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棋子之悲
192 奈何棋子
于三三眉头一蹙，听到这个声音便感到一阵恶心。
这热情似火的声音正是来自将自己变成此番惨状的罪魁祸首，穆金川。
于岱冷冷一笑，“你还敢出现在我面前”
公孙鹤目中杀气四溢，手中的长剑蓄势待发。
于岱却轻轻挥了挥手，示意公孙鹤稍安勿躁。
于三三也沉声开口道：“少爷，报仇的事情留给我！”
“老于，你莫要怪我，我也是奉旨行事！”
穆金川还真是能屈能伸，那逼真的表情简直就像见到了失散多年的兄弟，全然忘却了自己曾在狱中一口一个“反贼”叫得何其顺口了。
“陛下此刻正在驿所中等着您！”
于岱冷冷瞥了一眼穆金川，缓缓地吐出两个字，“带路！”
穆金川又怯怯看向于三三和一旁的公孙鹤，“陛下有旨，也请二位一同觐见。”
于三三憔悴万分，偏着头看向于岱。
“莫要怕，有爹在”沉稳的声音令人心中无比踏实。
于岱回头看了看身后那些仙气飘飘的疑似文化人，“临风，你先带着大伙回去吧”
“是！”一声简短有力的应答之后，那些文化人翩翩而去。
就像是升腾起一缕白烟便散去的仙人一般，这群神秘人物瞬间余下马蹄溅起的淡淡烟尘。
驿站中，梁帝一身便装坐在室中手执一枚黑子稳稳地落在棋盘上，一副“闲敲棋子落灯花”的悠然之态。
梁帝的对面坐着乔冶，内心的焦灼和煎熬在面上映出来的却是无边的清冷。
喜怒不形于色，尤其是在阴晴不定的梁帝面前。
“这一次，你做得很好！”梁帝面上露出满意之色。
“可是陛下仍是出手了！”乔冶语调中染上淡淡地寂寥。
“我派穆金川过去，只是为了协助你，看来朕的这个助力给的很是时候”梁帝剑眉微舒，似乎对自己的神来之笔颇为得意。
“一切皆随陛下之意”乔冶回应空洞无涵，一如他此刻的内心，仿佛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
这时，常伴君侧的老太监走过来在梁帝身边悄声耳语几句，梁帝展颜而笑，一挥衣袖道：“好，宣他们进来！”
回首又看了看面无表情的乔冶，别有深意道“世子，看来这残局今日是下不完了”
不多时，于岱带着于三三和公孙鹤进入了室中。
乔冶盯着公孙鹤搀扶于三三的手臂，心中一阵刺痛。
于三三的目光穿过了乔冶落在他的身后的壁画之上，仿佛乔冶只是一面透明的薄纱。
“草民参见陛下！”于岱拱手施礼，并未见得有多卑微恭谨。
“下官参见陛下！”于三三和公孙鹤也齐齐敬道。
“快快免礼！”
于三三很少看见梁帝会如此的和颜悦色，与三个罪臣相见，不应该是一副悬崖百丈冰的面色么？
于岱深邃的目光直视梁帝，似乎要洞穿一切
梁帝的目光闪烁不定，十分悬疑。
“不曾想陛下会以这样的方式引草民露面”
梁帝面上表情忽明忽灭，冠冕堂皇道：“院长云游四海，行踪飘忽不定，朕若是不出此下策，又岂能会让院长心甘情愿的出来见朕。”
于三三看着双方在你来我往的打哑谜，心中甚是焦急，忍不住开口道：“还请陛下明示，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这谋反的罪名还作不作数？”
银白的月光从窗上洒落进来，中间被窗棂绊了一段，投下一片模糊的暗影落在于岱脸上，有一种道不出的压抑。
梁帝并未打算开口，自是想把这理亏的事儿交给于岱来揭破。
室中陷入了短暂的寂静，仿若幕布拉开之前的屏息沉静。
于岱眉宇淡然，沉静开口道，“三三，打从一开始，陛下便知道，你并未私藏辎重，意图谋反。”
“什么？”于三三双目惊颤，不能自已。
“那些武器辎重原本就是陛下自己藏在书院之中的”
真相往往是霹雳的！
于岱面带痛楚看着于三三继续说道：“麓山书院在大梁境内，却不隶属于大梁，院中汇聚天下各国能人志士。陛下唯恐哪一日这些精英之中出了一个反叛大梁者，会煽动各国学子们作出攻梁之举，便利用地利之便，在山洞之中囤积兵器辎重，以备不时之需。”
“五年前，我收到了前院长在弥留之际给我的信函，希望我能在其身故之后，接管麓山书院，主持大局，成为下一届院长。”
“前院长对我有恩，我实不忍拒，临危受命，决定接替院长之职。”
“而麓山书院的院长历来是中立之人，身份来历向来对诸国保密，于是我便自导自演了贵妃大典上失职受罚的始末，并假借此事与陛下割袍断义，成为一个真正意义上不偏不倚的中立者。”
“而这一切又怎能瞒过目光如炬的陛下。陛下与我彼此心知肚明，却伪作不知”
“陛下对麓山书院的学子们既欣赏又恐惧，逐年增加山洞中的储藏，时至今日，数量已经十分巨大”
“而我对陛下所为，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选择了逃避，假借云游四海之名，退居幕后，为的便是让彼此不再难堪。”
“而陛下却为了逼我现身，竟然将三三推到崖边，冠上了谋逆的罪名”
于三三听得目眩神迷，几乎快要晕倒，未曾想到自己竟是这样一颗棋子。
梁帝却是淡淡一笑，“于岱，只是你藏得太深，一开始我并未想让于校尉受此苦楚因为我早已在她身边安插了一枚棋子。”
于三三凌厉的一抬头，震惊万分的看着梁帝，“陛下，你说什么？”
梁帝冷笑道，“世子在你身边潜伏了这般久，你不会没有察觉吧！”
于三三看向乔冶，一阵目眩，整个人仿佛瞬间浸到了红莲业火之中，惊愕、愤怒、绝望的气氛令这方寸之地瞬间凝结。
乔冶平静的抬起头，缓缓地迎上了于三三的目光。
“你就是那枚棋子？”虽然已经知道答案，但仍是心存侥幸的一问。
“我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