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桃妖
顾汐刚走到窗边，就听到手机里司雨焦急地警告，于是就顺手把窗给关了。
玻璃窗合上的刹那，屋子里一片死寂。
她重新转过身时，台式电脑开机的叮咚声尖锐刺耳，屏幕蓝色桌面只有一个加密文件夹，写着梁月的名字。
司雨显然是在快速奔跑，说话时上气不接下气：“顾汐你听我说，先去把所有的灯都开了，然后你再折腾电脑……严处呢，严处在你身边吗？”
“不在，”顾汐懒得走，索性唤出一缕戾气，叠成个纸飞机形状，让这玩意绕着屋子飞过一圈，把所有的灯都打开，然后开始用穷举法试文件夹的密码。
司雨听到敲键盘的声音，顿了一会儿，说：“你试试1665”
“开了。”顾汐迅速浏览一遍文件内容，顺嘴问道，“这串数字有什么含义？”
“梁月来到监察司的年份，她平时一般都用这串数字。”司雨跑出大门时怂恿白无常道，“能不能向老判官借辆车，咱们赶时间？”
白无常还没吭声，刚交班的小李听到这话就给他扔了串钥匙：“老判官给顾汐的礼物，你们可以先用着。”
顾汐“哦”了声：“我还有礼物……谁在那里？”
紧闭的书房门底下的缝隙里，此时有一团黑色的影子，一动不动。
顾汐颇为苦恼地握紧了手机，低声嘀咕道：“我不会打架啊怎么办？”
被她打得险些没命的白无常在电话那头愣了一会，马上道：“快打给老大！”
话虽如此，但她还是坚持在书桌抽屉里翻出个u盘，把电脑的文件拷贝过去。而后飞快地挂了白无常的电话，准备打给严竹。
然而门外的人似乎有什么危险的预感，忽然毫无征兆地用力撞击门板，轰地一声。
顾汐没有防备，本能地被吓了一抖，慌乱间脚尖踢到书桌底下的插座盒，接着靠墙的书架吱呀一声向两边打开，露出一间灯火通明的密室。
与此同时，门板轰地一声被撞开，顾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钻进密室里，然后用蛮力关闭了书柜。
“……你又是谁？”
密室门刚关上，她就与躲在书架后面的一个黑衣人面面相觑。
顾汐觉得今晚的运气所向无敌，一撞一个准，就好像是有人故意把她引到这里，又故意让她撞到这里的人一样。
顾汐镇定地把u盘揣兜里，又说：“看样子，你是个女的。”
话音一落，密室里灯光一闪，黑衣人已然到了顾汐身后。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一股阴风毫无征兆地从后脖子处划来，顾汐条件反射一个侧身，就见一把锋利的刀刃擦着下巴而过。
--与监控里杀死梁月的刀刃一模一样。
“孙美？”
顾汐一个转身，指尖以刁钻的角度掀开黑衣人的斗篷，果然就见宽大的帽子之下露出孙美的脸--
以眉心为中线，她的左脸是二十岁上下的模样，右脸却满是褶皱，苍老如同八九十岁老妪。
顾汐从没见过这样的魂魄，一时间愣了愣。
而就在这极其短暂的间隙里，孙美手里的刀刃猝然调转方向，直逼顾汐心口而去！
顾汐本能一抬手，挡在胸前。
刹那间，鲜血的腥味喷涌而出，顾汐的手背破出一道长长的口子。
孙美像极了一个训练有素的杀手，面无表情地再次举起刀刃，咬紧牙根猛然刺下！
就在此时，一只手从顾汐腰间揽过，一只瘦得如同干柴般的手稳稳握住刀刃，沙哑低沉的嗓音自身后传来：“滚！”
电光火石间，顾汐从孙美那张诡异的脸上看到一抹惊讶的神色，而后孙美微微颔首，转身时化为一缕青烟，从书柜的缝隙钻出去，没了踪迹。
直到这时，顾汐才注意到空气里萦绕着甜腻的桃花香，与当时在孤儿院的黑暗里闻到的一模一样。
“……桃妖？”
顾汐还没来得及转身，就见这人枯瘦的手轻轻捏着她的下巴让她转头，接着她听到桃妖用那特有的轻佻嗓音说：“有人向你提起我了，对吗？”
她还没回话，面前的书柜轰然燃起大火，席卷的热浪里裹挟着锋利的尖刀，如万箭齐发般包裹而来。
然后严竹从火光里踏步而来，稳稳地抓住她的手，把她拉到一旁。
顾汐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说，严竹和桃妖之间被厚重的黑雾包裹，两人在里面打得天翻地覆。
顾汐随手抽出张纸巾，擦了擦方才被碰过的下巴，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盯着雾气里桃妖那张脸--
太熟悉了。
那双极有特色的桃花眼，总是勾起的轻佻嘴角，扎在脑后的及肩长发，以及眉宇间挥之不去的浪荡公子哥气息。
顾汐仿若见过无数次。
她什么都想不起来，可看到这张脸时，心里五味杂陈，说不清的苦恼、可惜，混杂着一股道不明的无奈和烦闷，隔着经年破碎不堪的时光，只剩下一个模糊不清的直觉--
她一定认识桃妖许多年。
严竹在梁月家门口追着桃妖跑了大半个地府，最后在鬼门关城墙下逮住这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毒贩”，正要活捉时见他目光一冷，不顾一切直奔此处而来。
如今一看显然是因为感受到孙美要对顾汐下手不得不赶来阻止的。
严竹并没有要同他纠缠的意思，但眼角瞥见站在角落里的顾汐目光一眨不眨地盯着桃妖，忽而心里就酸酸的，不受控制就吃起醋来。
“严处，”桃妖嘴角勾出个流氓笑，“看起来你今日没打算杀我。”
严竹余光时刻留意顾汐脸上的神色，没心思搭理他。
“严处，你把人盯那么紧，也不见得有用啊。”桃妖仗着严竹下手的力度并不致命，打起来时态度逐渐敷衍，“我才来几次，顾汐对我的兴趣，好像极大。”
这一句话彻底刺激了严竹，只见他掌心凭空一抓，又猛然一推---
铺天盖地的黑暗直击桃妖心脏。
桃妖不敢再纠缠，匆匆留了句“后会有期”就溜之大吉。
然而强大的戾气潜藏的后劲极大，严竹在收手时脚尖滑了滑，心口不小心蹭到一股厉风。
顿时，心口像是被大刀划过，严竹忽的摔倒在地。
从锁骨到小腹，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鲜血喷涌，白衬衫几乎在一秒内被染成血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