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23只逆徒
风恂微笑自负地望着墨千擎，没有半分方才在妖王面前的谦恭慎微：“副城主，风某与妖王有过合作一事，可从没有瞒过你，计划一开始就交过底的。如今，副城主旧事重提，该不会是在责怪吧？”
墨千擎：“怎么会？只是，当日风掌门就只是提了一句，却没有说，有过合作是什么样的合作。不过，本座也不是什么刨根问底没有分寸之人，现下再提，也只是忽然好奇，若是这风白楚并非天命魔君，不知风掌门原本的计划里，要如何了却秘境之事？”
风恂心下疑虑：墨千擎还在纠结风白楚的天命魔君身份，是因为不信我，还是他自己的确事先不知情？还是故意想让我以为他不知情？
他面上却微笑坦然：“按照原本的计划，自然是将所有事情都推到妖族复仇上来，让那妖王背这口锅，永远地闭嘴。如此才能确保，没有人发现我们的秘密。”
墨千擎心想：怕是你的秘密吧，看来那妖王与他过往的合作里，有不少有趣的东西。
他面上却恍然，说道：“好手段，怪不得大比之前就听说幽影泽有虎妖出没，原来风掌门早就开始埋棋了。可那风白楚根骨天资绝佳，还是幽影泽年轻一辈的首席，掌门真人又事先不知晓他天命魔君的身份，对如此人才怎么也舍得拿来做弃子？”
——他还在怀疑风白楚天命魔君之事？
风恂负手而立：“舍不得也没有办法，本来按照原计划，过几日我们在秘境之中杀了妖王，将事情全推到妖族头上。若是到时候这妖王死得干脆，便没有机会说出合谋之事，风白楚自然无恙。可若是侥幸他没那么快死，本尊自然要考虑如何脱身，不让幽影泽陷入各派怀疑。风白楚的身份，最合适不过。”
他顿了顿，像是思虑了一下，对墨千擎说：“倒也不怕副城主笑话，本尊今日便说句交底的实话吧，门中如此多人，为何独独是风白楚来做这个替死鬼，自然是有原因的。那便是，他虽是本尊的弟子，但他从小就不得本尊喜爱。本尊每每看见他，便没由来的厌憎！这孩子，除了张着一副好皮囊，当真是一无是处。不，是简直叫人憎厌1
墨千擎冷眼旁观，见他说着说着，怒火上涌，握紧了拳，紫色的血管和青筋浮现，咬牙切齿。
这厌憎和怒意，全然做不得假，却未免有些莫名走火入魔的感觉。
墨千擎半幅甲面下眼眸微眯：风恂的状态不对，莫非有人暗中利用他来害风白楚？会是谁？
他口中却自然地说：“方才风掌门答应那妖王七日之内要擒住风白楚，却不知风掌门有何计划，可有千擎帮得上忙之处？必当尽心尽力。”
假装无视了，他方才也说过要帮忙，却任由风恂险些被妖王苏乜掐死。
风恂一挥衣袖，断然拒绝：“副城主不必在意，你若真想帮忙，就盯着南音仙阁那帮人，莫要叫她们节外生枝。至于那风白楚，本尊早有周详计策，即便没有妖王之约，本尊也不会放任这逆徒好好活着，还有那个欺人太甚的北堂有1
南宫無——欺负你的是北堂有，关我南宫無什么事？
……
被惦记的北堂有，正端坐于客栈大堂。
他面前的桌上摆着一个空碗。
一群人排队经过南宫無的桌前，每次经过，都往他面前的空碗里扔一块灵石。
南宫無：“一个一个来，不要挤。一块灵石只能摸一下，小朋友你多摸了三下，看你可爱的份上，打折，两块灵石就好。”
“……我也想养一只地狱魔兔，他看上去好乖，好有礼貌，好漂亮埃”
好乖·好有礼貌·好漂亮·地狱魔兔·风白楚，一身雪色白衣，清俊温雅的脸上浮现出魔纹，墨色如锦缎的头发上冒出两个根本不属于他的白色兔耳朵。
两只眼睛红通通的。
但，魔纹和红眼睛并没有招致来恐惧，或者说，这恐惧没能持续太久。
在南宫無一个响指后；
在他不由自己长出两只不属于他的兔耳朵后；
在南宫無对别人介绍他：“大家不用在意，这只是一只可爱无害的地狱魔兔，不咬人的。红眼睛，是因为人多他感到害羞的标志。”
而他只能一动不动坐在那里，被迫面瘫着脸，什么表情都做不出，一个字也说不出后；
大势已去，虎落平阳，龙困浅滩，风白楚……就当自己死了！
坐在这里的是楚白风。
但，他还是高估了眼前这个人的无耻程度和没有底线的下限。
说自己是地狱魔兔就算了，说自己是他的宠物风白楚也忍了，可他居然还拿自己做生意！
南宫無敛眸，语气平平无奇，顶着一张丑脸也能叫人觉得他无辜无害：“在下是一个流浪术士，带着宠物四处表演为生，若是各位感兴趣的话……”
——每个人一块灵石，可以摸兔耳朵一下。
于是，拄着拐杖颤巍巍的老大爷、老太太过来了。
热情爽朗的婶子、大姨、大妈组团过来了。
内心住着粉红少女心的肌肉猛男壮汉过来了。
年轻貌美的大姑娘、小媳妇笑嘻嘻地过来了。
还有流口水的熊孩子……
风白楚想闭上眼睛都不行，红着眼睛发誓：这个叫北堂有的人，比风恂还无耻卑劣该死一万倍！
——我一定杀了他！
“这位小可爱，你放了三块灵石，可以摸……五下。”
三头身的小姑娘被爹爹抱在怀里，甜甜地笑着，轻轻地说：“谢谢，我不摸啦，兔兔看起来不开心，他是不是想家了，眼睛才红红的？”
满眼杀气的风白楚一怔，那些沸腾不息的怨戾忽然潮退一样落下去了。
“我娘说，家里兔兔的耳朵摸多了也是会疼的，囡囡的耳朵就不喜欢被捏。爹爹放了三块灵石，你可以让他休息……五下吗？”
她板着手指头数了一下，才说到。
南宫無敛眸眨眼：“好埃那就让兔兔休息吧。”
南宫無：兔兔那么可爱，摸耳朵确实过分了。红焖和烧烤才香埃
界灵惊悚：【帝君？
南宫無遗憾：可惜不是真兔兔。
排队的人听到要休息慢慢散了。
兔耳朵消失，风白楚能动了。
一开始只能点得起一碗清水的南宫無，点了一桌菜，其中一道烤兔腿。
他给风白楚布菜：“辛苦，多吃点。”
风白楚面无表情，脸色臭得要死，抬手就要挥。
“你怎么掀的它，我就怎么掀了你，而且，立刻双倍赚回来。”
南宫無并不抬眼，不紧不慢，语气散漫矜傲且无辜地说。
风白楚无情挥落的手，落下的时候，变成了无限温柔小心，扶了扶杯盏和筷子。
——他一点也不想再当地狱魔兔了！
——但是，他迟早把这个人变成长着尾巴的地狱猫，让他天天被人揪尾巴！揪秃噜了！
南宫無：“多吃点，毕竟是你赚来的，便宜我一个人多不好意思。”
——说得也是。
风白楚忍辱负重吃完了那顿饭。
期间，南宫無喜欢夹什么菜，他就偏偏夹什么。
南宫無看着所有的小米辣、魔鬼辣都被夹光的菜盘，矜持抬眉，无辜怜惜地看了眼被辣得眼睛通红的风白楚。
南宫無：看到了吗？父慈子孝。感不感动？
界灵：【……】
——就，忽然很同情。
吃完饭，南宫無带（牵）着风白楚去客栈后院。
进去后他却没有往客房走，而是手指在院子中凭空画了一个东西。
风白楚暗自记下来。
画完之后，南宫無：“芝麻开门。”
随着一声令下，一道半透明的门当真打开了。
南宫無一脚踏进去。
风白楚本来不想动，但没多久就一个趔趄被拉了进去。
风白楚身后已经看不到客栈风景。
眼前只有一座高楼矗立眼前。
这座高楼的样子，风白楚闻所未闻。
站在下面往上看，只觉得是无数层半透明的琉璃铺就的楼层地板，四面没有任何门窗墙体，楼层和楼层之间由各种楼梯连接。
南宫無站在他面前半透明的空盒子里，歪了歪头：“三、二……”
风白楚漠然看着他：又耍什么花样？
南宫無遗憾摇头。
下一瞬，半透明的空盒子自动往上升。
被红绳牵引的风白楚嗖得一声被拽上半空，失重之下，四面却毫无借力之处，不得不慌乱展开翅膀，被迫追着盒子移动的速度。
好不容易稳住身形的风白楚在半空中隔着半透明的盒子用眼神“杀”南宫無。
南宫無回以无辜的眼神：我提醒过你了。
半透明的空盒子一直到停在十三层。
南宫無走出去，这次风白楚不用他说就跟上了。
风白楚打量四周——跟在下面时看到的不同，地板并不是透明的，而是真实的土地。
这一层，一路所见，青砖鹅暖石铺地，小桥流水，游鱼和莲花自在嬉戏。
往楼外望去，远处一片山野清晨的景象。
南宫無一直走，从十三层步上十四层的台阶，并不回头：“这里。”
风白楚跟他上去，看到了一个浮于半空中的……学堂？
脚下云雾缭绕，四面各种伫立的书架，浩如烟海的书籍，以及，中间整齐摆放的十几张书桌、座椅，桌上摆着文房四宝，四面挂着名家字画。
正前方还有夫子的豪华专座。
南宫無已经坐在那里了，斜倚着坐床，一手撑着头，懒洋洋地看着他：“好了，这里就是以后你和未来的师弟师妹们学习的地方。十五层左边可以上去，是竹林，可以陶冶情操，师门约会圣地。有事找我，可以去十五层右上边，如果找不到，就等着。十五层以下，是生活区、住宿区和娱乐区，想去哪里去哪里。但是，重点的重点的重点——十六层以上不、准、去！听明白了吗？”
风白楚神情冷然，傲气抬眉：“本尊何时说要拜你为师？堂堂魔君，又何须你来教导？”
南宫無蹙眉垂眸，又回转无辜看着他：“那魔君你就解开了，凭本事，自己走出去吧1
风白楚一僵，他要是能解开那该死的红线，何至于被他钓在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