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雨川篇1：雪上的新年夜
十三年前，某别墅区。
这里的别墅区是在阿瑞和斯塔国成立前猎灵们的住址，也是后来金普区第1城中心别墅区的选址，它的外围是一些居民住的小房子，
由于是人类强者聚集的地方，周围的灵兽们或是被肃清，或是逃到了别处。
现在，这里鲜有人来，猎灵和灵猎者们都去了外面，很多年没有回来过了，偌大的城区如今只剩下了一些一些妇孺。
如今已是冬季，大街小巷都已经铺上了厚厚的白雪，街边不见任何一个人，寒冷的天气，让人们不得不窝在家里取暖。
别墅区一处地下室内，中心的火炉朝着四周传递着温暖。
室内一边墙壁的窗户旁，坐着一个穿着保暖大衣的小女孩，她全身上下被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张精致的娃娃脸和一双淡蓝色的眼睛。
她抱着一个洋娃娃，盯着窗外看了好久。
室内的门被打开，进来几个抱着一些医疗设备的医护人员。
他们是来为眼前的小女孩做身体检查的，每周都会来一次。
小女孩熟络地躺到一边漂亮的小床上，听话地配合各项检测，只是漂亮的小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检查的项目其实就是一些很简单心率和抽血罢了。
随行的小护士观察着床上小女孩的一举一动。她就像一个漂亮的纸娃娃，不会变换表情，不会说话，只会任由做检查的医生摆布。
小护士觉得她好像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可怜小孩。其实，小护士认为这个小女孩真的很可怜，她的妈妈，当今冰猎灵洛涵雪，从来都不准她走出这个地下室，而且，每次做检查的时候，所有人包括小女孩，都是不准说话的。
可是小护士不会表露什么，因为这也是不被允许的，他们这个检查团队从来没有换过人，而且禁止在外面谈论和这个小女孩有关的一切。
在小护士看来，这个可怜的小女孩，好像被永远藏在了这个地下室，没有外人会知道她的存在。
检查很快结束了，一切如以往般正常，医护人员麻利地收好设备离开。
地下室里，又只剩下了小女孩一个人，她又抱着娃娃，跑到窗边，盯着外面看。
她已经在这里坐了很久了，因为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
今天，是除夕夜后的第二天。小女孩不知道什么是除夕夜，她只知道，每年有一天晚上会放烟花，放完烟花的第二天半夜，会有一个小男孩过来，偷偷带她出去。
不知道坐了多久，耳边传来熟悉的铛铛声，小女孩开始数敲击的次数。
“一下。”
“两下。”
“三下。”
是他。小女孩想。她伸出小手，也在窗边的连杆上了敲了三下。
很快窗边的积雪被踢开，一张放大的小脸贴在了上面。
小男孩开心地笑，对着女孩勾勾手。
小女孩点点头，从枕头下拿出钥匙，打开门出去。钥匙是小男孩偷偷去复制了一把给她的。
小女孩穿过漆黑的走廊，轻车熟路地到达客厅，轻轻打开门走了出去。
其实这是她第二次偷偷出去玩，这条路在她第一次出来的时候就记住了。
她平时表现的很乖，所以，即使妈妈在家里安排了很多女仆监督她，那些女仆平时也不会太过于关注她。
一路上很顺利，所有女仆看样子都去睡觉了。
“嘿，小木头，一年不见了！”，小男孩虎头虎脑地冲过来拥住，恶作剧似的揉捏她精致的小脸，“你还这样，一点表情也没有。”
“我们今天，去哪。”，小女孩问。
“今天带你去玩好多有意思的，绝对很好玩！”，小男孩笑着，凑近看小女孩的脸蛋，希望看到她期待的表情。
小女孩还是摆着一张面瘫脸。
“你就不能换个表情吗？”，小男孩不满地嘟嘟嘴，但随即换上了兴奋地表情，“快走，我等不及了。”
他拉着小女孩，走出别墅区，穿进外围的街道里。
街道里只有白色的雪和皎洁的月光，所有人家都关着灯，经过了一天的忙碌，人们都早早地睡下了。
小男孩拉着小女孩跑到最外边的一棵小树下面，开始刨雪。
不一会儿，他从里边拿出几个泥土色的圆球，对着小女孩兴奋地说：“看啊，这东西，超好吃！”
小女孩不认识这几个圆球是什么东西，也看不出它们哪里可吃了。
“这是什么东西？”，她问。
“番薯，用来烤的，可香了。”，小男孩抱着圆球跑到她旁边给她看，“我偷偷跑出来吃过一次，绝对没问题。”
小男孩说着，推了推小女孩说：“快快，想吃就去捡点柴来。”
小女孩点点头，听话的去找干柴去了。
虽然不懂小男孩要干什么，但是她很信任他。
抱了点柴火回来，小女孩发现他已经在原地生起了火，用一根木棒插着一个圆球在火上烤着，暖色的光照亮了他偏柔的小脸，可以看见几片黑乎乎的灰。
“快来快来！”，小男孩冲她招手。
他脱掉棉手套，小心翼翼地摆弄着木棒上的番薯。
小女孩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棒子上的番薯被小男孩剥掉了皮，露出里面黄嫩饱满的番薯肉。
“试试，有点烫的。”，小男孩把木棒递过来，对着小女孩，他表现的很急迫，就差把番薯直接塞到她的小嘴里去了。
小女孩垂着淡蓝色的眼眸，张开果冻小嘴，轻轻咬了一口。
入口的番薯肉很快化开，沁人心脾的香甜在嘴里环绕。
小男孩注意到她的眼睛闪了闪，有些自豪地说：“我就说吧，可香了。”
说着，他也迫不及待地收回木棒，对着小女孩咬过的地方大大地啃了一口，沾了一嘴的灰。
小女孩拿出手帕，帮他擦擦嘴角。
两个小孩很快吃完了所有番薯。
“我们接下来去哪？”，小女孩整理着地上的残骸，对着躺在雪地里捂着肚子的小男孩问。
“看烟花。”，小男孩打了一个饱嗝，“本少爷自制的。”
“烟花，是什么？”，小女孩看着小女孩。
“就是你昨天看到的那个会爆炸，会发光的东西。”，小男孩起来，再一次拉住小女孩的手，“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小男孩带着她到了一个小巷子里，从跑到一边去刨雪。
小女孩就在一旁安静地等着。第一次出来的时候，小男孩就是这样，带她去很多地方，每次都会把有意思的东西藏到雪里。
有叫糖葫芦的红果子串串，有纸做的小风车，有叫做贝壳的奇怪石头
但是这一次，小男孩拿出了一些红色的小动物。
它们身上沾着雪，看起来有些无精打采，但是看见了他们，又动了起来。
小男孩把它们一骨碌倒了出来，它们刚掉到地上，就朝着小男孩的脚边冲过去。
“这种东西，叫做小烟花，火系c级灵兽，平时大家就是用它们来放烟花的。”，小男孩一边解释着，一边用脚不停地踹那些不听话的小烟花。
“不过，跟你说了也不懂。”，小男孩拿起一个好像被踹晕的小烟花，拿给小女孩看。
小女孩仔细地打量起小烟花。
它们很小一个，全身看起来像是一个红色的软糖。
“它们没有很明显的器官，只能感应人的温度。”，小男孩抬起手，猛地把小烟花朝小女孩扔了过去。
小烟花突然着火了，小女孩被吓得摔倒在地上。
小男孩脸上露出得逞地笑容，“诶，你这不是有表情的么，你原来也会害怕啊。”
但随即，他笑不出来了。
他竟然看到小女孩开始掉眼泪了。
“诶，不是，不至于吧，这个东西不会伤到人的。”，小男孩尴尬地挠着头。
小女孩还揉了揉发胀的脑袋，和他解释说：“就是撞到了头，妈妈说，人感到疼，会流眼泪的。”
她站起来，又恢复了面瘫脸，眼泪还在往下滑。
小男孩撇了撇嘴，还是没有多说什么。
他只是想看看眼前的小女孩会不会有别的表情的，想不到她就哭了，还不承认自己是哭了。
算了，反正错在他。
“我们去看烟花吧。”，他捡起地上的小烟花放回笼子里，“你到外面去等着。”
说完，他麻溜地爬上一旁小房子的屋顶。
小女孩就跑到他说的地方安静地站好。
不一会儿，他就跑到她身边，拉着她看向小屋上的烟囱。
不出三秒，只听见咻咻咻的响声，夜空上突然绽放出火红色的图案，有的像小脚丫，有的像笑脸，有的像红心。
小女孩怔怔地看着所谓的烟花，她就静静地立在那里，直到烟花燃尽，只能听到自己加速的心跳声。
“哪家的熊孩子不睡觉在这放烟花呢!”，一阵谩骂声传来。
小男孩立马抓着还傻傻杵在原地的小女孩，朝着外围跑去，还耍着嘴皮子：“来呀，你爷爷在这，哈哈哈哈哈。”
原本沉寂的街边回荡起他调皮的笑声，挨家挨户都亮起了灯。
很快，街道里就站满了拿着棍子的大人。他们一边怒骂着搜寻始作俑者，一边因为确认不是自家孩子而笑出声。
外围的一个树洞里面，两个小孩挤在一起，小女孩还能感受到小男孩还在笑个不停。
“有意思吧？”，小男孩小声说着。
“嗯，烟花很好看。”，小女孩回答，她捂着自己的胸口，那里跳的很快。
“不是。”，小男孩有些不满，“我是说整那些大人。”
见小女孩只是呆愣地按着胸脯，他拉过她的脸。
一时间，两个小孩子的脸凑的很近。
“有一说一，你真的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小孩子了。”，小男孩目不转睛地盯着小女孩的漂亮眼睛，“比起那些鼻涕虫好看到十万八千里了。”
在他眼里，这个整日在地下室的小女孩长得就像洋娃娃一样，眼睛，鼻子，耳朵，嘴巴，脸颊都像是雕刻出来的一样。
他的脸突然有些红：“话说，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零。”，小女孩回答。
她撒谎了，妈妈说不能让别人知道她的名字，不然别人会变得不幸。
她不想他变得不幸。
“有这么奇怪的名字吗？”，小男孩有些疑惑，但是看着面无表情的小女孩，还是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只不过，他的脸更红了，“诶，你当我老婆好不好？”
“老婆？是什么东西？”
“就是一生一世要在一起的人。”，小男孩强装镇定，对着小女孩认真地说：“你当我的老婆，我当你的老公，我们以后一生一世在一起。”
小女孩不懂老公老婆是什么意思，但是她确实很想和小男孩在一起玩。
和他在一起，会有很多有意思的东西可以看。
她看着小男孩的表情，想起来应该是害羞的意思。
妈妈会找时间来教她人们的表情代表的意思，她告诉小女孩，等她哪一天能走出地下室的时候会用到。小女孩学得很认真，而且妈妈只教了一次，她就记住了。
“嗯，我当你的老婆。”，小女孩说，她想着应该就是这样回答。
“真的吗？”，小男孩声音有些轻，但是眼里闪着光。
“那个，成为老公老婆，是要亲亲的。”
“亲亲？那不是大人对小孩的事吗？”，小女孩说，她记得妈妈亲她脸的时候和她解释过这个意思。
“不是啦，是嘴对嘴的那种。”，小男孩表现的有些扭捏，但还是鼓足勇气说：“我来就行，你闭上眼睛。”
“哦。”，小女孩听话的闭上了眼睛。
小男孩看着面前放大的脸，深吸了口气，朝着她那果冻小嘴点了一下。
“好了，就是这样。”，小男孩说。
小女孩摸了摸唇角，回想着刚刚的感觉。
很快，嘴巴弹了一下，而且好像有甜甜的味道。
她看向小男孩，对上他有些羞涩的目光。
“你看我干嘛？”，小男孩不解。
“再来一次？”，小女孩歪着头。
“啊？啥？”，小男孩刚刚降下温的脸又烧了起来。
然而小女孩没有在意他的表现，直接凑上去，咬住了他的唇。
她很轻柔地咬了几下，真的感受到了甜味。
小女孩放开他，还有些意犹未尽。
“亲亲，很甜呢，我们以后能经常这样吗？”，小女孩问。
“你是魔鬼吧。”，小男孩脑子有点乱。
他拍了拍脑袋，捧起她的小脸蛋，认真地说：“我们亲亲过了，就是老婆老公的关系了，你不准再去找别的男人了。”
小女孩点点头。
“零，等着我来找你，我一定把你带出去。”
小男孩此时的脸好像褪去了原有的青涩，在皎洁的月光下，显得格外柔美。
小女孩把他的样子刻进了脑子里。
“好，我等你。”，她也认真地回答。
一年后的同一天，小女孩依旧从早上开始守在窗边，等着她的“老公”。
今天的雪下得比以往更厉害了，地下室的窗户只能看到一片纯白。
他得挖好久的雪了吧？小女孩想。
或许，她还会听不到小男孩的暗号了。
今天比以往要冷上好多呢，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降温了。
听妈妈说，昨天外面好多人都死了。
他会不会死？小女孩想。
中心的小火炉的光突然闪烁了几下，像是要熄灭了。
时间已经过去很久，马上就要天亮了。
他没有来，一整天都没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