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无所谓
我把身体铺开
一如纯白的画布
你轻贱
我便褶皱
我愿意染上你喜欢的黑色
黄色绿色
甚至自己成为蓝色
终身成为蓝色
“你这样是让我难做!”王凯瑞抓了抓头发,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傅珂瑷拿着那两条杠,咬着嘴唇,“我以为,这是你想要的。”
“珂瑷,我什么都给不了你,你看不懂吗?”王凯瑞抓住她的肩膀,眼睛里快要滴出血来。
“我和你在一起就不要未来了!”傅珂瑷怒吼着打落他的手,“我就只是想给你一个孩子,明白么?”
“你太幼稚了,傅珂瑷。”王凯瑞点了一支烟,深深吸了一口,“打掉吧。”
“不可能,你死了这条心。”傅珂瑷把头发随手扎起来,一字一顿的说,“这是我送你的礼物。”
王凯瑞的心里涌过一阵烦闷的热浪,“你能不能别这么蠢?你做事为什么这么不计后果?你以为我老婆是摆设么?孩子难道是物件么?”他狠狠的在烟灰缸里掐灭了烟,站起身来,“听我的话,打掉他。”
“我不做他的妈妈,你就当是你和你老婆的孩子,行吗?”傅珂瑷的眼泪在眼圈里打转,她的心一点点撕裂,卑微的感觉那样深刻的烙在她的骨头上。
王凯瑞一时说不出话,傅珂瑷远远没他想的单纯和正常,那样的爱,仿佛要把他灼伤了。
日子是一点点被人过散的,这一点毋庸置疑。
这是今天的第七支烟,邓苗苗倦倦的起身,靠在床头,烟雾升腾再消失,她呆呆的看着出神。
熟练的把烟头捻灭在烟灰缸里,慢悠悠的起身,心里是那样的空荡荡,空的她发慌。
她站在镜子前,时间一点点刻在她的脸上,细纹爬上了她的眼角,她深知自己在这行也做不久了。
她比不上那些经验不足的小鬼年轻,也没有那些年老的女人有资本可以转行,现在她陷入僵局。
男人从厨房走进房间,抱住照镜子的她,“想什么呢?”
“想以后。”邓苗苗勾起微笑,回过身跌进他的怀里。
“以后我养你呗。”他的手不安分的揉了揉苗苗的胸。
邓苗苗早就听厌了,承诺是男人唯一会说的谎言。
她笑了笑,“好啊。”
他是朱锐,一位不算很熟的客人,但出手大方,甚至为了让她不去和别的客人过夜,他去买她整整一个月的夜晚。
其实她不是每个客人都接,也不是每晚都要陪睡,她是人们嘴里的“高级妓女”。
朱锐这个男人有点奇怪,至少在邓苗苗眼里是的。
他有些让人说不出的控制欲和偏执,他总是会洗很多次澡,反复检查自己的车门有没有锁好,裤子的拉链和衬衫的扣子也要来回检查很多次。
邓苗苗看不明白,也并不想靠近。毕竟带着浓烈情绪表征的人总是给人危险又负担的感觉,这感觉除了会怜悯一下,不会有人愿意去承担。
不安感像是一把小刀一点点把傅珂瑷的口袋划破,把里面仅有的一点点安全感漏的无影无踪。
肚子好像大了起来,又好像没有痕迹。她抚摸着肚子,却找不到欣喜感。不过很快,很快孩子会长大,很快会长的和她一样高,会长的越来越像他们俩,想到这,她勾起了嘴角。
王凯瑞一次都没有来过,好像在她的生活里消失了,不过她料定这孩子会是一根绳子牢牢的把他们俩拴在一起,永远。
她的厕所堆满了两道杠的验孕棒,她每测出来一次,心里的慌张就减少一分,可到了夜晚,那说不上来的理直气壮就再一次荡然无存。
她总是在街头看着来来往往的车子,企图从残影里找到王凯瑞的影子,她抱着开始鼓起来的肚子,没日没夜的在街口穿行,就为了瞥到他,给他看一看她的肚子,
他在不知名的包子铺里吃包子,一个人坐在店里,多少显得落寞。
珂瑷在不远处看着,心脏兴奋的狂跳着,终于!
她的眼里闪着幸福的光,她从不想明白王凯瑞的沉重,她只是迫切的想拉他进入自己的人生,这是多么残忍的束缚,她并未察觉。
“嘿!你在这!”她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的很甜。
王凯瑞错愕的打量她,目光落在她微微鼓起的腹部,把筷子扔在了桌上,喝了口稀饭,径自站起身离开。
“你现在离开我,也是不行了。”傅珂瑷追上去,声音不大不小刚刚可以砸在王凯瑞的心上。
他拧着眉毛,转身抓住她的肩膀,“傅珂瑷,我告诉你,别想用这个拴住我明白吗?你以为生下他,你就能得到你想要的吗?你生下他只能更危险明白吗?谁也不是吃素的,你搞清状况!”他松开已经被吓到的傅珂瑷,点了一根烟,狠狠的吸了一口,“珂瑷,你就看在我们认识这么久的份上,忘了我吧。”
傅珂瑷的眼前有些模糊,她再看不清他的脸,这个男人乞求她忘掉自己,就算她怀着他的孩子。
她的眼泪一点点落下来,妄图用身体拴住一个人的想法本来就是那样可悲,再到实施,进一步的变本加厉,说到底那些虚妄终究还是杀掉她了。
“我办不到……”她抓住王凯瑞的袖子,哀求着。
“我可以陪你去医院,把这件事处理好。”他不着痕迹的甩开珂瑷的手,看了看四周,“珂瑷,我有妻子,你还小,你早晚会懂的。”他抬起手,摸了摸她的脸。
“你让我想一想。”珂瑷点了点头,转过身,一步一步的离开。
王凯瑞看着那小小的身影一点点消失在街角,心里怎么会没有波动,可惜他已经被生活框了起来。他每天有要做的事情,有要照顾的人,把打算之外的人加入自己的生活不在他的计划范畴内。
王凯瑞的心像雨中的石头一样冰冷而坚硬,傅珂瑷想着,又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她觉得自己的心要被这石头割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