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九公主还是很震惊燕沉云为什么在这里：“对……可你怎么在这里？”
趁芙蓉他们没来，燕沉云简单解释了一下。
原来，燕沉云刚上到花船三楼就遇见了熟人——节度使和刺史，为分权相制，燕沉云沿袭前朝旧制，每州设节度使管理军事、刺史管理政务，眼下倒好，一下撞两。
彼此算是熟人，每年都有来朝见的时候，燕沉云本来打算探听一下就算了，毕竟他们的计划是等花船出了东海再动手，宁可杀错不可放过。
可花船行驶很慢，速度较往常慢了许多，按照这个速度，很快就会被后面木安笙乘的船追上，平生意外，燕沉云也不知道该怎么将消息传出去。
继而路过厢房的时候，燕沉云听见有人说了汇报的事，他干脆直接弄晕了一个随从，顶替上去厢房光明正大地听他们要说什么。
接着就看到有人来汇报说了燕沉云他们的情况，说消息已经放出去了，应该就是这一趟的花船上，他们会关注行事古怪的乘客，如果有问题，就送到上层来弄死，如果没找到，这一船的人也会详细排查，反正上了花船的人最后有多少人回去并没人关心。
对方收集的消息并不能说详尽，却很接近他们的计划，燕沉云听了一会儿，愈发觉得他们当中可能有细作，便决定等南岩的货船追上，花船的人去查看的时候将消息漏出去。
果然，还没出东海的范围，木安笙他们就追了上来，在他们已经可能被发现的情况下，对方一定会下令让人去跟木安笙接触，看能不能在后面的船上找到人。
燕沉云跟着其他人时不时走动，本来在想怎么才能不被怀疑地让更多的人离开花船去南岩货船上，就在路过窗边的时候看到了跟着南岩货船的一艘小船，上面却没有人。
他思来想去，觉得那艘小船还是很奇怪，就赶紧去汇报，说那有艘小船，可能是皇帝他们偷偷跟着的。
在厢房中吃喝玩乐的节度使和刺史一听他的汇报，脸色瞬间变化，两人交耳低声说了些什么，就立马让燕沉云下去让一楼和二楼的守卫都去跟上花船东家，顺便给去搜查令，硬抢都要把皇帝和九公主找出来。
燕沉云觉得自己应该提醒一下：“若那小船只是障眼法怎么办？”
节度使冷笑一声：“没事，有搜查令他们说不出什么，两国交好，总不能有搜查令都不管”
反正他们都不在船上，只有木安笙一个人，虽说可能顶不住吧，可也没说南岩少将军不能跟着货船出游，是以燕沉云就去送信儿了。
等送完信儿燕沉云就偷偷跳海里准备溜走，然后找机会去将木安笙船上的人都直接扣下，没成想好不容易躲开守卫在一楼准备换个身份跑掉，就听见三楼上的喧闹声，他就多等了一下。
“我本来都要去找你们了，结果到了你们跳下来的地方我见不着人，花船上又已经加强防守我没机会溜走，就躲在一楼当作乘客，再之后是趁他们从三楼下来还有花船东家过来时的混乱才跳下了水，可是你怎么在这？”燕沉云说完，示意九公主也解释一下。
他们之间真的非常阴差阳错，彼此又帮上了些许忙，九公主叹了口气，将自己做的事也说出来，燕沉云也很震惊。
“啊，这么说来咱两还算心有灵犀埃”燕沉云笑嘻嘻地凑近一些，继而发现九公主身上全是寒气，急忙抬手去试九公主额头的温度，“九公主……你发热了啊！我们赶紧回去1
九公主推开燕沉云的手，摇了摇头：“没事，来之前芙蓉已经给我吃过药了，不用担心，芙蓉他们是上去找你的，很快就回来了。”
话音刚落，上面扑通掉下来一个人，溅了两人一脸水，血腥味混着海水的味道扑鼻而来。
燕沉云先反应过来，立马扎水里去看下来的是谁，好一会儿才冒头说：“不是芙蓉和东湘，他们怎么还没下来？而且闹这么大动静？”
“情况不对，我已经吹过集合的暗号了，为什么不下来？”九公主抬头看着灯火通明的花船，忽然就心悸了。
这一趟，意外太多了。
多到……对反好像知道他们所有事，如果不是燕沉云突发奇想让她下来，而她又不死心非要再来一次的话，后果会是什么？
不等九公主想出个所以然来，船上突然喷出血水，就这么浇了燕沉云和九公主一头一脸。
花船上惨叫声此起彼伏，容不得九公主和燕沉云再做诸多考虑，他们得去救人，如果连自己的臣民都保护不了，算什么掌权者？
两人对视一眼，立马找出信号哨子给木安笙、芙蓉、东湘消息，告诉他们情况有变，直接攻击，不等了。
继而九公主回去木安笙的船掌控全局顺便跟对面扯皮，燕沉云轻功好，天下无人能出其右，他就去花船接应芙蓉和东湘，顺便见见那两个立场奇怪的节度使和刺史，反正以他的轻功，怎么跑都没事。
此外，九公主能百步穿杨，有她在南岩货船上作为弓箭手，燕沉云很放心将自己后背露出来，如果对方有异动，九公主就能直接将对方射下船。
回到南岩货船的时候木安笙已经在甲板上等着她了。
九公主跃上甲板，没时间去管自己一身水，接过随从准备的弓箭就去找最合适射箭的地方。
爬上货船最顶上才能看清前面花船的情况，九公主迅速找到了芙蓉、东湘的位置，燕沉云则是从奇怪的地方现出身影，手轻轻放在节度使的脖子上，笑着同他说些什么。
架起弓箭的时候九公主被海风一吹，头突然猛地一疼，仿佛被人用刀扎了一下。
在下面刚布好阵势的木安笙回头就看到九公主扶着栏杆的动作，急忙走到檐下：“九公主……要不我来吧？”
“……”九公主闭上眼缓了缓，摇头，“海风太大了，不习惯的人很容易射歪的，你给他信号，说速战速决，我可能撑不了多久。”
木安笙是在关外长大的，确实不怎么擅长在海上狂风下射箭，便点头：“好，您能坚持多久？”
九公主系了一条纱布在栀杆上看风向，同时应道：“半个时辰，最后一刻钟我会直接动手，不管他有没有下来，我动手之后你们也直接进攻，机不可失。”
“明白。”
用哨子将消息传递给燕沉云，九公主看到燕沉云比了个手势，知道他同意了，就让木安笙减缓速度，避免跟花船船贴着船，等会儿不好进攻。
时间一点点过去，九公主被风吹得愈发头疼，可完全不敢松懈，手里捏着弓箭试手感和风劲。
对面的花船里，燕沉云偷偷摸摸上了船之后先熟门熟路地找地方换了身干净衣服，当然，是从边缘守卫身上扒的，他这种事干多了，可顺手。
上了船才发现，花船已经血流成河——一楼的人都快被杀光了。
一楼的守卫就是普通的私兵，并不是暗卫，有人挣扎的时候他们就说了几句。
“怪你们命不好上了这次的船，主子说了，宁可杀错不可放过。”
“主子说了他们不是东虞的百姓，敌国百姓死就死了，快动手，说这么多有的没的做什么？”
“就是，赶紧闭上嘴干活。”
后面就没有人再说什么，燕沉云只听得这几句，人都救不下来，他只能上去找人算账。
到了二楼，燕沉云发现芙蓉没能走是因为被包围了，花船就那么大点地方，想包围人实在太容易了，而且只要守住楼梯和窗户，芙蓉甚至没办法往海里跳。
双方僵持不下，燕沉云不能不管芙蓉，毕竟是九公主的人，就凭借自己轻功了得，迅速抹掉自己周边一半人的脖子，剩下的人比较远，就交给芙蓉。
芙蓉都没有回头看，直接冲向另外一半的人。
他们动手的时候燕沉云就从乐师暗间的楼梯往三楼走，感谢他们的谨慎，还单独给乐师们开了通道，不然燕沉云从正面的楼梯上去，等着他的就是无数刀剑。
上去之后燕沉云看准机会直接掐上节度使的脖子，周围的人都吓了一条，可节度使被掐着，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
燕沉云笑嘻嘻地给了节度使一针，让他失去行动能力，继而坐在节度使身边道：“哎哟，你们这还挺齐全的，东海的官员都在这了吧？果然日防夜防家贼难防，东虞是你们主子自己交出去的，出尔反尔不好吧？”
一旁的刺史冷哼：“小子你死到临头了还敢狂言1
刚想说回去，燕沉云就听见外头传来的“海鸥叫声”，意思他明白，九公主身体撑不住了，想速战速决。
不管如何，九公主的安危总是要顾及的，燕沉云先回了个好的手势，继而环顾眼前这一屋子人：“那诸位都是东虞的人咯？怎么证明？朕都不能保证手底下的人都是东夏人，你们怎么确定呢？”
挨了一针后不能动了的节度使嗤笑：“呵，你不能保证你的人那是你蠢！我们都会对东虞忠心耿耿1
燕沉云凑近一些问：“是吗？那你能不能告诉朕，你为什么忠诚于东虞？他们没给你什么好处吧？明明你现在的吃穿用度都是东夏出的，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你们还挺会做人啊？”
“狗屁！我们的吃穿用度是东虞的百姓出的1刺史怒骂道，“我们本来可以在东虞做开国功臣，就因为将东虞给了东夏，我们就是小小的一城官员！都怪你们1
说到底，还是财帛动人心。
燕沉云还以为是多么感人肺腑的原因，竟然都是为财，也是，谋反确实会比慢慢往上爬能拿更多钱的，可不一定有命花埃
思及此，燕沉云无声笑笑：“就你们这些乌合之众，还想篡夺皇位，朕真的白费这么多心思来对付你们，朕就该直接带兵碾过去，让你们都为底下的百姓陪葬。”
说完，燕沉云丢开节度使，对着厢房角落喊了一句：“东湘，走了，陪葬品该下葬了。”
东湘就躲在乐师暗间里，等到燕沉云的命令，立马持刀出来护在燕沉云身前，他们一走，九公主和木安笙就会直接动手，是以他们准备直接跳海里离开，反正南岩的船不远。
起身跃上窗户的一瞬间，后面的刺史喊住燕沉云：“小子！你不管你母后了吗？”
燕沉云动作一顿，退下来：“说下去。”
刺史上前一步：“呵呵，你以为你父亲怎么死的？为什么那座行宫建在东海上？是安抚主子吗？笑话，那是因为你母亲是被送出来的质子！保你活着长到二十岁的质子。
当然，那时候主子也没有绝对的力量可以跟你父亲鱼死网破，绑走你母亲，对双方都好，可你现在，心大了，什么都想要，作为感谢，我们也不是非要你如何，只是希望以后，由你，做任人宰割的东虞皇帝，而主子，当东夏圣人。”
燕沉云沉吟半晌，缓缓抬起手鼓掌：“好打算，朕比较想知道，你们如何让母后就范？”
“当然是为了你父亲，我们侥幸给他下了药，你母后为了让他活着，不得不同意建造东海行宫，并且发誓一辈子都不出去。”刺史说到这里突然笑出声，“多可笑的两个人，情深意重，结果先帝还是死了。”
闻言，燕沉云皱起眉头：“你们还是动手了？”
刺史摇头：“并不，是他自己身体不好，忧思过重去世的，所以说，情深不寿，何必呢？废话不多说，为了你母后，还是乖乖留在东海吧，反正你后面有九公主，你在东虞当皇帝也不至于立马覆灭不是吗？人总得孝顺。”
燕沉云思忖一会儿，笑了笑，寻了个角落坐下：“好啊，我同意可以，但是你得让朕的堂叔来取国玺并签订文书，不然朕怎么相信你们？万一朕还没回到东海你们就对母后动手了呢？毕竟你们可不是多讲信用的人。”
“可以，但是你得让后面跟着的木安笙离开，不然我们刚通知你就让他们动手怎么办？”刺史也很小心，并不会这么轻易就相信燕沉云。
“可这朕不能做主啊，你们得问九公主。”燕沉云摊手，脸上满是无奈，“全东夏都知道朕被九公主揍得可惨还不敢还手，她要做的事，朕做不了主，你们可以去找她。”
听完燕沉云的话刺史都惊呆了，指着燕沉云鼻子骂：“你个废物！竟然让一个女人骑在头上，还不如你父亲呢1
燕沉云懒散地向后一靠，递给东湘一串果子：“你男人，那你去啊，跟朕吼什么？”
刺史一噎，说不出话来了，说实在的，他不敢，九公主那脾气，如果知道燕沉云同意交换东夏和东虞，怕是当场翻脸，觉得燕沉云没用然后直接带兵吞掉东虞，如果她还有精力的话，会以谋反的罪名跟他的主子开战。
九公主就是这么不讲道理的人，没理她也能直接打到有理。
见刺史没话说了，燕沉云也不管他，自顾自找吃的，他忙活半天，一身的血腥味和海水味，又累又饿，其他的事让他们自己弄去，反正他都乖乖坐这里了，其他要发生什么，跟他没关系。
情况僵持不下，刺史再三犹豫，只能像之前燕沉云说的，先找他的主子、也就是燕沉云的堂叔过来再做决定。
看到花船放出的鸽子，燕沉云松了口气：“就是嘛，自己都不能做主，就让能做主的来，不过快一些，九公主只给了朕半个时辰的时间，半个时辰朕不说话，她就要动手了。”
刺史：“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