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照相
leo说宅子太大不适合两个人住,事实上完全是他的托词。这其中缘由归根到底还是因为那宅子是朵月的嫁妆。
当初闫老太太过地契的时候白纸黑字写的清楚,权利人一栏只有朵月一人名字。就让leo理解为宅子是朵月个人独有,和他沾不上边。堂而皇之的搬过去,不仅周围人会背地里戳他脊梁骨,说他娶朵月的目的是为了房子,连他自己的自尊心也会被大大打击。
而现在住的这个屋舍确实有很多生活不便的因素存在,故而leo背着朵月开始存起私房钱,也让学者朋友介绍了一份给富家少爷做英文家教的工作,励志要凭自己能力给他的小朵月换座好房子。
过后,中院的女眷们到了。
朵月一看她们带了礼物,赶紧把leo从厨房叫出来表达感谢。
leo当着所有人面拆开锦盒,拿出那个方形茶壶仔细看了看。众人皆是一脸的疑惑,不理解leo的做法,难道是想看看合不合心意再收?
下秒leo的话又让她们有了笑脸。
“在这之前我还和朵月商量想换套新茶具,现在竟意外收到你们送的这份礼物,我真的很高兴。它很精致,很漂亮,我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使用它们。”
leo欣喜说完,把茶壶和茶杯直接拿到厨房涮洗一遍,放回客厅让她们用。
女眷们喝杯水果茶,缓缓脚,十几人又化身成旅游团,跟在朵月后面将leo家参观了个遍。
三姨太走在卧室当中环顾一圈家具摆设,道:“这里也不比督军府差哪去。”
林带娣站到柚木五斗柜旁,盯着柜顶铺陈的白色蕾丝盖布上摆的物品,头也不回朝女眷们招手,欢喜道:“你们快过来看,瞧瞧我发现了什么。”
女眷们听到林带娣叫,都好奇的围过去看。上面摆着一大一小两个棕色边相框,左面装裱的是leo和朵月成婚那日的婚书;右边则是那次leo给朵月拍的照片,还有他们两个人的合影。
二姨太伸手摸摸装相片的框子,说:“这可真是稀罕东西。”
“我只在报纸上见过印刷的照片,敢情这就是真实的照片啊。”三姨太感慨道。
“你们仔细看上面的人,与朵月和里先生真人没什么区别,连衣服褶皱都这么清楚,像是照着模子刻上去的一样。”林带娣说。
“你还真别说,从照片看朵月和里先生还挺有夫妻相。”三姨太道。
朵月谦虚一笑:“里奥眼睛大而我眼睛小,他要比我好看的多。”
童姝瑗说:“你不用自我否定,你和leo本来就是两个不同人种,况且你身上有我们独有的东方美,这个很难得。”
朵月抿嘴一笑,心里高兴:“小姐惯会夸人。”
女眷们在二楼卧房聊的热火朝天,leo一人已经把五六道菜炒熟端上桌,即便菜的品相和味道稍欠缺点,但身为洋人能在短时间把中餐做熟且不糊锅,也算是很厉害了。
晚上,屋内白炽灯亮起。
众人吃饭前看到leo手臂支撑桌边,双手五指交叉握拳贴紧前额,低头虔诚的祷告,不明白他在干嘛。
朵月见她们皆满脸疑惑,轻声解释道:“里奥信仰基督教,这个是他们每日饭前必做的事情。”
女眷们一知半解的点点头,互相看看,本着入乡随俗,尊重leo的原则,纷纷效仿leo的动作。童姝瑗是无神论者,但此情景下,她也只好跟着做。
leo祷告完看所有人在学自己,没急着阻拦,因为他相信上帝不会去计较这些。
小插曲结束,大家起筷吃饭,先是把每道菜夸了一遍,又夸leo是个完美先生。
leo被她们左一句夸奖右一句称赞话,内心膨胀的像是个断线气球都要飘到外太空了,却还不忘虚心说都是朵月的功劳。
聊天时,二姨太厚着脸皮,张口说出个不情之请:“里先生,我瞧着你和朵月的照片似个稀世珍宝,以前定城有家照相馆但我们谁也没进去过,后来关了我们更没机会给自己照一张像。所以能不能请你等会吃完饭,给我们这些女眷照张相?”
“我们大家伙都站在一起,只照一张就行。”
话落,女眷们跟着附议。都想等将来老了还能有个东西作念想,也不枉白活这一世。
leo爽快答应,反正他还有挺多未使用过的胶卷,并说可以为她们每人拍一张照片。
这话让所有人倍感惊喜,不由得加快吃饭速度。
吃完饭又一同leo和朵月收拾好碗筷,腾出地方照相。
leo这位临时摄影师将餐桌上无用的杂物换成一盆绿植作为装饰品,摆上了几本书,把多余椅子搬到别处,仅留下一把椅子让她们坐着照相用。
童姝瑗被排到了第一位,她侧身坐下整理好裙摆,拉拉衣襟,往上扶了扶头发上别着的石榴步摇,下巴颏略微放低,笑的娴静如水,leo快速按下快门拍下。
其他几位姨太太拍照姿势各有不同,二姨太略显紧张,露出呆板笑意和姚姚一站一坐;三姨太翘起兰花指摆出青衣身段,一颦一笑眉眼动人;林带娣手捧书靠墙站着,面容青涩,笑不露齿。
她们拍完便轮到leo给嬷嬷和其他人拍。
待所有人拍完,女眷们让童姝瑗独坐在正中间,其他人按照大小个头围在她身边站好队伍,各个喜笑颜开,照了一张中院全家福。
童姝瑗微笑道:“leo,谢谢你这么辛苦帮我们拍照片,还浪费了不少胶卷。”
leo一笑:“能为夫人你们服务是我的荣幸,况且你们同是朵月的家人,能让你们高兴,我也很高兴。等照片冲印好,我会给你们送到府上。”
三姨太笑吟吟道:“里先生,我们并不着急要,你慢慢弄便是。”
之后,众人又坐了一会儿,看时间有些晚了便从leo和朵月家告辞,她们先目送童姝瑗乘车离开,再说说笑笑的一起步行回督军府。
车开到离督军府一小段距离时,童姝瑗坐在后座位透过前面车窗,望到闫憬航提着灯笼竖立在府门石狮子旁,灯笼晃动的光影衬在他脸庞,眀暗交叠,也给边上的灰墙投了巨大影子。
车还没停稳,童姝瑗便急着拉开车门,司机发现后急刹车将车停好,童姝瑗惊呼一声,身体跟着车辆惯性向前倾,吓得闫憬航扔掉手中灯笼,冲过去将车门牢牢抓住。
闫憬航双手撑在车顶,半个身子探进车里,面色冷削,大声问童姝瑗:“你知不知道刚才那么做有多危险!”
童姝瑗迎着闫憬航冒着冷气的鼻息,又对上他凛冽的眼神,觉得自己脸快要结了层薄霜;前面司机更是身体不由得打了个哆嗦,唯恐闫憬航会怪罪到他头上。
童姝瑗微颤着泛红的嘴唇,脑子一时间转不动,不知该如何回答闫憬航的话。
闫憬航逐渐冷静下来,神色有所缓和,伸手摸摸童姝瑗的头,沉着嗓音道:“对不起阿瑗,我刚才吓到你了。只是你下次不许再做这么危险的事,记住了吗?”
童姝瑗僵硬的点点头,然后握住闫憬航手下了车。两个人行走在院中青石板路,谁也没说话。
童姝瑗是做了错事没勇气说话;闫憬航则是还没从刚才惊吓中回过神。
如果刚才车速过快或者自己没跑过去抓住车门,童姝瑗就会因此摔下车,更会受很严重的伤,弄不好小东西也会有危险。他越这么想,心里越憋着火,却又有气没处撒,连路边栽种的树都让他看的不顺眼,恨不得上去踹两脚。
童姝瑗微侧头,用余光偷瞟了一眼闫憬航,黑咕噜咚的只感觉他还在拉着脸,心颤了颤,缩下头继续走。
到了中院,闫憬航抬头看小洋楼内一盏未亮着灯,语气极为不悦道:“主人没回来,倒都早早歇下了,是不是看着我素来平易近人,个个养出偷奸耍滑的习性!”
童姝瑗明知闫憬航此话是气话,却感觉字字均在骂自己。轻轻扯动几下闫憬航的衣袖,声音似蚊子般的赶紧解释道:“leo和朵月今天邀请大家伙去他们家吃饭,回来时我是坐车,嬷嬷她们是步行,所以她们这会还在路上。”
闫憬航冷笑一声:“好啊!我这个主人到现在还饿着肚子,她们却都吃饱了撑着遛弯消食!。”说完,他双手推门而进,用力一拽门口灯绳,迈着重重步伐往里走,每个动作透着一股子无声怒气。
童姝瑗加快步子追上闫憬航,挡在他前面,双手揪住自己耳朵,耷拉下脑袋,蔫蔫道:“先生,我错了,刚才在车上我想着快点见到你,忽略了车还没停好,才做那么危险的事,害得你吓破胆子。”
“先生生气别憋在心里,大不了我受罚让你气消。”
说罢,童姝瑗撸起袖子,把胳膊伸到闫憬航面前,嘴一撇,又说:“打吧。”
闫憬航板着脸猛地握住童姝瑗臂腕,另一只手高举过头顶作势就要打;童姝瑗惊惶闭上眼,五官挤在一起似个干皱成团的橘子皮,哼唧两声,迎接即将到来的钻心疼。
几秒钟时间童姝瑗已做足心理准备,却不想胳膊竟一点不疼,还感到丝丝温热,再睁眼看,闫憬航嘬了一口她手臂,然后无可奈何道:“我真是对你怎么都发不出火,活该心里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