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朋友易找，知己难求
“那我程某就斗胆替良小姐做主了。”程老板道，旋即他对服务生吩咐：“良小姐不吃辣，挑你们几样拿手菜上。”
良一蝶心头一惊，还真邪门，程老板是怎么知道她不知辣椒，而后她换脑筋一想明白了，她是唱京戏的，需要常年保护好嗓子，像辣椒这样的刺激食物从来不会吃。
服务生问：“程老板酒还是上您爱喝的莲花白？”
程老板沉下几分脸，道：“糊涂！男女独处一室无事喝酒干什么？今日滴酒不用，只需上壶好茶叶。”
服务生一一记下，离开雅间去下单子。
稍后茶水泡好了，程老板给良一蝶倒了一杯。
良一蝶双手握住粉彩茶盏向程老板道谢完喝了一口。
她这点微不足道的动作，被细心的程老板留意到了，程老板走到雅间门口拉开门，对外面的服务生吩咐：“屋里太冷，再给我添置一个炉子。”
从进来到现在还不过半个小时，程老板做的这两件小事，让良一蝶不似之前那么排斥他。
又过了一会儿菜上齐，程老板将菜都往良一蝶面前推了推，道：“良小姐，您先尝尝这几道符合不符合口味，如果不符合也别勉强，我再让服务生撤下去重新换其他的做。”
良一蝶微笑道：“程老板，我平时吃的随便，并不挑，您也坐下吃。”
程老板“唉”了声坐下动筷。
说起来也挺奇怪，平日里惯是能说会道的程老板和良一蝶，到了这节骨眼上却都闷声吃着自己饭，只偶尔闲说一两句。
程老板忽而叹着气说：“自从良小姐退隐后，我寻遍周围两省也没有看到如良小姐那般神似的表演，也听不到那唱腔圆熟、浑然天成的唱腔。”
良一蝶谦虚道：“程老板谬奖，我那些本事只不过是能糊口饭吃，比起旁人我差的还很远。”
“良小姐，此言并非我程某过分夸奖，当时您红极一时的时候，那可是有多少人看着的。”程老板道。
良一蝶淡笑道：“程老板，那都是过去的事了。”
程老板叹气，似有惋惜：“只可惜您那么早就隐退。”
下秒程老板目光闪闪，看着良一蝶问：”良小姐，不知您还有再次登台的打算吗？”
良一蝶干脆道：“没有。”
程老板心存遗憾的点点头，没再说话。
良一蝶暗暗寻思半晌，觉得不管怎么说，还是有必要把话和程老板事先讲明，免得后续麻烦，继而她放下筷子道：“程老板，感谢您今日的盛情款待，只是我有一事想与你说清楚。”
程老板停下手中筷子，直直身子，道：“良小姐，您说。”
“程老板，我想老夫人已经告诉您我是如何进的督军府。”良一蝶道。
程老板颔首，良一蝶继续说：“当年我痴情错付，信错了人，被骗到山上险些成了山上的一堆白骨，是督军他们把我救了下来。您知道，像我这种无依无靠，手无寸铁的女人在这世道存活下去有多难。”
“我也想过随便再找个戏班子混口饭吃，但我无钱赔良家班的损失，胡乱登台只有死路一条，所以我恳求督军府收留我。”
“督军他们心善把我领了回去，我会唱戏，得了老夫人的抬爱，她老人家也可怜我，不想我签身契做了佣人，但无由头的留个陌生女人在府里住着，时间长了旁人也会私下去议论。有几次不堪的话传进了老夫人耳里，她便把我抬成少帅的姨太太，让我无忧安心住着。”
“老夫人他们对我的恩情，我此生都报答不完，所以我只想着守到她老人家仙逝后再考虑其他的事，离开督军府独自活下去，或者剃发修行。”
“我说了这么多，还希望程老板不要误会少帅是个花心之人，他对少夫人的感情无人能比。”
程老板神色平静的沉默了一阵，开口道：“多谢良小姐坦诚相待，程某知晓您说此番话之前定是已在心中权衡再三才决定讲出。我和少帅接触过几次，深知他们夫妻二人的感情深厚，不会胡乱那么认为。”
“今日这顿饭，良小姐不用有任何心理负担，他日无论良小姐何去何从，我都会帮衬一二，若是良小姐愿意卖程某这张脸，做个知心朋友，就再好不过了。”
良一蝶端起茶盏，道：“我愿意交程老板这位朋友。”
程老板开怀一笑，也拿起茶盏：“既是朋友，良小姐就更无需见外再叫我程老板，我单字“明”，您直呼我名字就好。”
良一蝶笑了笑：“程明兄长，您也可以直叫我一蝶便是。”
程老板爽朗道：“一蝶，我们边吃边聊。”
他们二人刚才的沟通，也把话题给打开了，雅间内谈笑声不断。
而更让良一蝶颇感意外的是，程老板不止爱听戏还更懂戏，谈到和戏曲有关的话题上，他的侃侃而谈令良一蝶对他的好感度暴增。
正所谓朋友易找，知己难求。
过后，程老板和良一蝶愉快的吃完饭，程老板开车送她回了督军府。
程老板下车后，帮良一蝶拉开车门，良一蝶下了车再次对程老板表达感谢。
程老板摆摆手道：“你万不用和我这般客气，倒是我更应该谢谢你能接受我的邀请，明日我将返回岭城，不能亲自和老夫人拜年，还请你帮我向她老人家拜个早年，等过完年，我再登府弥补。”
“我会将你的话转告给老夫人， 我也向程明兄长拜个早年，祝您今年事业更上一层楼。”良一蝶说着话，欠身行礼。
“好，那我们改日再聚。”说罢，程老板上了车。良一蝶站在台阶之下目送他离开。
良一蝶迈步进了督军府，先去前院回闫老太太话，这会儿闫老太太已经就寝，只有嬷嬷在。
嬷嬷短暂和良一蝶讲了几句话，给她点了盏灯笼，让她提着照亮，回中院早些休息。
按照以往中院女眷们的作息时间，此时应该都各自回房休息了，而今天客厅里反倒还挺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