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戾气
这个“如何”，监察司还是没法答。
毕竟想要和顾汐一起调查，老判官同意都没用，还得严竹点头才行。
今日作为监察司代表的司雨，真切体会到什么叫做卑微至死，从头到尾什么都做不了。
严竹直到这时才转头问能回答这两个字的人：“汐汐，你觉得如何？”
“我没关系，”顾汐说，“多个人少个人没什么不同。”
严竹点点头，就当是对白无常“如何”的回答。
判官府的后门是一片茂密的竹林，里面全都是大大小小的陷阱，对于外人来说，误闯进去就只有死路一条。
梁月就是死在后山的入口处。
魂魄消散没有痕迹，顾汐到这里来也没想着会有什么意外收获，只是单纯找找灵感，因为阎罗殿的护卫队们太窝囊，至今没找到孙美的下落。
顾汐只穿了条薄薄的连衣裙，如今被后山森寒的阴风一吹，没忍住哆嗦了下。
严竹脱下西装外套给她盖上，顺带接着这个披衣服的动作搂住她的肩：“有什么发现没？”
严竹这些带着侵犯性的动作在关禁闭的几天里如春雨后的竹笋般迅速生长，顾汐看在他颜值高身材好的份上，已经懒得计较了。
“这里就是一片禁地，离判官府的后门都要走上十分钟。梁月来这里做什么？”
“做些见不得光的事情吧，”严竹心情很好的样子，“这是个掩人耳目的好地方。”
顾汐绕着竹林入口转悠两圈，正犹豫着要不要再往里走时，在地面的一块碎石后面捡到两个拇指大的玻璃瓶，里面装满了戾气。
顾汐对戾气的多少没概念，只好问严竹。
“阴间的戾气一般按厉鬼数为单位。最低级阴差的戾气一般是一百厉鬼，到了黑白无常这个等级，基本是两千厉鬼左右。说难听一点，就是杀了多少个厉鬼，从他们魂魄里抽取出来的戾气。”
两人沿着判官府的围墙往回走，严竹低沉的嗓音娓娓道来：“在鬼市里贩卖的这种规格，一般是三十厉鬼一瓶。”
顾汐忽然停住脚步，好奇道：“那你呢？”
严竹没有立刻答话，而是轻笑着侧头看她。
这条小路常年没人经过，早就被半人高的杂草侵略，如今只剩下堪堪只容一人通过的宽度，两人并肩走在一起，顾汐就被迫侧身紧贴着墙壁。
如今脚步一停，严竹就相当于把她压在墙上。
“想知道？”严竹问。
“……不说也没关系，我就是随口一问。”
“好。”严竹还是走在前面开路，一只手背到身后牵着她往前走。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从拉手腕变成了牵手，而顾汐居然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严竹。”
“嗯？”
“那我的戾气是多少？”
“你……就是戾气本身。”
判官府的后门今日刚好轮到新来的那位巡逻兵轮值，他看到两人牵在一起的手时怔愣了好几秒，脸上闪过类似于惊讶又类似于失落的情绪，但最后他还是客气地打了个招呼，把他们迎进来。
顾汐经过时想起了什么，问道：“后山入口的地方有没有什么监控之类的东西？”
“有的，就是可能比较模糊，我带你们去。”
这位巡逻兵年纪小，大家都叫他小李，笑起来时两个酒窝浅浅的，看起来很可爱。
平日空无一人的监控室里挺热闹，白无常和监察司的司雨恰好正在查监控，见到顾汐和严竹回来时，脸上的表情都有点微妙。
等顾汐转过去看到屏幕，顿时就无语了。
因为他们正在看从后山到后门这段路上的监控，上面反反复复地播放严竹和顾汐的身影。
严竹轻挑眉梢，若无其事地找了张沙发坐下欣赏。
顾汐回以白无常微妙的表情：“你有病么？看我们干什么？”
白无常说：“嗑cp。”
“……”顾汐轻嗤一声，“你有没有素质？嗑cp不能舞到正主面前的懂不懂？”
眼看着白无常梗直了脖子就要和顾汐辩论，一旁的司雨连忙岔开话题，没事找事地给做了个自我介绍：“严处好，严夫人……咳，顾汐姑娘好，我是监察司派来协助调查梁月一事的监察官，我叫司雨，很高兴认识你们。”
要不是他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严夫人”暴露了不正经的思想，顾汐险些相信了这张五官端正一脸正气的皮囊。
所以她睨了眼司雨，只接了一句凉凉的：“好好说话。”
司雨和白无常俩傻子凑一窝，画面就变得不受控制。
他们为了争取在严处面前的表现机会，互相撕扯着对方的衣服抢夺鼠标控制显示屏。
在两个牛高马大的人在地上滚作一团的时候，顾汐拿起桌面的鼠标，把椅子拉到远离战场的角落里，找到了梁月出事的时间点监控视频。
先是梁月一个人到达竹林入口处，徘徊着等待了一会儿，接着披着黑色斗篷的孙美从竹林里面走出来，两人面对面说了几句什么。
顾汐单手托腮：“怎么孙美会从竹林里走出来？”
严竹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她身后，一只手撑着椅背，另一只手撑着桌面，把顾汐环在身前：“如果有线路图，沿着竹林边缘走，陷阱不多，也不会被监控拍到。”
她们应该本来互相不认识，但是通过某种约定好的信号或是暗语，才达成交谈的目的。
大约三分钟后，梁月弯了下腰，把脑袋伸向孙美面前。
孙美抬起手，掌心覆在梁月的脑袋上，而后梁月突然剧烈痉挛，像是五脏六腑被抽离出来。
顾汐不自觉地睁大眼睛：“她们在干什么？”
“读取记忆，”严竹说，“被能力不怎么样的人读取记忆会很痛苦。”
打完架和解后坐在地上喘着气的白无常和司雨对视一眼--确认他们俩都是能力不怎么样的人。
但是白无常胆子大些，低声反驳道：“老大，这才是正常人读取记忆的方法吧？顾汐那种属于无痛人流。”
顾汐：“……”
神特么的无痛人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