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神录过往
两人一问一答，都是如此的平静，仿佛扫过坚冰之下的寒风，状似可有可无，却更添凛冽。
于三三忍住心内汹涌，竟轻轻地笑了出来，“世子能大方的承认，还真是出乎我的意料”
于三三这一笑，清丽绝美，却又狷狂桀骜，“也许穆大人说的对，是我太高估自己了。”
乔冶的目中深沉，手上的方才未曾放下的一枚玉棋子几乎要被碾为齑粉。
梁帝挥了挥手，“你们都先下去吧，朕要和于岱好好聊聊！”
“微臣告退！”于三三拔腿便走，似乎忘了自己身上严重伤势，一举一动都是撕心裂肺的疼，但远不及心中痛之万一。
于三三想想这半年多的经历，自己曾经沉迷的那双儒雅沉静的双目，那颠倒众生情意缠绵的浅笑，如今却化为了最大的讽刺。
“三三”乔冶在身后轻唤其名。
于三三身子一震，将牙齿咬得更紧，几乎要咬出血来。“若是放在从前，你定不能活着走出这个驿站！趁我未改变主意之前，莫在我面前出现！”
于三三随着挺着脊梁，身姿笔直如枪，昔日的骄傲和狷狂似乎又回到了她身上，瘦削的肩膀有着青山压不倒的倔强。
谁知帅不过须臾，刚拐到乔冶看不见的回廊处，便双目一闭，晕倒在公孙鹤的怀中
夜风吹开了轩窗，卷起了于岱的袍袖，一双黑眸如子夜般深沉无边，“陛下大费周章将我引出，不知所谓何事？”
梁帝认真看向于岱，开口道：“《骧雷神录》可是在你那里？”
于岱对梁帝提出的问题并未现出丝毫惊讶，波澜不兴道;“五年前我便已经回答过陛下！”
即使于岱的表情再恬淡，在梁帝目中都是刻意的伪装，“你告诉朕的可是实情？”
“五年前我未曾欺君，如今仍是如此！”于岱挺立如松柏，坚定不移。
“神录既然不在你手中，那你也定是知道它在何人手上！”梁帝探寻的目光看向于岱。
于岱的慢慢抬起头，目中多了一丝惆怅，“它不在任何人手上。”
“此话何意？难道难道神录已经失传被毁？”梁帝惊异看向于岱。
于岱看着梁帝惊诧狐疑的目光，轻轻摇头道：“并非如此”
“那到底是为何？”梁帝竟显有的沉不住气。
“只因那《骧雷神录》的原本并不是一本书，而是碑文，民间流传的书册只不过是江湖术师的篡改之作，其中的真篇也是只言片语，并不能制出陛下的想要的惊天雷火！”
“什么？神录竟是碑文？”梁帝怅然若失的跌坐在椅上，陷入沉思，过了半晌才缓缓开口道：“你可知这些石碑此刻是在何处？”
“当年，巫骧云为天下第一炼金师，集毕生之所学著《骧雷神录》献于当时皇家，希望皇家制出惊天雷火重振国威，岂料当时天子昏庸无道、骄奢淫逸，对神录嗤之以鼻，竟当众将神录付之一炬。巫骧云大受刺激，半颠半狂之下将神录刻于七十二个石碑之上。之后，巫骧云将这七十二个石碑搬至一艘大船之上。一个风雨交加之夜，巫骧云独自带着这些石碑扬帆起航，从那以后，世人便再未见过这天下第一炼金师巫骧云和这些刻着神录的石碑。”
“有人说，船行至江心，巫骧云凿漏了大船，跟着这些石碑一同沉入水中”
“还有人说，他将这些石碑带到了海上的一座仙岛上”
“甚至还有人说，他去了西洋人的领地，把这些石碑献给了西洋人的女皇”
“如今，距那些石碑消失已近八十年，这就是我当年寻找神录未果的原因。”
梁帝面上带着几分浑浑噩噩，似不能相信于岱所言，恍然失神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于岱静默片刻，似乎在給梁帝消化信息的时间，又继续开口道：“世间万物，不过平衡二字，如今天下大梁与北宁分庭抗礼，其余诸国择其一而依附，各方势力相互掣肘，皆无妄动之势，百姓也过上了没有战火纷争的好日子。陛下又何必执着于那惊天雷火呢？”
梁帝从座上缓缓起身，负着手站到于岱面前，苦笑叹息道：“朕不得神录，若北宁先得，必会将大梁踩在脚下，甚至还会灭掉大梁，朕对神录求知若渴，并不是像你所想的那般，好大喜功，穷兵黩武，朕只是想为大梁寻求一重保障。”
于岱看向梁帝，目中无温无热，开口道：“当年我曾多次出使北宁，也曾冒险试探过北宁皇帝，对方并未有想争夺神录的意愿。而且如今神录已难觅踪迹，陛下不若就此释然”
“就此释然？”梁帝自嘲笑道，“朕为了寻找神录，已经秘密寻找了这么多年，你让朕现在放弃，多年的努力岂不付诸东流？于岱，朕不妨告诉你，朕对神录志在必得，任何事情都能阻挡朕寻找神录的脚步，哪怕寻遍华夏所有的江底也在所不惜！”
“于岱，你定要助朕寻得神录！”
梁帝也不知是不是最近金丹吃得有些多，目中闪着炙热而癫狂的光芒，还有些爱向编外人士提非分要求。
于岱似乎也不打算惯着梁帝，毫不婉转的开口道：“陛下可能忘了，我已离开朝堂多年。”
“只要你能寻得神录，你女儿莫说是一个校尉，就算是封她一个郡主又何妨？”
于岱眉头一皱，面色沉了沉，“还请陛下莫要将三三牵扯进来”
梁帝置若罔，“对了，你还有个儿子”
还未等梁帝说完，于岱便苦笑截断：“陛下又何须如此我已知道该如何做了”
梁帝闻言满意的点点头，冷笑道：“那请于院长尽快开始，毕竟朕的耐心亦是有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