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赵将军与救人
清明节快到了，祭祀扫墓，缅怀先祖，慎终追远的传统节日。
天气似乎都有一些压抑，起风了，有一点萧瑟，镇外小路上，癞头阿三和四个小厮失魂落魄的走着。
“你们还有没有办法，我求你们了，快说一个办法出来！”
张安脸上青筋暴起，有一些歇斯底里的问道。
能有什么办法呢？中转站中储存的药材本就有点多，在平时尚需几日时间慢慢兑换，现在主家禁止换购，提升止血急救药材的收价，家家户户有点存货都迫不及待的拿去换钱，自己根本兑换不了。
懒头阿三咬咬牙，对着张安道：“莫慌，依我看你们就只能坦白了，大不了差多少银子，大家再补上。”
四小厮立刻七嘴八舌的道：“不行啊，主家现在需要的是药材，给钱不一定会要啊！”
“钱是钱，就怕主家杀鸡儆猴，把我们几个正家法啊。”
“我打听了一下，朝廷战事吃紧，急需急救药材，几大药商都需上缴固定份额，希望……希望主家有存货吧，能…能应付过去”
小厮们都觉不妥，风险太大。 癞头阿三大声怒道：“那你还有别的法子没有？有的赶紧说出来！”
气氛一阵沉默，空气都仿佛冻结了一般。 张福叹了一口气，“大家筹银子吧，然后回去领罪受罚。”
因为前面喝花酒，消费不少，筹集的银子还差几两，癞头阿三想了想，对小厮们说道：“你们稍等片刻，我回去问爹要一点就回来。”
忽然，从远处跑来一人，气喘吁吁的跑近前来，对着张禄几人道：“嘿，你们几小子干了什么好事？张管事很生气的到处找你们，赶紧跟我回去。”
这人也是张家的家奴张平。
癞头阿三对着几人使了一个眼色，“你们先回去，我去去就来。”
张福哀求的看了看阿三，跟着张平往主家走去。
张安几人头重脚轻的回到张家，一进大厅，就见几名身着甲胄的士兵屹立两侧，一虬髯大汉身披铠甲端坐堂前，张坤管事在下首陪坐，身边茶几上放着张安张福的字据凭证。
张安等人脑子轰隆一声，瞬间感觉天旋地转，软软的跪倒在地。
张坤怒拍桌子站起身来，呵斥道：“张安张福，你俩好大的狗胆，竟私自兑换药材，囤积奇货，今日归还货物还自摆了，不然尔等定然粉身碎骨。”
原来中转站看守李星（中转站是三家药商合资修建，里面不只一家药商看守，李星就是李家药商的家奴）见这几日张安等人未归还所借药材，跑到张坤跟前述说此事，张坤虽然恼怒，却并未觉得多严重，朝廷战事吃紧，想是张安几人预测到止血急救药材价格会水涨船高，提前囤货，蠢猪的是竟然打起中转站的药材上了，不知是愚蠢还是聪明。
待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时，突然大厅外闯进一队官兵，为首的裨将径直朝张坤行来，张坤慌忙间将借据随意放在茶几上，站起身笑道：“将军光临寒舍，蓬荜生辉，不知有何公干？小人定当竭尽所能！”
那将军取出一方小印，正色道：“奉镇远大将军将令，边关吃紧，急需征集一批军需药材。”说完一士兵递上户部行文。
朝廷征集军需物资，依律并不需要军队插手，只是现如今边关战事突起，镇远将军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打了几次遭遇战，右路先锋军又不慎中敌国埋伏，虽然最终突围成功，麾下儿郎却多有死伤，急报中书省索要军需，军队所需粮草尚可解决，可是这急救药材上犯了难，前月才筹集不少送至边关，现在还需要的数量如此之巨，可急坏了户部那些官员。
就在这时京城一家大型药商大量收购急救药材，还用威逼利诱的方式联合几家药商一起囤货，准备大发战争财，这其实也只算投机倒把而已，每个商家或多或少都会参与，但最主要的是竟然故意拖延，以次充好，镇远将军大发雷霆之怒，奏明圣上，命军队直接征集军需。
张坤接过行文，一看之下眉头紧缩成川字，这数量，这种类，对于张家来说都相当吃紧。 “将军，这数量……有些困难。”
“本将知道有困难，但朝廷和大将军已经下了死令，我等也只能尽心筹办。”
张坤咽了咽口水，“请将军暂时休息休息，我等只能尽力盘存，期盼不让将军失望，实在不行，也只能上报家主，看能否在景隆城补齐一二？”
那将军是镇远大将军麾下左路先锋副将，姓赵，名飞，赵将军轻轻皱了皱眉，景隆城？齐王爷属地，齐王爷是当今太子亲弟弟，在皇爷跟前也很是受宠，这奸商提这一句怕是很有深意。
赵将军冷哼一声，准备上座等待，忽然看见茶几上摆放一张借据，随意看了一眼，心中一动，上面借的药材不正是我们所需的吗？
“嘿嘿，张管事，你在本将面前搪塞，这困难，那困难的，竟然还有剩余借出？是没有将王法放在眼里，没有将镇远大将军放在眼里，看来对你们征集得还是太少了啊，很好，很好！”
张坤一听这话，顿时大急，吓得连连摆手。 “冤枉啊，这是小的家中恶奴所为，小的全然不知情，这事我正要禀报主人，请示重罚，现军爷在此，小的马上叫人找来两人，先收回被强占药材。”
踏马的张福张安两个丧门星，要是因为你两蠢货这将军借题发挥，污蔑筹办军需不力，和家奴沆瀣一气，投机倒把，到时候怕主人都保不了我，老子先将你两人剥皮抽筋再说，因为字据上只有张安张福两人，所以张坤现在并不知道实情。
对着门口急喊，“张平，快去将张福张安找来，要快。”
说完坐在下首陪着笑脸，不多时便见张平领着张安等人进堂来，不 待赵飞将军说话，先起身呵斥。
张安四人只听得张管事怒骂，脑中一片空白，磕头如捣蒜，眼泪鼻涕一大把。
张管事见张寿和张禄两货也一副模样，心中暗想道：“这两人怎么一起在那儿跪着？坏了，他两人不会在别的地方也借来存货了吧，怎么一天天屁事这么多，还是先将两人撇开，往后在议。
随即在骂道：“张寿张禄，你俩疯了在这里瞎磕头，平时就你两胆子小，骂的不是你都吓成这个样子，还不快滚出去盘货！”
张寿张禄两人愕然抬头，张大嘴巴，耳中都不敢相信。回过神来，连滚带爬的滚出门外。
张福呐呐的想说什么，被张坤大声质问道：“药材呢？你们把借出去的药材放哪里了，真是胆大包天啊，你们不知道中转站药材是张李杨三家共同拥有的吗？还敢使坏？”
张安哭着道：“不见了，兑换给简莫离，简莫离失踪了，我们找不回来了，求管事看在我还有一个年老的母亲，和一个需要人照顾的妹妹，饶我这一会吧。”
张福直接爬过去抱住张管事双腿，说着求饶的话。 张管事一脚踢飞张福，对着赵飞道：“军爷，您看如何处置？”
赵飞寒光一闪，他本来就是一个杀伐果断的人，心想不收拾几个人，怕还要出什么幺蛾子，坏了大将军军令。 “私吞倒卖军需物资，在军中依律当问斩，不过…”
众人都以为事情有所缓机之时，赵将军再道：“现在不是在军营，就赐二人杖毙吧。”
张福张安两人竟然一时之间愣住了，巨大的恐惧感让他们发不出声来。 张坤心颤了一颤，稳了稳心神，发狠道：“来人，将两人拉出去，杖毙。”
厅内众人闻言集体沉默，大厅异常安静，落针可闻。
赵飞突地冷笑一声，示意手下，有四人越队而出，准备把张安两人强行拖出去。 张福张安恐惧之下拼命反抗，眼泪鼻涕横飞，嘴中大喊大叫，尽是求饶之词。
大厅中众人也帮着求情，说什么的都有，一时之间甚是喧闹。
其中求情的人就有才从山上回来的简莫离，他听着众人七嘴八舌的求情，也明白了发生何事，众人心情紧张，完全没有注意背着药材的简莫离。
他本是想骗癞头阿三等人和他换药材，在到事情逼着阿三等人不得不在兑换回去的时候，敲他们一笔银子出出气，并没有想要几人的性命，所以跟着众人一起求情。
喧闹的厅内都不知道他说的什么，眼见无用，心思电转，走到柜台前，运起体内玄气，猛的一掌拍向柜台，柜台顿时四分五裂，一声巨响响彻屋内。
众人齐齐被吓一大跳，集体失声的望向简莫离，更是把张福吓尿了一半又吓得缩回去了。
军中甲士反应极快，迅速散开列阵，单刀猛的抽出，直指简莫离，一片肃杀之气扑面而来。
简莫离微微一笑，整理整理了一下药材，作揖道：“将军不必因为缺失一点药材就发滔天怒火吧，斩杀这两人于事无补，还有损军威。”
赵将军撇了撇散架的柜台，沉声道：“军法森严，本将不敢徇私。”
“将军神威，执法如山，小人钦佩至极，他二人微不足道，杀了本是无所谓，不过小人还需要他二人从旁协助采药，背上这些几十斤药材也多赖两人的帮助，将军风尘仆仆披星赶路，请让小人和张管事略尽地主之谊，请将军厢房小息。”
张坤一眼就看出简莫离背上药材非凡，品质极佳，如果能收购定能大赚一笔，想不到这小子有这本事，必须和他细谈一下，而且听他的意思还不止这些，这是要发啊！
赶紧上前引路，赵飞伸手一挥，“儿郎们，督查一下，莫要偷懒，谁要耽搁军务，老子赏他板子吃。”
张安张福感觉就像梦中一样，大脑一片空白，张福竟然嘿嘿傻笑起来，张安全身如筛糠一样颤抖，直到张平踢了两人一脚，拉着他们走出大厅。
两人这才回过神来，知道自己小命算是捡回来了，哆哆嗦嗦的坐在地上，低声呜咽不止。
厢房内，赵飞大马金刀的坐在首席，铠甲发出一阵嘎吱声。
张管事和简莫离分左右落座，后者将所背药材放在桌案上，对着张管事道：“小子斗胆，借阅一下行文？”
张管事见赵飞并未出言制止，将户部行文递给简莫离。 琳琳种种数量极多，不下千斤，简莫离心中一凛，张家都千斤了，其他几家怕是只多不少，加上各地上缴的，起码十万之巨，要是给自己就发财了。
“张管事，请问眼下能凑齐多少？” “六百斤左右吧，这是极限了，止血急救采药本就供不应求，但是将军来此，老朽将发动全部力量，争取再弄一百斤吧。”
好的，八百斤有了，我听你的才怪呢，什么乱七八糟的发动全身力量，没有八百斤我敢赌张安吃屎。
赵飞冷轻哼一声，显然很不满意。 简莫离轻扶了下手掌，忽然起身对赵飞抱拳道：“我们平头百姓，图一温饱安稳而已，踏马的敌国贼心不死，妄想侵吞我朝国土，小人恨不得提枪上马，斩杀贼寇，奈何身体欠佳，不能如愿，所幸今日遇见将军，心中激动不已，这里有些许药材，望将军收下，聊表心意，将军万不可推迟啊。”
声音中都透出颤音，感觉要是赵将军不收，就要自裁当场一般。 赵飞似乎也激动起身，一拍简莫离肩膀，“贤弟啊，不能啊，虽然贤弟有报国之心，但是哥哥我也有上命，上缴不来数目，哥哥也……哎！”
说完深深叹了一口气。 “哎，哥哥为国为民，实乃我辈楷模，这样子，我这两日尽心采药，数量方面不用操心了，哥哥无后顾之忧时，且不可在推迟了。”
“好兄弟，哥哥能让你白忙活吗？哥哥按市场价多加两分银子收购，这可是哥哥的私房钱呐，就当请贤弟喝酒了。”
呸，看着两人卿卿我我的鬼样子，谁能想到他们还认识不到半个时辰，张管事简直屁股都夹紧了，怕吐出来，还他妈私房钱，赵飞赵将军没有牟利我把脑袋拧下来，不过也暗自佩服起简莫离了，看似他送了大堆珍惜药材，好处却多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