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鱼死网破
锦绣庄掌柜心里大骂：黎九若去谁家铺子不好，偏偏选在他这里，害他当这个出头鸟。
“大小姐！”锦绣庄掌柜杨瑁上前一步，拱手，解释：“前两天来了个大客户，把铺子里的衣服，绸缎全部买了。新货还没来及上，所以就空着了。”
黎九若露出高兴的表情，称赞：“杨掌柜真是厉害！”
“这是我应该做的。”杨瑁松了一口气，看着少女明媚真挚的笑容，眼底闪过一丝不屑。
果然是什么都不懂的小丫头！
他随便说说，黎九若就信了？
这铺子就算真的给她打理，至多一两个月她就要哭鼻子，撂挑子了。
杨瑁心里还在吐槽，却见笑容灿烂的少女，伸出手摊开掌心。
“大小姐，您这是什么意思……”
“杨掌柜做成这么大单的生意，单据总是有的吧？快点拿出来我瞧瞧。”
黎九若黑色的眸子里闪烁着好奇和期待，笑：“翡翠，把东西拿出来！我要好好赏赐杨大掌柜！”
众人这才注意到，少女身边的小丫鬟手里提着一个二尺长宽的四方木盒，随着盒子打开，一阵金光乍现，刺的各位掌柜眼睛都眯起来。
盒子里装满十两一锭的金元宝，黄澄澄，金灿灿，看的人眼睛发亮。
黎九若示意丫鬟拿出五个金元宝，笑眯眯：“杨掌柜，这是赏你的！”
“啊——这……”杨瑁有点晕乎，伸出手就要去拿，少女的手横着拦住，不禁皱眉：“大小姐这是什么意思？逗我玩？”
黎九若语气温和，笑容依旧：“掌柜误会了。这金子就是赏给你的，不过……杨掌柜也要把账本，单据拿来啊，要不怎么赏？对不对？”
拿出单据账本，赏五十两金锭子，这就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儿。
黎九若用行动充分解释了下，什么叫人傻钱多。
可惜……杨瑁他拿不出来。
“杨掌柜，你怎么了？”黎九若看到中年男人额间密集的汗珠，装作关心：“不用太激动，您为锦绣庄做成了这么大一笔生意，这些是您应得的！翡翠，你去帮杨掌柜拿账本。”
杨瑁双膝有点软，刚要拒绝，就听少女关心的声音：“我看杨掌柜不舒服，翡翠你和小伙计一起去拿账本就好了。”
“啊，不是——”杨瑁扭头看到，偷懒离开的伙计正站在后院门口，一脸迷茫的样子。
翡翠快步上前，招呼：“走吧，带我去拿账本和单据。”
少女从对面茶楼要了一壶茶，几盘点心，客客气气：“各位掌柜不必拘束，喝杯茶，吃几口点心。我今天就是看看账本，跟大家聊聊天，没别的意思。”
几位掌柜赔着笑，可是眼睛都盯着小伙计去拿账本的方向。
他们心里也打着鼓。
不知道，等下黎九若能不能看懂账本。
如果看不懂账本，那是最好不过了。
可若是看懂了，她又会怎么对待杨瑁呢？
不肖半盏茶的功夫，翡翠和小伙计返回。
两个人手上提着几捆账本，还有一堆繁杂凌乱的单据。
杨瑁一看提回来的账本，稍稍松了一口气，并且对小伙计投过去一个肯定的眼神。
这些账本乱七八糟，几年前的，十几年前的都有，懂账的人查起来都费劲，更不要说黎九若了。
一个在家绣嫁衣，绣了三年的病秧子大小姐， 她能懂什么账啊？
“这是锦绣庄的所有账本。”杨瑁看似卑，实际刁难：“大小姐慢慢看，若是不懂的，随时可以问我。”
黎九若放下手里的茶，唇角依旧扬起弧度，不咸不淡，“哦，那就有劳杨掌柜了。”
“不用客气。”杨瑁盯着桌上拿出来的五个金锭子，舔了舔嘴唇。
这金子他有信心能拿到手。
什么都不懂的大小姐看账本，他还是有信心能 糊弄过去。
原想着黎九若会像是无头苍蝇一样，向他请教怎么查账，却见 少女命令伙计，把所有账本摊开摆在地上。
她则起身一列一列看，玉手开始指：“这本，这一本，还有这一行，全部收起来。”
小伙计和翡翠跟在黎九若身后，随着少女挑挑拣拣，很快地上的账本只剩下了十来本。
杨瑁心里吃惊黎九若会挑选账本，但是心里还是不慌。
就是这十来本账本，要是正常查算，起码也要三五天时间。
少女走了一圈，重新坐下来，从怀中拿出一个手掌大小的白玉珠算盘。
啪啪啪——丫鬟读账本，少女手中的算盘打的噼啪作响。
熟练打算盘的动作，引得诸位掌柜有些心神不宁。
片刻后，黎九若合上了第一本账本，在纸上写了几笔，意味深长看了眼杨瑁。
杨瑁有些紧张起来，用衣袖擦了擦汗。
啪啪——紧接着，黎九若翻开第二本账，再次核对。
这一次，有几个掌柜开始观察少女打算盘的动作，并且开始跟着在手心比划起来，也想跟着算一算。
不过，很快他们就跟不上了，黎九若算盘打的太快，他们速度不够。
第二本账前后用了不足十分钟，少女已经算完了。
剩下还有几本，黎九若摆手示意翡翠不用打开了。
“杨掌柜？”
“额……我……小的在。”
“我看了看今年和去年的账本。”黎九若拿起茶抿了一口，淡淡：“账，不对。”
杨瑁脑子飞速运转，笑着回道：“大小姐是不是算的不对？”
这是在鄙夷黎九若看不懂账本。
“呵，杨掌柜说的也是。”黎九若 也不生气，素手拿起桌上算过的账本之一，翻开：“那我就请教下掌柜，这元月出货21件，银子收入0二月出货13件，银子收入还是0？
咱们这锦绣庄只出货，不进银子是怎么回事啊？”
天下哪里有这样子的账！
这简直就是连敷衍都不愿意敷衍，纯粹糊弄傻子！
“大小姐，您有所不知，咱们锦绣庄多是给大户人家供货。”
杨瑁已经想好了借口，解释：“货出去了，银子还没收回来，记账就是0了。”
“呵呵。”黎九若也不多说，拿起去年的账本，随意翻了一页：“就算是这样，那也不能一年前的银子还没收回来吧？”
去年的账本更夸张，一年十二个月，十个月都是空账，只有出货没有进账。
黎九若只拿了今年和去年两本账，粗略算了下，锦绣庄不但没有盈利，反而还有三万的货款还没结清。
这只是两本账，那些没算的还有多少欠款，真的不敢想。
怪不得书中说，原主拿到铺子后，面对巨额债务又气又急，让她本就不多的生命再次缩短了一截。
现在黎九若提前收回铺子，随便找了其中一间，一年多就欠了这么多银子，那其他铺子一共要欠多少外债？
“杨掌柜，你今天要是不给我一个交代，那……”黎九若语气陡然一冷，“我就要报官处置了。”
杨瑁听到这话，突然冷笑一声：“大小姐，您要报官处置我，那我也报官！这铺子是您的，可不是我的！我就说是您指使我欠账！”
黎九若要是报官，那他就来个鱼死网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