知道对方的意思。十九学着二七把木棍放在嘴里，居然是甜的。
二七奔回屋中，他们都已经吃过饭了，二七失望的回到自己的床上，以为今天一天都没有的吃了。还好师兄看到他回来，问他有没有吃饭，他说没有，师兄就吩咐下人给他准备一份端过来，二七狼吞虎咽的吃着饭，感觉日子越来越好过了。吃饱饭，美美的睡上一觉，这就是幸福吧！
第二天天亮，二七就迎来了在赤炎殿第三年的日子了。
文课和武课同样都增加了难度。文课前面两年主要学习识字写字，简单的词句对话。现在开始学习增加了难度，《大学》讲为人、为学的基本道理，《论语》《孟子》《中庸》。夫子要求他们能自己作诗词，还有对对子。这里文课在赤炎殿不是太重要，所以夫子们教得都比较肤浅，考核不是太难，不过对于大部分的小杀手们来说，还是难。
武课加了对练，不是一个一个自己练了，是互相较量。不过小杀手们互相对练的时候，大多是肉搏，不给用兵器，最多用木棍木剑的对打。二七每次都找十九对练，这样不会被打得太惨。十九每次对练都要比二七略胜一筹，算是找回文课比他差的场子了吧。上次杀鸡用的匕首小杀手们都留了下来，小武老师会教他们怎么用匕首。空闲的时候小武老师会带他们去后山捕猎，抓些小动物练手，教他们各种刺杀的本领。小伤小痛的在所难免，不过小杀手们都适应了，没有人再为这些小的伤痛哭闹，主要是不敢，哭闹在赤炎殿只会带来更重的处罚，没有任何好处。
二七在这里待的三年，只有第一次过关的时候受了重伤，过几次关的时候吃了苦头，其他都是顺顺利利的度过了。十九还因为文课被罚过几回，要不是二七暗地帮着他，他恐怕月月都要受罚的。武课十九就优秀很多，他的武课表现比较张扬，尖锐，攻击性很强。小武师父说过他几回，让他要收敛，不能让别人发现你的杀气，控制好自己的气场，要能做到杀人于无形。
二七就要稳重的多，反正文夫子武师父教的内容他都能规规矩矩的完成，让人挑不出来毛病。老师们又总觉着有些古怪，这孩子学东西好像很轻松的样子，从来没有遇过难题。文夫子想出些题目来考考他，不管是做诗还是对对子，二七都能完美的答出。看着老夫子考不倒他，高兴又尴尬的样子。二七暗自好笑，谁叫咱是天才呢。
武课二七就稍稍逊色十九，胜在他记性好，小武老师教的口诀、心法他都能迅速的记下来，课下苦练动作。十九对武课感兴趣，下课他不回屋，继续在校场上练，十九为了照顾二七，会把自己熟练的动作分解，放慢，演示给二七看。二七就跟着十九一遍又一遍的苦练。
十九和二七算是比较顺利的在初学谷度过了三年，要准备结业考试了。初学谷的结业考试分文科和武科。文科考试就是每人书写一封信给别人，自己再根据别人写的信再回复一封，内容不做要求，只要是发给你的信你能看懂，你回的信别人能看懂就可以。要求不能有错别字，格式要正确。写信这个对十九来说一点问题都没有，他不记得自己姓甚名谁，但是学习的东西和智商还都在的。以前在府里的时候，就在父亲的授意下写过家书，这也差不多。
十九也磕磕巴巴的完成了，有些看不太懂的地方，或者不会写的字，他看看二七就会了，也不知道他俩是怎么交流的。毕竟在初学谷是不允许学员私下沟通的，他们一直靠眼神交流，有什么想法看对方两眼就知道了，这种默契不是一天两天培养出来的。这样十九和二七都通过了文试。
还有初学谷的最后一关，野外生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