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她的光
妖族的灯市就在这几日开了，妖怪们都涌上街去赏玩，是从东街直通舟桥上处处明灯错落，耀如白日，更有各处灯楼，灿烂炳焕。
浓艳妆容盛装出席的美艳女妖结队自街间走过，她们手上提着的花灯更与如花容颜相映衬。
两个江混在妖怪堆里看热闹看得不亦乐乎。
“那个是海棠花花灯吧？”
她与他低语，说的是队伍最前端那几个女子的花灯，胭脂色的花瓣层层叠叠，像是余霞成绮般的色泽。
“挺好看的，我们去看看那些灯楼里有没有这种卖。”
她一开口，他就知道她是瞧上那花灯了，拉着她就往离得最近的灯楼去。
灯楼里满是花灯高悬，楼里的伙计四散各处方便客人采买花灯。
灯光的明灭交错间江见悟看见了一个意想之外的人，
——改装换扮了的叶飞。
他脸的模样倒是没变，只是身上的衣服配饰，从头到脚的都换了样，单说他腰间那块玉就比这栋灯楼都要贵了。
那他之前是装作身家寻常的样子进入明越书院？
可他费心思进去，又仅仅只因为那天那点事就退了学，为的是什么，闲的好玩吗？
她盯着叶飞那边看的时间有点过长了，被他身边的一个朋友样的妖怪发现了。
那妖怪示意叶飞看过来，他视线移过来的瞬间江见悟本能的想避开，后又想起自己现在并不是云笙的样子，他又认不得，没什么好躲的。
这样想着就直直迎上了他的目光，一笑过后就收回目光，转而和溯光说话了。
看似自然的动作下是江见悟自己才知道的尴尬。
怎么叶飞眼神好像在看傻x一样，比在书院里遇到他时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妖怪好拽。”
溯光也看到了方才他们的眼神交汇时叶飞的漫不经心和一点居高临下，不由感慨了一句。
江见悟干笑了一声，应道：“拽哥。”
现在看来叶飞的这种桀骜感必定和他的出身有关。
非富即贵……
妖都城中除了王族就只有氏族配得上这几个字了。
他会是哪家的公子哥呢？
她还在思度的须臾间，灯楼内所有的花灯都一应灭掉。
为了显得花灯的明亮夺目，所以灯楼根本没有窗户让外头的光进来，现下花灯一灭整个空间内登时变得伸手不见五指。
伴随着黑暗而来的是各种女声的尖叫声，甚至有孩子的哭啼声，夹杂着愈演愈烈的质问声。
“怎么突然就黑了，你们这个地方怎么做生意的啊？”
“开不起楼就别开了，晦气。”
“……”
如此诸类的话不绝于耳。
场面一片混乱，而当一句“门被封住了，出不去的了。”高亢声的呼喊过后混乱到了极点。
所有楼上的妖怪都往下涌进，原本宽敞的大厅被挤得水泄不通，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了，身边身形大的妖怪挤得几乎完全和她贴在了一起。
江见悟：……
不就是跟停个电差不多嘛，你们是想挤死谁啊。
身边那妖怪还在往她身上挤，他身上壮硕的肉都要碰到她脸上了。
突然，一股失重感来袭。
——溯光将她单手拦腰抱了起来。
等她回神就发现他另一只手已经拿上了刀，那刀几乎完全藏匿在了这样的黑色里。
在他刀刺向那个妖怪的刹那，江见悟死死揽住了他的脖颈，附他耳边道：
“不要，不要杀他，”
她呼出的热气洒在耳垂处，带起一点温热水汽。
黑暗里她像溺水者一样无助，紧紧抱着他仿佛他是她一生中唯一的救命稻草。
他本就是因为她而存在，怎么舍得她难过，她不喜欢的事他可以都不做，哪怕违背本能，克服天性。
随着她一遍一遍的劝阻声，他眼中红芒隐隐淡掉，恢复了清明。
自从他压着境界不突破以来，他好像就游走在了失控的边缘，随时都可能被什么点燃然后暴起杀戮。
方才那个妖怪只是挤到她，而当他感觉到她心里的烦躁感时，第一反应就是杀了他，除掉让她不舒服的源头。
一时杀意上头，差点就让血溅当场了。
溯光清醒后就收了刀，双手抱上了她，这时候才发现她的身体在微不可查的发着抖。
——她在紧张，害怕。
为什么？他又不可能会伤害她的。
许久，他想起她昨天说的那句绝不独活才恍惚明白过来。
“出了一点小问题，我会解决的，别怕。”
他一下一下轻拍着她后背的安抚着她。
她只是害怕会失去他而已，是他太粗心顽劣让她惶惶不安了。
江见悟不敢想象失去溯光以后自己会怎么样，她又会无亲无靠，无所交心人，她的喜怒哀乐再无可诉说。
当唯一的光源熄灭，她或许也会像现在这些被困在黑暗里的妖怪一样，茫然失措，崩溃绝望吧。
两个江互相依偎的温馨时刻，“砰”“砰”“砰”的炸裂声自他们头顶上方传来。
他们当即抬首望去，只见那些花灯一个接一个的炸开，火星四散的间隙有什么东西好像从花灯里洒了出来，落了下来。
饶是两个江都能在黑暗中视物也没能知道那些粉是什么东西。
不过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得赶紧走。
溯光抱着她就腾空跃起，想去到门口处把门弄开，哪里知道一运功就一股晕厥感涌了上来。
头一回两个都一起阴沟里翻船。
两个江：……
最后他们和所有妖怪一起横七竖八的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