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集体护短(汐)
顾汐实在没法形容那慌乱匆忙的一眼到底给她留下什么感觉,但又耐不住严竹一次又一次地追问,只能给了一个模棱两可的评价:“就是眼睛啊。”
直到这时,严竹才松开她的手,重新拿着手机窝回沙发里---屏幕上赫然显示着方才那一场斗地主他输了个破产。
严竹皱着眉头“啧”了一声:“汐汐,我输了。”
顾汐颇有些为难,因为她不会玩,也没钱赔。
“那人没有名字,阴间知情的都叫他‘桃妖’,是个专门贩卖戾气的生意人,但他卖的戾气煞气很重,容易让人走火入魔。”
严竹双手枕在脑后,望着天花板出神:“有点像是人间的毒贩,黑白两道通吃。”
顾汐的任务总结凑不够字数,便把严竹说的话一字不漏地抄进去,那狗爬似的……
那极有艺术个性的草书字体才终于填满空白的纸张。
接下来的几天里,顾汐被各种各样的检讨淹没,趴在桌子上要死不活的时候,严竹凑到她身旁坐下:“要帮忙么?”
禁闭惩罚结束的那天,顾汐上交的检讨具有两种天壤之别的外表。
一种是极有艺术个性的狗爬字体,一种是磅礴大气的草书体。
黑无常只随手一翻,就轻易辨别哪些是出自顾汐的手,哪些是出于严竹的手,但他还是脸不红心不跳地签了名,妥妥地犯下包庇的罪名。
白无常难得享受了个五天的长假,监察室的管理员又都是他的下属,出来时被投喂得圆了半圈。
然而他刚走出禁闭室门口,一个阴差就急急忙忙地跑过来哭爹喊娘。
“站起来说话,干什么呢老大个人了说跪就跪的,男儿膝下有黄金懂不懂?”
白无常脚尖勾着阴差的膝盖把他提拉起来。
可阴差站不大稳,因为腿软:“白大人,那个厉鬼孙美,我们本来前几天要移交到办事处修魂的但是我们耽搁了下,今天去拘留处找的时候,她跑了!”
白无常想着跑就跑了呗不至于这么惊慌:“跑哪里去了?”
“去、去了判官总司,”阴差憋成了个苦瓜脸,又噗通一下跪了,“还杀了个人。”
“卧槽!她杀了判官府的人?!”这回白无常不扶阴差起来了,还条件反射地踹了一脚,接着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腿软,愣是靠着墙壁好一会儿才缓过神:
“判……判官怎么说?”
“说、说让您和修魂师过去判官府一趟。”
判官总司一阵肃穆的景象,功过殿前跪了一队阴差,个个大气都不敢出。
判官府的护卫们把大殿包围得水泄不通,别说人,连个蚊子都飞不出去。
顾汐以修魂师的身份赶到的时候,见老判官高高在上地坐在主座,手里拿着份资料翻看,平静的脸上看不出神色。
“来啦?”老判官下巴朝身旁的茶水点了点,视线没从资料上移开,“给老爷子冲壶茶可好?”
顾汐愣了下,偏头问严竹:“钓鱼翁是和我说话么?”
“嗯,”严竹习惯性地勾起嘴角,“我和你一起去。”
严竹牵着顾汐从殿中央走过,沿着阶梯上到主座上,而后不客气地指使人搬了两张椅子放到茶几旁,自己坐了一张,然后让顾汐坐到她旁边。
明明是客人,但一点都不把自己当外人。
“汐汐刚写完检讨,估计手还抖着,”严竹拿过茶具,松松肩膀,“这茶,我来泡。”
老判官喉咙里哼笑一声,这才把视线从资料转移到隔着一个位置的顾汐身上,目光很慈祥:“这么多份检讨,严竹真让你写完了?”
“没,大部分都是他写的。”
老判官对这回答并不意外,自顾自地又拿起资料继续看。
在底下的白无常不知道主座上的三个人在打什么哑谜,他迅速扫量了一圈,发现现场的除了看守孙美的阴差之外,角落里还站着一队监察处的人马。
白无常一下就有了种极其不祥的预感---死的人身份不简单。
他把一众礼数做全之后,拼命朝顾汐递眼色,等着她搭救自己。
严竹把泡好的茶递给她:“小心烫。”
“谢……”
“汐汐,”严竹轻声打断她,“以后不用跟我说谢谢。”
“……为什么?”
“不为什么,”严竹说,“谢谢是说给外人的。”
顾汐没追问,因为白无常还在努力给她打眼色,渐渐地他开始在底下手舞足蹈,明目张胆地让顾汐问问死的是谁现在孙美在哪里。
但是严竹和老判官都没有给他们插话的机会,两人从茶叶聊到地府今日的天气,又聊了会儿阎罗殿的禁闭室条件如何。
最后白无常忍不住了,咳嗽两声,试图引起座上人的注意。
“怎么了,是禁闭室太冷,感冒了?”老判官放下那份不知道到底写了什么的资料,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关切的神色有点过分夸张,“关了五天,该不会生病了吧?”
白无常还没说话,监察司的人急忙解释道:“我们给白大人和顾汐姑娘安排的都是最好的套房,吃住从优……”
“是吗?”老判官苍老的嗓音里透着不怒自威的厚重感,“但我看我家顾汐,怎么好像瘦了一圈呢?”
兜兜绕绕一圈,顾汐算是看明白了。
老判官把监察司晾在一旁许久,就是在给他们施压。
果不其然,老判官在监察司众人如菜色一般的脸色中慢吞吞地说:“人是死在我判官府,但是梁月到底是你们监察司的人,我也不好擅自处理。”
白无常脑子里轰的一声炸了。
最糟糕的一种可能性应验---孙美杀了梁月。
梁月是监察司派来专门监督判官府运作的人,但她在判官府待了四百多年,可以说一个人身上背着判官府和监察司两重身份。
而这一次的失职,不止在阎罗殿的阴差,也在于作为修魂师的顾汐。老判官醉翁之意不在酒地问了禁闭室的条件,又亲切地让顾汐泡茶、关心身体,是在明示着在他老判官心里,顾汐身份不同小可。
白无常也条件反射要护着顾汐,本能地就跪下了:“判官大人,此事错在阎罗殿看守不力,让孙美逃了出来。人没到办事处就与修魂师无关,阎罗殿理应负全责。”
老判官不置可否,只是转头对监察司道:“梁月是监察司的人,你们处理就是。”
监察司不敢说话。
说是让他们处理,但自从顾汐来了之后,老判官一言一句都是在维护她,甚至把严处长也拉上一唱一和谈天说地。
有了老判官的护短在先,又有严竹和实习修魂师的连坐契约在后,谁敢招惹她?
可怪就怪在,为什么连白无常都护着一个没转正的修魂师呢?
就因为她好看?
最后还是白无常给了监察司一个台阶下:“此事罪责全在阎罗殿,我会差人给监察司登门谢罪。再者孙美千里迢迢跑到这里来杀害梁月,一定是有我们不知道的居心。”
白无常朝主座拱手道:“今日老判官在场作证,监察司派人与修魂师一起查明真相,也算是给梁月一个交代,如何?”
监察司:如个屁的何,你看我们有人敢说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