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九乡溶洞
当我们到达九乡溶洞风景区的时候,时间已经是正午了。虽说九乡离罗平并不算远,但由于没有直达的高速公路,所以我们只能选择走省道。对于云南而言,省道尽管也是柏油路,但在经过雨水的冲刷、大车的洗礼和岁月的蚕食后,其表面却并不像高速那么光鲜亮丽,反而永远都是坑坑洼洼的样子。再基于当地特有的喀斯特地貌,蜿蜒的山路穿插于茂林之间,像蜘蛛网一般龟裂的地面,也在时时刻刻不间断地考验着驾驶员的技术和汽车底盘的高度。随着我们行驶在路上,两侧不时呼啸而过的大车扬起的漫天灰尘,周围的一切都沉入了雾蒙蒙的灰黄色的光晕之中。对于游客而言,走到哪儿自然也就看到哪儿,猎奇的心态无疑让人只会感受到当地浓郁的风土人情。毕竟无比新鲜的环境毋庸置疑地会散发出一种莫名的秀美,迎合着过客的放松与喜悦,让人沉沦在这个满是惊喜的美妙世间。而也正是这种特殊的情感,使得人们很少会在文艺作品中看见对一个地方严峻与残酷的描写,反而看见的大多数作品中记录的都是歌颂与赞美。因为无论是生活在什么地方,生活的艰辛自然都被当地的居民承担了,作为游客的我们所看见的,也就只剩下了昙花的一现,记住了也就只剩下了无限美好的风土人情。当然,身为游客的我们在目睹了这一切之后,最后也得回到各自的故土与岗位上,去承受着其他人看不到的、自己眼中的艰辛,去成就来自其它地方的、外来猎奇的游客。
又一次在骨骼的咯吱作响中下了车,相比于罗平油菜花景点的随意而为,九乡的瀑布群景点显然是要融入了更多的人为因素,从而显得更加得现代化。从唯物的角度看,毕竟门票的价格就摆在那儿,所以旅游所需的设施自然是应有尽有。
从停车场走出来迎面的便是一个巨大的广场,广场中央矗立着的巨大现代建筑便是游客中心,而错落在其两旁的琳琅满目的便是各种商店。从超市到饭店,从文创产品和纪念品小摊,再从奶茶店到民族服装店,凡是游客需要的一切生活设施都可谓是一应俱全。尽管我对景点的现代化有着一定的厌恶,但毋庸置疑的是这种现代化的构造最起码也代表着这个景点绝不会太差。
作为领路人的叔叔负责去买票,我们剩下的一行人也就只负责了等待。我们一人叼着一根雪糕,找了一棵大树后,便在树下花坛的阴凉位置坐了下来,与此同时不该属于冬天的炎热又一次混杂着喧闹的空气扑袭了上来。
今天来参观的人还是挺多的,远远看去就像是蚁巢中密密麻麻的黑色蚂蚁。从绝大多数游客的口音中我们还是能够大致辨别出他们的籍贯的,毕竟昆明就是个大熔炉,全云南的口音都汇集于此,所以久而久之,我们便具备了从口音分辨籍贯的能力。毫无疑问的是,这些游客绝大多数来自周围的城市,如我所料不差的话,最多的自然就是来自曲靖和昭通了,因为这是离这个景点最近的城市。当然,像我们这种从玉溪或是昆明下来的也不在少数,只不过我们自家人交流的时候操着的是一口保山的方言。
吃完雪糕又过了片刻之后,叔叔终于买完了票,远远地冲我们招了招手,我们也心照不宣地围拢过去。整个过程花了约莫半小时,我们总算是得到了进入景区的许可。
当时的入园检票还不是机器自动检票,检票依靠的仍旧是人工操作,也就是要你掏出票来,工作人员随即给你在票面上打个孔,证明你已经使用过该票据,接着才放你入园。所以我们又在检票口的烈日下排了约莫七八分钟的长队后方才进入了景区。
刚走进景区,隐隐约约地便传来了瀑布的咆哮声,回过神只见两条岔道随即出现在眼前,两条都是向下的路,只不过一边是电梯,一边是石阶。眼见电梯那边已经排满了人,一向不愿意凑挤的家风让我选择了循着台阶一级一级地往下走去。由于水泥阶梯修建得比较陡峭,加上周围环境的湿润,所以本就不算是宽大的台阶上面满布着一层薄薄的青苔。随着我们一边小心翼翼地凝视着脚下,一边缓缓地靠近谷底,狂野的水声也变得愈发明显。走了约莫五、六分钟后,我们终于从山顶走到了山脚,一个幽深的峡谷也随之呈现了出来。正眼看去,路边的栏杆之后是一条青绿色的河,而河道上则是泛着几艘游船,环顾一圈,在河道上游的位置,一个渡口悠然而立,一个穿着橘黄色救生衣的中年女人像是在指挥一般手足并用着,揽客的叫卖声混杂着游人的喧闹不时地在山谷中响起。不过我们显然对在湍急的河流上坐船没什么兴趣,于是便回过头顺着游客通道,毅然决然地转过身朝着漆黑的峡谷内走去。
随着日光下泛起灿金色的河流顺着崖壁流淌,原本不算湍急的河水在一股脑地灌入山洞后也逐渐变成了暗河,加上由于地势高低错落而形成的巨大豁口,水势也伴随着巨大的轰鸣声令过往的人精神矍铄起来。我肆意环顾着周围的景色,俯仰之间,河道两旁的巨大山体仿若被掏空了一般,如今只剩下了两个瘦骨嶙峋的空壳,两山倚叠,唯有山顶相合,此情此景更是像极了彼此搀扶着的两位耄耋老人,苍老的躯体之下,蕴藏着的无限空灵则是将我们的视线引入了漆黑的山涧之中。
沿着湿漉漉的崖壁,一条木板撑起的小路盘旋在山腰之间,光斑零落其上,盎然生出一种远离尘世的清幽。根据路标的指示,我们跟着前面的游客部队向前缓缓迈进着。随着愈发的深入,洞内的光线也变得愈发的昏暗,直到后来,照亮脚下道路的光源甚至直接就变成了昏黄的灯光。我们沿着木板铺就小路陆续进入洞窟,无数的圆形探照灯均匀地排列在小路外侧,在漆黑的洞内就像是一条璀璨的珍珠项链,蔓延向未知的黑暗中。借着“项链”散发出的光晕,洞内林立的奇石也一一呈现出来。洞的两侧依旧是光滑巨石形成的庞大山体,由于受到了流水百万年来的侵蚀,没有一丝一毫的泥土能够残存其上。而在我们此行的小路之下,则是水势不减反增汹涌暗河,由于洞底并没有探照的设备,所以对洞内水质的情况我们无从得知,但随着愈发深入而变得愈发冰冷的空气,我们却能够清晰感受到这黑暗里的大河所带来的强大压迫力。
在亲眼见证了这些情况后,哪怕不是学地理的我也能够真切感知到,所谓流水侵蚀所导致的地壳运动是多么可怖的一件事,所谓的历经上万年岁月,能保留下来的、最漫长的鉴证想必也只有如此惊心动魄的存在了。
我们在黑暗中继续前进着,沿途不时停下拍上几张照片留念,但在面对这样壮观的景象时,仿佛大家一时间都失了声,都被内心的惊叹完全隔绝了千言万语,勉强仅存于心底的声音也就只剩下了无限的敬畏与赞叹。浩大的水声不断地冲击着在场所有人的心灵,加上环境的漆黑带来的一丝恐惧,整个人的心魄似乎都被某种未知的力量隐隐牵动着,生怕出了声就会被这种历史的苍凉之感万全同化一般。所以我们全程除了默默地跟着先头队伍行进外,再无其它方式能够恰如其分地表达自己此时对大自然的无上敬意。
当然,这种沉浸式的欣赏随着队伍的继续深入很快便被打破了。原本昏暗光线逐渐变得明亮了些许,景点熟悉的操作也随即进入了我们的视线——一个事先安排好的拍照平台上,几个带着专业设备的“专业人士”正在用习以为常的、仿若机器人般的声音重复着:“免费拍照~免费拍照~”而这类事情,以我多年的驴友经验来看,凡是这么说的,必然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拍照的确是免费的,但照片想要带走的话,出了景点之后要到外面的服务中心取,至少二十块一张。毕竟这是旅游景点的宰客套路之一,所以早已见怪不怪的我们也没当回事,不过这个观景台主打的特色却不是景色。说实话,就这个台子附近的景色而言,实在是一言难尽,虽然我们身后有一个小小的瀑布,但却是在大逆光的位置,尽管对此也用灯管进行了补救的处理,但效果仍旧是差强人意,正当我对此纳闷之时,回过头一看,只见一牌子上注明道:成龙电影《神话》拍摄地,于是所有的问题刹那间都迎刃而解了。我叹了口气,在观景台随便看了看后便悻悻离开了。
不过原本略带沉重的心情仿佛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搅局的声音给舒缓了一些,大家凝重的面色也逐渐恢复了几分轻松,窃窃私语的声音也随之在耳边响起。在走过平台后,随着地势逐渐趋于平稳,眼前的景象也愈发的开朗起来,原本逼仄的甬道也变宽了些许,一线天般的山洞也进而逐渐扩散为一个偌大的深邃“大厅”。尽管“大厅”依旧是由连为一体、张牙舞爪的巨大岩壁构成,但在小路两旁却不时浮现出一道道浸满了渗水的“梯田”。既然能见到钟乳石滴水所形成的梯田,那抬起头自然可以看见洞顶那一根根仿若珊瑚般鳞次栉比的巨大岩柱。我伸手探了探梯田内的水,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冰冷,又掰了掰看似薄片般的钙化“田垄”,却发现其竟然坚硬如铁、纹丝不动,那一瞬间我收回手摸了摸自己的骨骼,刹那间我仿佛感受到了什么似的凝固住了,这所谓的碳酸钙在人体内是骨骼,在自然界又何其不是大地的骨骼呢?
见我看着眼前的“梯田”呆滞了,叔叔便回过头喊了喊傻站在原地的我,我闻言回过神,赶紧拔腿跟了上去。
再往后随着暗河的改道,水声也逐渐变得渺小、到最后甚至完全消失了,然而洞内灯光却愈发的丰富了起来,而洞内景象也随之变得愈发的光怪陆离。相比于之前仅由单一黄色灯光照亮的岩壁和岩石,此时五彩缤纷的光线却接连出现,纷纷投注在山石之间,甚至将本来带着些幽静与骇然的溶洞,刹那间粉饰为了大众喜闻乐见的世俗场所。五彩斑斓的颜色均匀而冗杂地遍布在洞内,光色交叠之间,庸俗的气息顿时扑面而来,阒静的山洞也随之变得热闹了些许,嘈杂的声音甚至让我滋生出了一些厌恶感。
毋庸置疑,随着刚刚看见的拍照点的情况,大老远就能听见的嘈杂意味着我们已经走到了洞内的服务点。伴随着一道白炽的日光从洞内靠近山顶的缺口位置喷涌进来,人造灯光的光线也随即暗淡了许多,一个仿佛广场般的天然平层跃然浮现在众人眼前。由一块巨大石头形成的广场周围遍布着各色各样的商店和小吃,对于没吃中午饭的我们自然也算是个好消息,所以在小姨的呼吁下,我们也只好在此略微感受一下当地的小吃,尽管凉米线这种遍布云南各地的小吃似乎也不能称得上是什么特色。
不过在上菜前,我依旧还是起身在广场周围转了转,倒不是想看看当地人都在卖什么,只是因为见到广场中央竖着几个讲述九乡历史的牌子,便想着去看一看。
当我走近后只见几个牌子上面画着原始人的模样:颌骨巨大,脑门突出,身上的重要部分用草裙遮挡着,手上则是高举着长矛,似乎全世界的原始人用的都是一样的模子。我看了看牌子上面记录的信息,大致跟生物课本所描述的也差不了多少,无非就是多了一个详细的地理数据。而牌子下面则是几个玻璃展柜,每一个里面陈列着各种各样的化石,其中自然也包括这些九乡的原始人当时生活时用的一些器具。尽管义务教育那些年一直秉持着进化论的腔调,我也赞同生物的确是具有进化的能力,但我始终都不相信人纯粹是由猴这种生物演变而来的。如果非要说理由的话,我只能说因为从猴到人,需要进化的程度几乎可以说是跨越式的,简而言之,相比于猴子而言,人的档次显得太高级了。而且最大的漏洞在于,既然物竞天择才会进化,那么为什么低级的猴子却没有进化也没有被淘汰?当然,这件事情在我成为风水先生后,我对人的起源,似乎也曾感受到了一点蛛丝马迹,不过那都是过了许久之后的事了。在粗略地了解了一下这些牌子的内容后,我遗憾地摇了摇头,因为上面说的各种生物,哪怕连标本都不可能再见到了。而当我回过身的时候,却突然看见了一个养金鱼用的鱼缸,走近一看,里面养的居然是从这地下暗河中打捞上来的小鱼。只见那鱼通体呈现出灰白色,像极了我们当地所处可见的石头鱼,不过最大的不同是这鱼并没有眼睛,按照旁边的牌子上的解释,这鱼由于终日不见阳光,所以皮肤的色素和眼睛都退化了。我看到这不禁感叹道:兴许这才是“天地之大德曰生”的真正含义!显然,这才是真正的生物该有的进化方向,即上苍所赋予你的与生俱来的先天产物都是有意义的,也就是老天爷会给予你生存所必需的原装配置,随着环境的变迁,这些配置会逐渐的增强,而不需要的配置则会被淘汰,从而使得大脑能够准确且轻松地完成它的任务,而这种日积月累的“随机应变”便是所谓的进化。但这也从侧面反应出了人类起源的不确定性,因为在人身上有着很多明显的缺陷,这显然是不符合进化论的观点的。就比如说人不耐晒,也不耐寒,跑得不快,也不具备飞的能力,就是游泳也得通过后天学习,而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则在于,人既然要站起来,那就应该进化出站起来所需的骨骼与肌肉,但恰恰相反的是人为了维持住站立的姿势往往还会给身体带来极大的损伤,从而导致出很多所谓的“富贵病”的存在。最让人难以置信的是,世界上的一切生物里,只有人的肌肉退化程度是最明显的,甚至只需要一个星期便会让之前的锻炼烟消云散,而被进化论认为是人类始祖的猴子却不会,哪怕它终生不运动,肌肉的退化率也可以忽略不计。所以很显然,人除了脑子外,其余的所有能力都飞速“退化”了。如果非要按物竞天择来评判的话,很显然,在全世界的生物中,如果不考虑智慧的程度,人显然是被优先淘汰了。
想到这我不禁叹了口气,毫无疑问,我并非是第一次对所接受的教育的内容产生怀疑,而当我探寻答案的时候,这些疑问往往又会被“高考不考”这一句话给搪塞掉。直至后来某一天我才知道,进化论对于西方人而言只是一个未被证实的观点,不知道为什么到了中国就成了铁打不动的必考事实。想到这我不禁又笑了笑,在仔细看了看鱼缸中的鱼后,转身回了先前的小吃店。
在简单吃过了“午饭”后,我们便继续向着未完的旅途行进着。从广场所在的洞内走出来后,见到的便是两个岔道,一个向上,一个向下。根据路边的路标,向上的路自然是另一个景点,向下的路则是景区的出口,所以秉持着“难得来一次,以后估计不会再来了”的精神,我们自然优先选了向上。在攀登了大约一百级台阶后,又一个巨大的洞穴在五颜六色光柱的映衬下,赫然映入眼帘。这个洞穴整体呈现出环形的样子,数百根钟乳石上下相对、两两呼应着错落于洞内,远远望去,俨然一副石柱森林的模样。我们看了看入口处路标上明确地写着“出”和“入”的字眼,心中顿时明白,隐没在眼前巨大钟乳石森林中的小路铁定是单行道。所以一向“听话”的我们便依照指示牌的指示沿着小路走了进去。
按照门票后的游览路线上的标记,我们得知了这个洞穴的名字叫云顶天宫,正当我不知道这名字的由来时,眼前不禁让我冷汗直冒的一幕不禁让我茅塞顿开。我这人是极度恐高的!而在我们往里走了一段后,突然出现的两根巨大的钟乳石之间其实原本并没有路径相连,为了让这个景点能够正常运作,所以景区人为地给修了一条水泥的小径横贯其中。但我着实不理解的一点在于,既然修了小路,为什么不给小路两侧加个防护栏?此时眼前的小路其实本身就处于悬空的状态,放眼望去离地大概有个十几米的样子。虽然路程不远,但要通过这条小路,至少还是要把自己整个人暴露在钟乳石之间、毫无遮挡的“天桥”上走五六步的样子,但凡过程中稍有差池,也就把自己这条小命搭上了。而就在我犹豫要不要后撤之际,最令我绝望的事情发生了,我身后紧跟过来的游客已经近在咫尺了,而这也就导致了在仅能容下一人前进的小道上根本就没有退路!迟疑了片刻,见叔叔他们都安全地走了过去,我随即深呼吸了几口气,一咬牙还是迈开了腿。尽管我尽量维持住了不让腿发抖,但在我通过了之后依旧是心有余悸,甚至在过桥的某个瞬间,我居然感觉到腿似乎发软了的错觉。而正当我对自己的安全通过感到庆幸时,随着身后游客的声音响起,我回过头看去才知道,原来恐高的并不是只有我一个人——一个约莫四十岁的胖阿姨此时腿已经抖得跟筛糠一样了。我对此只能轻叹了口气,没做过多停留,回过身跟上了前面已经走远了的叔叔一行人。并不是我不想帮她,而是我对此也只能算是泥菩萨过江而已,况且她还有家人在不断提示她别往下看,那我就更显得多余了,我留在那里驻足观望,其实也不过是给人家增添心理负担罢了。
紧接着我们很快便在洞里走完了一圈,虽然也不时拿出手机来拍上几张照片,但“升天桥”却再也没有出现过。期间当我在洞里的一个拍照平台上仔细寻找角度,打算好好拍上几张照片,晚上发朋友圈用的时候,一回头却惊喜地发现,刚刚因为害怕而停滞在桥上的阿姨也已经如释重负般地走到了这个平台上,我回过头嘴角不禁露出了一个尴尬的微笑。
我知道人们心里恐惧的由来基本上都是源自对自身的执念,但凡能够突然顿悟而舍弃了自身,那人格就会变得光辉起来,进而也就会变得无所畏惧,所谓的舍生取义,最重要的一步其实就是舍,但真要能放下一切,我也就不是我了。但毫无疑问的是,那个阿姨今天完成了超越自我的一步,无论用的是什么方式,她的确是做到了。我如此感慨着,没有再回头,紧跟着家人从这个五光十色的洞穴里快步走了出去。
出了洞穴,借着山谷上方倾洒而下的日光,我们又沿着洞外台阶往下走了数十米,才终于算是到达了这个景区的最底部。而就在我们以为这就已经走出去了的时候,才发现其实前方还有一段很长很长的甬道。走近之后才发现,这个甬道虽然也是天然的,但比起之前的那些山洞而言,要狭窄得多,甚至看上去就像是一个人工开凿的地道一般。原因自然是因为洞的大小实在是太过刻意了,起初差不多也就刚好符合一个人蜷着身子勉强通过的样子,但走到后面随着洞窟逐渐地扩张,我们才明白,这的的确确也是天然形成的。整个过程中,人工开凿的阶梯都是向上的,其实想也明白,无论如何我们都得回到山顶的游客中心,所以下来之后再爬回去也是理所当然。甬道的两侧依旧分布着两排明亮的小灯,时不时的还会看见一两个播音器,循环播放着注意事项,而其中最重要的一点便是在甬道中攀登的速度不宜过快,尤其是老人和小孩,如果发现身体不适,要及时找略微空旷的地方进行适当休息后再继续攀登。当然,从播报的内容也能听出,这个甬道并不是很长,所以里面并没有输氧的设备,一切靠的都是空气的自然流通。
爬了差不多十分钟左右,我们才终于从山崖中走了出来。回头看去来时的路,此时也只能见到庞大的山体蔓延向远方而已。说实话,如果不是九十年代被云南某大学的地质勘探队发现了这个奇观,想必对于类似我们这样的绝大多数人而言,这地下“宫殿”便只会被永远地尘封在地底而已。
而就在我感慨今日的活动算是结束了的时候,叔叔和小姨因为太累了,突然一拍即合地决定要搭乘索道返回山顶。弟弟本来就有点偏胖,所以早就不想走了,一听到能够不用爬回去,自然是头点得跟风扇一样,而我见状自然也欣然同意了。只不过上去之后我就后悔了,因为这是我第一次坐索道,而所谓的索道并不是缆车,索道有的只是一把铁质的椅子而已!尽管你坐在上面用铁栏给你捆住了,但你全身的其它地方依旧暴露在高空的空气中!
起初刚开始的时候我觉得也还可以,毕竟我和弟弟坐的位置也就比树梢略高个二十公分而已,可以说我们其实也就是贴着森林低空划过罢了。但当我们行进到中间环节的时候,我整个人脸色都变了,因为原本在脚下的山突然“断”了。我们此刻所处的位置完全就是在两山之间的峡谷正上方,原本脚下的森林峡谷此刻俨然已经变成了万丈的悬崖,期间我甚至都不敢低下头看自己的脚下,全程一直把手机握地死死的,生怕手一滑手机就坠入身下的万丈山涧中灰飞烟灭。直到最后我们终于到站的时候,我手心的汗甚至已经处于流干的状态了。而当我的脚又一次回归了大地的时候,我才突然醒悟过来,明白了“人法地”的重要意义。所谓的“法”除了官方解释上说的“效法”而外,我想更多的应当是凭借和依仗吧,所以当肉体离开地面以后,是生是死也就只是一瞬间的事了。
尽管对我来说期间带着几分惊悚,但不得不说的是这两天的旅行的的确确让我又一次领略到了自然造物的鬼斧神工以及人类的渺小。经历了这几次考验之后,我也不禁油然升起一种感觉:仿佛人降生于这个世界本身就是一种历练,带着种种的病痛、经历重重的折磨,体味深深的业障。人生这场游戏说白了就像是对人性的一种筛选,拥有好的品性,那就是正果前的锤炼,拥有不好的品性,那就是堕落前赤裸裸的惩罚。当然,对我而言,我的人生到底是这二者中的哪一种还有待用一生去商榷,但毋庸置疑的一点是,既然我来了,那自然是先天的我选择了接受这场无限制的考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