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昏迷
首先，赵将军看着五六十斤的药材面上，定能宽限几日，不至于咄咄逼人，而且花户部的银子保证交差，户部也有章程付款。
再有虽然面上是简莫离答应此事，但赵将军向户部施压，提升价格收购，老朽能不尽心尽力？简莫离之后采的药材我在也更高价格回收，还怕送的五六十斤药材钱回不来吗？ 三方都有的赚，皆大欢喜。
简莫离走出张家药商，还没走几步，忽然张安张福猛的窜出来，“噗”的一声跪倒在面前。
“简莫离，大恩不言谢，以前我们是猪油蒙了心，多有针对你，我们不是人，往后有什么差遣，万死不辞。”
张福道：“俺也一样。”
简莫离赶紧将两人扶了起来，“你们这是干嘛呢？这么多人看着呢，我们也算老相识了，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们被嚯嚯了，哎，不过事情有点难办了。”
说完拉着两人到偏僻的地方，左右看了看接着说道：“那厮给我下的命令，叫我十天内必须采撷一百五十斤药材，两位兄弟可要帮我啊！”
“说什么话，我马上去张管事那里请假，日日夜夜就在山脉里面找，不筹齐不下山。”
张福又道：“俺也一样。”
简莫离摆摆手，“不着急，我还要回去一趟，你们做好准备，我随时来叫你们。”
看着两人的态度，应该是不会恩将仇报的认为是我骗了他们才引发后面的事情，还是很有良心的。
出门都一个月了，不知道张小小颜小妹在干嘛，怪想他们的，简莫离走进破庙，张小小正在生火造饭，一见到他，“哟，这是谁啊，天边来的稀客，我马上要吃饭了，所以你赶紧出去。”
“哈哈，远来是客，咋能撵客呢？今天这顿饭我是吃定了。”
”客？高朋来了有好肉好酒，像你这种恶客没有放狗咬，就已经是我菩萨心肠了。”
简莫离苦笑道：“我的错，我的错，不过我给你讲哈，马上要发财了，小妹呢？”
张小小一听，马上拉着简莫离赶紧坐下，“发财？发什么财，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钱呢？小妹睡着了，也不知是睡着了还是昏迷，都一天了。”
“过一会儿给你讲怎么发财，乱说话，有几次小妹不是睡了两天两夜嘛。”
夜已深，清风镇亮起盏盏华灯，与天上繁星相映成趣。
镇上花楼雅间现在很不雅，因为来了一群糙汉子，吆五喝六，热火朝天，光酒就喝了十几坛， 一汉子对为首之人醉意朦胧的道：“将将将军，………今日你还真给那小子面子，还给他们加银子。”
赵飞赵将军轻轻一笑，想起白天那未语三分笑的少年，“狗子啊，那小子却有一些人情手段，但是你知道他为什么有和我谈话的资格吗？因为那一掌，你们谁能一掌将实心柜台拍碎的？没有吧？如此气力，怕和修士有关系，就算没有，难道这等青年才俊不值得结交吗？”
张家药商，张安点着烛火，提笔写着家书，昏暗的光，叙述今日的经历，宛如噩梦般，如影随形。
简莫离打了一壶酒，买了一碟酱肉，将最近发生的事情讲给张小小听，张小小瞪大眼睛，在确定简莫离没有喝醉，说的都是真话时，嚷嚷着明天就去找官云舒，让他赶紧给小妹看看病。 “
明日先不去，小妹几时醒都不知道呢，拖着她去吗？后天一起去祭奠爷爷，刚好一起就过去了。”
“嗯，好，你说骑过老虎，感觉怎么样？你老实交代，有没有摸过它的屁股？”
”要摸你自己摸去，来，我教你怎么练，我也不知道对不对，反正你先练着，到时候我再求他教教你，以后就可以一起去山上了。”
官云舒要是听见了，怕要笑死，自己都还时日尚浅，教别人，典型误人子弟。
果然，没有卵用，整出两个屁出来坐着睡着了。
翌日，天蒙蒙亮，镇上炊烟袅袅，空气中弥漫着香甜的饭香，用完早饭就准备开始一天的忙碌。
简莫离和张安向镇上邮驿站走去，张安吸了吸鼻子，不好意思的道：“不知你会起这么早来找我们，我还想着自己早起一会去寄信呢，你应该就在门口等我回来就行了，干嘛跟我跑一趟。”
简莫离摆了摆手，笑道：“我的错，我自己睡不着就早早的来找你们了，听你说昨晚张福翻来覆去的都没有睡着？我怎么还去打扰他嘛，你既然醒了，我倒不如跟你一起走一圈，还免得等着无聊。”
顿了一顿接着说道：“你们也别害怕，昨天是几种倒霉的事情遇到一起了，不然张管事也就打打你们板子。”
张安摇了摇头，苦笑道：“我自小家中贫寒，父亲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母亲又常年生病，实在无力抚养我和妹妹，就将我卖到张家，妹妹送去杨家做丫鬟，这十年来我两兄妹靠着微薄的收入，竟在主城苍澜买了两间小屋，小妹比我有出息，和主家小姐关系很好，我准备去信，让妹妹问一问，赎身需要多少银子，努力先把妹妹赎出来，做一个聪明爱笑的女孩。”
说着搓了搓手中的信，仿佛那就是妹妹的赎身契，耳边响起妹妹轻轻的笑声，如铃铛般清脆。
简莫离愣了愣神，思绪纷飞，自己小时候如果没有爷爷收养，怕也会和张安一样，正在努力的办好主家的事，祈求主家心善，少挨点骂，多得几钱银子吧！
一阵沉默，只有走路的沙沙声。
张安忽然笑道：“不说这些了，你不知道我娘烙的油饼，啧啧，一口下去，满嘴流油，香得很呐，我娘在街上摆摊，不出半天，百来个就空了，不骗你说，就连高高在上的修士也买过我家油饼，如果你去苍澜城，一定要去尝尝，包你吃了一回想二回。”
“可以啊，听你一说我肚子馋虫都叫起来了，去把信寄了我请你吃油炸大饼。”
“你这不是打我的脸吗？我再怎么穷早饭还请得起的，今早我请客，吃得饱饱的过一会儿才有力气，哈哈。”
男人间的情谊有时就这么简单，一杯酒，一个故事。
简莫离和张安张福一起说说笑笑的走到四象山脉外围，其实简莫离并不是需要他们找什么药材，山脉里面的危险并不是开玩笑的，不说到处是深坑悬崖，就是随时出没的猛兽，那年不收几个人的小命，所以他准备安排两人在山洞里等，采到几株送几株回去，至于中转站哪里懒得直接送过去，登记还麻烦。
两人当场炸毛，说什么也要跟着去采药，张福更是撸起袖子展示他如竹竿的手臂，还恬不知耻的问是不是很强壮。
是不是采药的一把好手。 最后在简莫离深情劝说下（一顿爆揍），和讲明危险程度后，暂时让两人放弃了不切实际的想法。
因为今天不去找官云舒，只能在外围四处寻药，收获可想而知，几株调节月事不规律的，几株壮阳的，止血急救的就两株。
交给两人时，被一阵偷笑，采个药都往下半身攻击，在和两人一起去将藏在爷爷坟前的药材取出，让他们背去张家帮忙登记。
一点也不怕他们藏私，还是相信两人的，当然了，藏在药材里面的“简”字布条是防止被歹人所偷而已，不要在乎这些细节。
乌云笼罩住了天空，仿佛黑压压的盖在头顶，细雨微微，润物无声。
简莫离独自在雨中行走，看着匆匆忙忙穿行而过的行人，偶遇到相熟的人，道几句家常，路过等着主人归家的土狗，被狂吠两声，总是会反过来笑骂两句。
破庙烛影摇晃，晃晃悠悠在黑夜里闪烁着弱弱的光芒，简莫离从远处走来，感觉到一丝异样。
跑到枯井边掀开井口雨伞，叫喊了一声，毫无回应，忙爬下去借着微弱的光，往床边一瞧，顿时心中一惊，只见颜颂晴脸色苍白，嘴角一抹鲜红，昏迷中似乎都疼痛难忍，咬破了嘴唇。
上前摸了摸额头，竟冰寒刺骨，人怎么可能冰到这种程度，毫无道理，而似有似无的呼吸，割破了简莫离的心，鲜血淋漓。
眼泪划过脸颊，简莫离慌忙扶起她，让她靠在肩上，嘴中喃喃自语“小妹，你可别…可别…对了，你等一等，哥马上带你去找官云舒那个憨货，他…他是神仙，他一定能救你的，你一定会健健康康的，千万别丢下我和小小啊。”
撕开床单，将颜颂晴捆在背上，艰难的爬出枯井，忽然吱呀吱呀的声音响起，张小小推着木制手推车走进破庙，脸上泪痕犹在。
张小小看到简莫离，眼泪瞬间夺眶而出，带着哭腔道：“莫离，怎么办，小妹不会离开我们的，对吗？我们去找那个官云舒，他一定有办法的。”
简莫离一咬舌尖，刺痛让他昏沉的脑子清醒了一点，将背上的颜颂晴放下来，平躺在木车上，“快去烧热水，官云舒提过她是寒气入体，你把小妹放在接雨水的大桶里，让她泡在热水里，我们带着她根本走不到官云舒哪里，我速度很快的，我很快就能把他找过来，你记住了，一定看好她，等我回来！”言罢冲进雨幕，背后张小小大声叫道：“你一定要快点回来，我和小妹等着你……。”
累是什么？一种感觉？是一种希望。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农夫累吗？起早贪黑走街串巷吆喝的小贩累吗？
来年五谷丰登，粮食满仓，又是一个丰收年。
年末盈余富足，手有余钱，再来一个岁繁华。
所以他们不累！他们只是希望，希望日子能过得更好，而已。 简莫离现在很累，双腿不住颤抖，肺部巨疼，可他不敢停下来，他希望自己能再快点再快点，眼睛眯成一条缝，周围尽是虚空，只有前方的黑暗的路，指引着前进的方向。
极限了，那又怎么样？就算跑死也要带回官云舒，只要小妹能平平安安的，我死了又能怎么样？
突然，简莫离体内蛰伏的玄气如同沸水一般蒸腾起来，化成一股股热流，凝聚胸膛，化着五行图案，缓缓旋转，转动间，玄气如同溪水一般流向四肢百骸，然后破体而出。
简莫离从恍惚中清醒过来，肺部贪婪吸收着新鲜空气，所有的黑暗退散，破体的玄气包裹着双腿，正在极速的向前奔跑。 感受到身体的变化，欣喜的握了握拳，小妹，等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