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结束
安慰的话，我一向说不出口。
我也不打算逼迫我自己，所以我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
李晓阳面对着我，低着头，嘴巴咧开一个难看的角度，露出牙齿。眼珠含在他的眼眶之中，没有落下。
我即刻徐徐走掉，未曾与他对视。其实与其说是“未曾”，不如说我是在“逃避”。
落日时分，每一个墓碑的名字都变成金色。
“死亡便不是生的对立面，而是作为生的一部分永存。”
这时候徐若菡走到我的旁边说。
“没有，徐老师”，我扭头看着她：“我其实……害，无感。”
风有些冷，我伸手摸了摸鼻子，然后揣进兜里。
“徐老师不应该去安慰一下李晓阳吗？”我随后问道。
“安慰的话点到为止，多说无益。”
徐若菡和我一起坐下，看着林立的碑。谁都没有说话。
我感觉不到此刻她的情绪——红线已经很久没传递过情绪了。以前的种种——害羞、愤懑、痛苦。现在一个都没有，似乎我感受不到她了。
“徐老师”，我对她说道：“这不是他的错。”
“嗯。我想他自己也知道，他只是……”
“感到自己无能为力？”
“也许吧。”
她今天没有穿裙子，和我一起坐在台阶上面，双手环抱着膝盖。头发不时被风吹起，风大的时候甚至能打到我的脸上。
我和她就这么静静的坐着，直到李晓阳戴上眼镜，招呼我和她回去。
“好点了吗？”
钻进车里的时候，我又拍了拍李晓阳的肩膀。
他点点头。
路上姬晟在包里不时扭动，幅度不小。还好李晓阳没有注意到。
回来的时候宗滢正在沙发上面看电视，李晓阳坐在她的身边，我和徐若菡回到客房。
一回到客房，我就把它扔到水里。
“扭什么？！”我没好气地问道：“你想说什么？”
姬晟入水之后迅速盘起身子，说道：“人死之后自有轮回。”
“你轮回一世，记忆都没有，那有个屁的意义？”我回答道。
“记忆，是虚假的。”姬晟说道：“没有什么东西是永恒的。”
“需不需要给您找两条小母蛇？”我对它说道。
姬晟却不再说话，闭上眼睛。
我即刻把柜门关上。却看见徐若菡一脸古怪地看着我。
“我主要是不想听他讲大道理。”我低声对她说。
“你那时候说你不理解李晓阳”，徐若菡小声问我：“为什么？”
“每个人选择不一样，没什么好解释的吧？”
徐若菡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如果是你，你应该会和现在的她分手。”
“确实。”
“但不是她也没错吧？主导者也不是她。”
“我知道，我只是，感觉怪怪的。”
徐若菡不再追问，我也不再回答。
接下来的几天异常平静。但是一到晚上的时候，我都会有点担惊受怕，怕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找来。
睡觉的时候我还必须把柜子门打开，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说不定这姬晟有点用。每到这时候姬晟还得奚落我两句。
不过我倒是交了个朋友——那个清洁工阿姨。
她这些天一共来了两次，每次她收拾屋子的时候，我都在一旁和她搭话，徐若菡则跟在我的身边，听着我和她的对话。
从县里的南水北调动工，聊到县里高中新办了一个三中。以后县里的六千名中考生先由一中和三中挑，剩下的送去二中或者技校、外省学院。
又说现在的初中生不容易，高中生和技校要准备五五开。
我说：“技校出来就挣钱啊，我这读个四年出去真不一定有人家挣得多。”
有时候聊的激动了，说些粗话，徐若菡不得不走远，好几次红线的要把我拽倒。
“三千块你可能找不来一个农民工，但是你能招来一个大学生。”
我特意还和大妈加了个微信——净家园许梅秋。头像还是公司广告。
临走前宗滢和李晓阳都出来送我和徐若菡。
“以后有事直接微信我就行。”
李晓阳对着我和徐老师说道。
宗滢倒是送了徐若菡一堆吃的东西。
徐老师正在开车，她把手机解锁之后告诉我：“在群里发点东西。”
“发什么？”
“珍惜当下吧。”
我却在珍惜当下之前，加上了珍惜眼前人。
按下发送之后，我望向身后正在低头看手机的二人，挥了挥手。
“我相信李晓阳会明白的。”
徐若菡说道。
“希望吧，终于轻松了啊。”
这时候晨光透过晨雾，照在我和徐若菡的脸上，徐若菡的右手在四处摸索着什么。
我把她没摸的遮光眼镜盒打开，把眼镜递到她的手里，这时她侧过脸来微微一笑。
“你觉得这俩人会怎样呢？”徐若菡问我。
“应该，不会分开吧。”
“这就结束了？”
“不知道，但终于告一段落了。”
“我希望他们会好的。”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