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第 9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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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验证自己是否在乐园之后, 最简单的方法，似乎只要掏出手机，任务列表就可以。
但显然, 手机里并不会出现任何和乐园有关的东西，这一点裴无涯是非常确定的, 他记得自己现在是两个副本的间隔之中。
裴无涯伸手抹了下嘴唇，他表情平静, 并不惊讶于他的问题的林渊, “你知道。”他说。
林渊肯定知道什么，但是碍于某种规则，又或者是他们提到的比赛, 不能告诉他所有的相……知道现在的林渊是什么都不会告诉他之后，裴无涯也放弃在这件事上继续深思, 目前要做的还是先离开这个地方。
他发现那个迎亲的队伍已经消失不见，甚至那些人脸树分开的道路，也没有再次合拢的意思, 裴无涯没有说话, 只是顺一个方向往前走着。
如按照副本的思维来看, 有没有一种可能，其实这个世界是多个支线组的？
裴无涯双手插在口袋, 他能感觉到林渊正跟在他的身后，比如关于那个雕像, 其实是普通副本的内容, 而小镇出现的这个庆典以及那个消失的摆放在供桌之后的东西，则是更深一些副本的内容。
只是他现在缺少了一个碎片。
裴无涯想，他缺失的那一部分记忆，应该是和这个地方有关, 但是因为有些原因，被人为消去了……是为什么？因为他触碰到了不能知道的内容？还是对方想隐瞒一些东西。
而且现在的问题是，他到底应该怎么离开这个地方。
是要杀死雕像？还是等到庆典结束之后？
裴无涯顺土路慢慢走，他发现脚下的泥土在慢慢变得黝黑起来，带着些许的泥泞感，伴随着一股很淡很淡的血腥气，似乎脚下的路已经被血液浸透了。
身旁的人脸树在此时就像是死了一样，再也没有任何反应，倒是裴无涯听见了击鼓的声音。
“你听见了吗？”他询问身后的林渊。
林渊闭着眼睛，侧耳倾听了一下，然后点点头，“好像是敲鼓的声音。”他慢慢走到裴无涯的身边，“庆典开始了。”
或许这句话是什么信号。
在林渊话音刚落的瞬间，裴无涯就闻到了一股肉香，仿佛骨头被炖煮了无数次，只剩下了最精华的部分，他听见了淅淅索索的声音。
然后就见人脸树上的那些人脸，纷纷从树干里钻了出来。
这些人还不到成人的一半高，身体皱巴巴的，只有一张人脸是清晰的，他们没有见站在泥路中间的裴无涯和林渊，只是慢慢向前方走去。
……
跟那些人脸树，裴无涯和林渊很快就重新回到了小镇的集市上，和他们一开始见到的冷清不，此时的集市已经变得热闹非凡。
几乎每个摊位前后都有人在，而那股肉香随着他们的靠近，也变得越发明显，几乎是往你的鼻子钻。
绕开那些纸人，裴无涯看见了一个高大的建筑——那看上去是个普普通通的二层房屋。
然而此时，房顶上、墙壁上，甚至窗户上，都挂密密麻麻的人干，这些人看上去已经被晾晒了许久，变了干瘪的酱褐色，而此时，这栋房子前，就架起了一个大锅，一个长着猪头的怪物，用刀砍断了人干，然后扔到了大锅之中，拿着巨大的汤勺，慢慢炖煮起来。
而那股奇异的肉香，就是来自于他面前的那个大锅。
——即便见过再多的恐怖场景，裴无涯看见这一幕的时候，胃还有一些本能的翻涌，尤其是当他意识到那股肉香究竟是什么的时候。
他下意识向了身旁的林渊，却想起对方根本看不见什么，于是只能拉对方的手臂，凑在他耳边小声说，“前面的一栋房子上，挂满了人干。”
等他说完之后，他想起一件事——这个林渊并不是他记忆的林老师，对方虽然“不见”，但是能够感知到很多东西，并不需要他的提醒。
他暗自咂舌，准备退开到安全距离，却哪里想到林渊还没等他退开，就慢慢凑了过来，“那不是人。”
“嗯？”裴无涯愣了一下。
“那是某种长得很像人类的实。”林渊小声解释，“就像是人参一样，只不过比较逼真。”他牵着裴无涯的手臂，继续往庆典里走去。
而在他们四周，裴无涯看见了一个透明的人，对方的外形看上去好像一个哺育中的女人，然而她的身体就像是透明的假人模特一样，没有内脏，没有骨架，填充她的，是一个个睁开眼睛的小婴儿。
其中一个婴儿甚至抬头了裴无涯一眼，他张开嘴，露出了层层叠叠旋涡转的牙齿。
“……”裴无涯。
那个女人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她透明的身体转向裴无涯的位置，然后停下了脚步。
她透明身体的婴儿开始怪叫起来，渐渐的，这种叫声被传染开，她身体剩下的婴儿也开始大叫起来。
裴无涯皱眉，他虽然现在抹了那些蜡烛油，但如有人想要仔细辨认，还是能够感觉到，他是个活人，在他的视线里，就看见女人突然仰起头，张大了嘴，然后那些婴儿慢慢穿过她的脖子，从她的喉咙钻了出来。
再然后，这些长着旋涡一样牙齿的婴儿，突然咧开嘴，其中一个踩女人的肩膀，就试图往裴无涯的身上扑去——
裴无涯暗骂一声，他推开身旁的林渊，稍微避开小怪物的攻击之后，就发现对方的速度和猴一样，下一秒就顺他的小腿爬上了他的肩膀，然后嘴巴咧开，准备一口咬下他脖子上的肉。
火速之间，裴无涯来不及避让，只能抬起小臂，挡住怪物准备咬在自己脖子上的牙齿。
然后下一秒，他就感觉到自己的小臂被撕扯开，他趁这个怪物的牙齿还嵌在他的肌肉的时候，另一只手立即掐住它的脖子，咔嚓一声，扭断了。
死去的小怪物，牙齿依旧嵌入在他的皮肤里。
裴无涯冷眼看那些跃跃欲试的小东西，然后不顾疼痛，把小怪物的尸体扯了下来，扔在地上，一脚踩烂了它的脑袋。
“滚。”裴无涯看眼前那些还趴在女人身上的小怪物说。
那些小怪物对视了几眼之后，慢慢又重新钻回了女人的身体，然后闭上眼睛，做出了一副在沉睡的模样。
直到透明的女人离开，裴无涯的视线都没有离开对方……在意识到对方已经彻底离开视线之后，他松了一口气，然后看自己手臂上的伤口。
那个怪物的牙齿是一层一层的，此时他的小臂也变得血肉模糊起来——
幸好他不晕血，裴无涯苦中作乐想到，然后抬头向另一边的林渊，“帮个忙。”他抓住自己衣服的下摆，递给林渊，“帮我撕下来，包扎一下伤口。”
然而林渊并没有回应，裴无涯只能把目光投向林渊的脸，“在发呆？”
林渊此时依旧是闭着眼睛的，但裴无涯却莫名从他的神色里感觉到了一些肃杀的气息，似乎某种东西就要从对方人类一样脆弱的躯体挣脱。
他的脸色变了又变，最后还是变成了裴无涯最熟悉的林渊的模样，他似乎是心疼极了，有些不知所措的样子，最后干脆脱下自己的衣服，包裹在裴无涯的伤口上。
裴无涯低头看了眼伤口，他感觉好像在伤口的边缘，有一些黑血在慢慢渗出……那东西不会有毒吧？
他脑袋闪过这么一个念头。
林渊给自己包扎伤口，裴无涯这有时间思考一件事，他的视线在周围那些人身上绕了一圈，刚刚他就觉得奇怪了，为什么周围这些人一点动静都没有。
即便他们对于这种怪物之间的争执没兴趣，但他受伤之后，流出的可是活人的血——但这些人就和完全感知不到一样，依旧在做自己的事情。
甚至裴无涯还发现了一件事，他已经见一个嘴角有痣的男人，来回走了三遍……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测，裴无涯的视线盯着那个嘴角有痣的男人一直到了自己视线里的尽头。
等到了那个猪头厨师的位置，那个男人已经完全消失在裴无涯的视线里。
然后裴无涯转头，把视线转向一开始男人过来的位置，然，一分钟后，那个男人又重新出现在了这个位置上。
所以这到底是什么意思？裴无涯一边让林渊给把伤口简单处理一下，一边观察这个庆典里的人群，除了人比较多以外，他感觉不到任何和庆典有关的东西。
更像是一个小镇的集市或者说是庙会。
那么他们说的庆典是什么？
裴无涯已经发现除了嘴角有痣的男人外，道路两旁还有很多人在不断出现，甚至就连角落里的馄饨摊，都有一个来来回回，吃了五碗馄饨的小孩。
“当——当——当——”
在林渊替他包扎完伤口之后，裴无涯突然听见了某种东西被敲响的声音，再然后，他发现道路两旁的人，在此时好像突然活了过来。
开始兴高采烈的站在道路的两边，挥舞双手，开始迎接从远处到来的某种东西。
“三面神来了。”
“三面神来了。”
裴无涯听见周围的人在这么说，很快，唯独没有挥舞手臂的他们，引起了周围人的注视——在意识到只有他们还没有挥舞手臂之后，裴无涯立即拉林渊的手，学着那些人的节奏，慢慢挥舞手臂。
那是一种很规律的动作，先是敲击手腕，再然后双手合拢，做出一个托举的姿势，然后手臂慢慢触碰到额头，再然后就是左右摇摆起来。
这是一连串的动作。
而令人感到恐怖又怪异的是，周围的上百号人，他们的动作是统一的，一致的。
甚至连摇晃的幅度也完全一样，上去并不像是活人，而是无数个复制出来的傀儡。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刚刚离开市集的透明女人和小怪物，整个脑袋像被无形的手捏住一样，挤压碎裂开。
她身体里那些小怪物睁开眼睛，只看见了头顶巨大的红色的有种莫名凸起的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