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醒悟
桃林深处。
金黄的光斜斜的洒进来,陆迩拉开床幔让光亮驱开了缠绕其间的晦涩,也照见了她一身的青紫痕迹和被蹂躏过后可怜神情。
哭肿的眼,脸上的斑斑泪痕,还有即使昏睡过去也还在无意识的抽噎。
陆迩低不可闻的发出一声笑,俯下身子就把她搂进了怀里,将头埋进她的颈间,在那些暗红的痕迹上再盖上一层。
可吻痕终究会散去痕迹,而她为了救那个男人而生出的符文会岁岁年年的留在她身上。
这样一想,息下去的那股暴虐感又开始作祟,不自觉的他就伸出手捏住她还透着淡淡粉意的脸颊,凝视着她因此微张的唇和蹙起的眉。
江见悟这副皮囊下究竟有着一个怎么样的灵魂呢?
他最初见到她的时候,她被众多世家子弟簇拥着,眼吊眉梢都透着张扬肆意,她的爪牙过利,要留在身边就只能拔掉。
只是到了现在她也都只是假意屈服,永远都在想着伺机而动,给他致命一击。
这样人留着是麻烦,更麻烦的是他以为这辈子都不会有的情感,付与了这样一个人,当时选她的时候也没想到会对她有什么的。
他原本是想让她爱上他,然后近距离的观察爱欲这些那些的纷杂情感。
现在,只能换一条路走了。
当然,他可不是舍不得杀她,只是想看看她究竟还能给他带来多少情绪价值。
怀里的响动拉回了他四散的思绪,而她已经醒了过来正半眯着眼瞧他,冷冷浅浅的并没有他想像中的浓烈情感,比如恨亦或是愤怒。
好似一切都是春梦了无痕。
忽而,她用力挣了挣想逃开他手上的禁锢,陆迩大手一松随了她的愿。
但江见悟还是被半搂在他怀里,淡淡的血腥气萦绕鼻尖,她才注意到他的胸口到现在都并没有包扎,只是结了一层厚厚血痂。
他未着外衣,伤口就这么大大喇喇的敞着,丹药止住了血流却不能缝合,也就是说动作一大就会崩开。
这让江见悟不得不感叹他的丧心病狂程度,也不怕死相难看。
面对陆迩,她早就学会了一手好伪装的本事,要清醒要克制,只是有时候他表现得太过纵容,让她忘了这是个不通情理,反复无常的疯子。
那天她不应该说出那句话,不应该得意忘形。
他们都太弱了,两个自己也没有用,还是被碾压,弱者没有表达不满的权利,只能蛰伏忍耐。
“勾结魔修是要被处极刑的。”
无非是他发现了溯光是魔修,她一点都不惊奇。
“是吗?那你杀了我吧。”
江见悟当然怕死,她做这么多都是为了活下去,怎么能不怕,只是面对他,她不能有破绽,也不敢有破绽。
“怎么会,你这么好玩,我可还舍不得。”
他的指腹在她唇瓣上摩挲,轻佻的语气仿佛她是一件任人把玩的物件。
江见悟撇过脸,闭上眼,她已经很累了,不想再与他争口舌之辨,也没气力再去生气。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
她这副对他不屑一顾的模样,真的会让他生出一点想掐死她的想法。
“不过,你最好也要知晓一点。”
“那便是……若我没兴趣了,你会死得很惨。”
他起身随意一抛,江见悟被重重的摔在了床上,她任由自己陷进微软的被褥里,表现得不在乎,无反应。
而陆迩不想再多看她一眼,转身就出去了。
察觉他已经离开,江见悟才慢慢将身子卷裹进被子里。
她做错了什么要遇到陆迩,要被他这么折磨。
眼泪滑下来,可江见悟连大哭一通的力气都没有,她还是疼,符文的疼是在她五脏六腑,血液经脉里游走的疼,而身上皮肉的却和陆迩带来的种种一齐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她从前总是想着有一天能逃开他,可他一而再再而三将她的自尊踩在地上,一次又一次的给她带来身心上的折磨。
他是真的想逼疯她。
从前他关她禁闭,一个漆黑的屋子,没有声音,不透一丝光,仿佛没有了时间流逝,人也好像失去了活着的意义。
在那样的环境里她至少待了一个月,江见悟没疯多亏了系统在,要是她没有系统陪着,说不定真的会精神失常。
如此种种,好像真的只有杀了他才能解她心头郁结,平心中怨恨。
江见悟是不喜欢杀人的,她从法制社会而来,从前总是还保留着可笑的原则,没有解决江一晞,所以才让她钻空子害死了母亲。
江父是她毒死的,只有江一晞才是她真正意义上第一个杀的人,没办法,太恨了。
母亲明明都已经避去庵堂了,江一晞还是不肯放过她。
江见悟那时才明白人与敌人真的没有慈悲可讲,只有你死我活。
这个世间本就没什么道理可循,她早入乡随俗了。
……
“江江,你不要不说话,有什么哭出来就好了。”
系统回来就看到溯光浑身是伤的缩在角落里,衣袍上深一块浅一块的应该是干涸的血迹,他把头埋在臂弯里,一天了,动都没动一下。
这倒是跟之前江江母亲死后那段日子有点像。
而且两个江江虽然是一个人,但是可能是因为灵魂分割的原因,两个江江的性格表现也有点微妙的不同,这个江江更偏向负面偏执一点。
他从江见悟那里分到的更多是负面的东西。
系统有点心虚。
早知道听前辈的不用灵魂分割,而用精神力控制好了。因为精神力控制,两个身体不能同时出现,系统当时就给pass掉了。
溯光听着系统的话,他知道它担心,可就是说不出话来,像有吸水海绵堵住他鼻子嘴巴,下一秒就会窒息。
他看不到未来。
他以为他能保护本体的,结果还是要她保护他。
单单一个陆迩就能把他们逼到这种地步,真的太可笑了,从前他还一直抱着慢慢来的悠闲心态。
明明根本没有资格慢慢来的,都是他自不量力。
“对了,江江,我已经查到这具身体的情况了。”
“这具身体是空间回收的,名字是元容,因突破失败而亡,关于他生前的事情还要花点时间去调数据。”
系统希望能通过这件事让他打起精神,毕竟他之前对这事那么着急。
系统的话惊醒了溯光,他还有很多事没有去做啊。
被人推着走,走不远,他也应该要主动出击了。
好了,杀人拿图纸,然后回去找那个乐姬。
溯光慢慢抬起头,动了动酸涩的手臂,身上的伤服了药也还是隐隐作痛,他扶着墙就站了起来。
“系统,能不能帮我先治一下身上的伤。”
他现在可没有空去疗伤。
“那个……只能屏蔽痛觉。”
“可以。”
溯光从储物袋里拿出一件带兜帽的袍子换上就走出了破庙,他胡乱找的地方,也不知道现在是在哪儿。
这具身体不用剑,但是溯光已经习惯了用剑,为了不穿帮,他那晚跟陆迩打的时候用的刀,可惜,那刀光荣牺牲了。
现在他得先去找把趁手的武器。
“系统,附近有什么卖刀剑的地方没有?”
溯光把系统当gps用,别的不说,这方面小系统还是很到位的。
“附近……”
“百里外有家制器的铺子。”
溯光得了回复就往那边赶,终是在日落前赶到,伴着西垂的余晖他走进店里,视线掠过那些装潢得精致华贵的刀剑,最后落到角落里一把不大起眼的纯黑的刀上。
看上去还不错。
溯光示意小二将那刀拿过来,触之生寒,使着也顺手。
“客人,这刀放这儿很久了都没人买,您要不再看看?”
小二心里也直犯嘀咕,这刀又不经看又不经用的,这人要是买去后又觉得不好,回头来找麻烦怎么办。
溯光闻言挑了挑眉,这小二这么外行?他们这一屋子的刀就这把能看了。
世家都有自己的制器阁,这也还是他第一次在外面买武器,原来外面的制器铺都是这种样子吗?
流行中看不中用的武器,完全不懂武器的小二。
要说这里面没有点世家们的手段,他还真的不信。
古有秦始皇焚百家之言,以愚黔首,现代有资本家垄断市场。
世家们这是把这两者融会贯通,玩弄人心于股掌啊。
“就这把了。”他脸冷着,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
小二不敢再多说,只心里暗骂,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结了账他就往外走。
此时天边最后一丝霞光也消弭下去,黑夜来临,他这样一身黑衣完美融入其中。
夜黑风高,杀人放火。
溯光隐于夜色之中,潜去了目标任务所在的村子。
说是村子,其实只有几户人家。
当溯光触动阵法,那几户人家窜出一大批人的时候,他才发现这哪里是什么村子,分明是那个符隶师给自己建的安全屋啊。
这么多人守着他一个,太有安全感了。
那些人和阵法一体,互为攻防。
符箓师布的阵法不好破,好在有系统在,系统将生门死门点给他,破阵轻而易举。溯光扛着刀就一路杀进那人家门,话说这人家里养的打手,不太经打。
屏蔽了痛觉的溯光嘎嘎乱杀,一通横冲直撞。
打架不用动脑子的时候才是最快乐的,因为要动脑子的时候多半是因为打不过只能靠阴。
破门而入后才得以见到这位即将死于他刀下的可怜人。
白发苍苍,风烛残年。
人看上去是不堪一击,他手上的符可就不这样了,大大小小的符往溯光身上招呼。
难以近身,这架不好打。
“雾生花,幻。”
以他们两人为中心,溯光构建出一个空旷的镜像世界来。
“无影无形。”他化烟散去。
符箓师警觉的环顾四周,却只瞧见了一片白茫。
在溯光的幻境里,他即规则,可以化作一切事物。
这样看似逆天的幻术有两个致命缺点,一是高消耗,二就是对道心坚定而且修为高于他的人形同虚设。
但是现在这种时候用来绝杀对手还是很爽的。
风化形,咫尺相见,他手起刀落,血溅三尺,符箓师死不瞑目。
“小系统,你看看他图纸放哪了?”
“什么样子的?”系统懵,江江真的拿它当搜寻器了,呜呜。
“就是一张纸或者一块布帛,类似地图的那种。”刘正使就是这么跟他说的。
系统:“……”说了等于没说,真的是老6行为。
范围有点大,最后系统筛选出了三张可能是的告诉了他。
溯光二话不说全部带走,顺便把符箓师的头也带走。
幽罗宫,一殿西。
“溯光啊,我果然没看错人,很不错。”
刘正使笑得嘴都合不拢,看看,这就是他们西部的效率,这不比东部强多了。
溯光敷衍的应了一声,他感觉自己好像就要倒了,透支过多,重伤未愈,这刘正使再拖着他多说几句,就要直接开席了。
“这样,溯光,我决定就由你带队去秘境夺来圣果。”
溯光:“……”牛也没这么用的吧?
“……现在?”
“不不不,三日后。”
“得令,那我就先回去了。”
溯光一路疾行回去,他脑子已经开始有些昏沉。
“小系统,要是我明日这个时候没醒,你就叫我。”
他几天几夜没合眼了,真的怕给自己睡过去。
听到系统应下,溯光才安安心心的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