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4章 姊妹分析局势
“白芷姐姐和茯苓姐姐都是陪着小姐一同长大的，茯苓姐姐也曾和紫堇说过，紫堇许是因为性格上与白芷姐姐有所相似，所以才会被小姐看上。
白芷姐姐，紫堇真是羡慕你呢，能当小姐的丫鬟，陪伴小姐一同长大，一定很开心吧！
听茯苓姐姐讲，说小姐幼时最是照顾白芷姐姐呢，而且白芷姐姐也是受崔姑姑训导过规矩礼仪的，真是好啊！”
白芷知道，紫堇这是在故意和她闲聊，让她分散下注意力，以免一直注视着行刑，会受不了。
感激的冲着紫堇笑了笑，白芷询问紫堇跟在林青鸾身边多久了。当知道紫堇曾经随林青鸾一同进宫到柔仪殿接受训导，也是满脸的羡慕。
“……当时我还以为自己一辈子就只能是个宫奴，从不敢奢想能够活着离开皇宫。我娘当时病重，是小姐，是她帮我娘达成了离开皇宫的心愿，甚至派人帮我娘葬回了娘的家乡。
所以啊，紫堇我这辈子就是要跟定小姐了。就算是为小姐上刀山下火海，我也在所不辞！”
紫堇和白芷在地牢中闲聊，聊着自己曾经的经历，聊着自己最亲最近的人，或是最好的朋友等等。
随着聊的越来越投机，白芷都没有发现，自己竟然逐渐适应了这个阴森可怖、满是血腥气息的地牢。
而林青鸾，在吩咐暗卫收拾了尤妈妈的尸身和地上那些令人作呕的蛊虫后，又燃上了一炉香，一边品茶，一边聊着。
林青雀抿了抿唇：“鸾儿，你有孕在身，还是莫要燃香为好。
不然我们去偏厅里，莫要在此，可好？”
林青鸾笑着说不碍事：“大姐姐，这香是紫堇调配的，里面并没有会对孩子造成损害的香料，大姐姐无需担心的。
而且，孕中不是不可以熏香，只是要注意下香料的成分。
大姐姐也知道，鸾儿自己本身也通晓药理，大姐姐就放心吧。”
见林青鸾这么说，林青雀也只能点头应下了。
她怎么说？
虽然她生了杨佳琪，算得上是“过来人”，可是她的孕育生产经验，放到林青鸾面前根本不够提的。
正像林青鸾说的那样，她自身就精通药理，算得上是个有一定医术之人。
林青鸾的孕产知识要比她的经验更丰富，她还能怎么说？
这点倒真是林青雀高看林青鸾了，林青鸾孕产知识的丰富，则是因为她上辈子曾经怀过多次身孕，不过后来都因为各种原因掉了，直到后来好不容易生下了堑儿。
每次有了身孕，林青鸾都会被侍候她的婆子丫鬟千叮咛万嘱咐，那些孕产经验和禁忌，林青鸾也是听多了，所以印象当然深刻。
林青雀笑着看着林青鸾的小腹，眼中带着羡慕神色：
“鸾儿，本还以为肃王成婚第三日便带兵出征，你要等到战事结束后才能当母亲。但没想到……嗯……肃王殿下效率倒是挺高的嘛！”
林青雀当初就是婚后很长时间没能有孕，所以和杨炯之间产生了很多的矛盾。
虽然后来知道了一切都是杨炯自己作出来的，和自己并没有关系。但是林青雀想到当初为了治疗自己的“不孕症”所吃的那些苦，仍是能感觉鼻头酸酸的，有种想哭的冲动。
京中这么久以来，有关于杨溯有隐疾的传闻，一直都是各党派攻伐杨溯的由头。可是杨溯从未解释过，随便他们怎么说，依旧为鸾儿守身如玉。
林青雀一开始也为林青鸾担心，但现在见她有孕，也即将成为母亲，真心的替她开心。
林青雀有意没去找林青鸾探听她在餐前未尽之语，而是与她聊孩子，聊比较轻松愉快的话题。这是顾及到林青鸾孕妇的身份，不想她太过心情起伏。耗费精力多思，这样对孩子百害而无一利。
林青鸾看得出林青雀的好意，就顺着她聊。
可是聊了一会儿之后，林青雀忽然发现了一点。
之前她见到林青鸾，知道林青鸾有孕时，太过惊喜。但当时心里总是觉得有什么不对，只是用力想却说不出所以然。
现在放松之后，林青雀终于想起来她到底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儿了。
“鸾儿，你这肚子，似乎有些小了……”
算算日子，杨溯出征已经四个多月了，那么林青鸾这肚子为免有些太小了，就像是个水瓢卡在肚子上。
但分明她当时怀女儿的时候，五个月的肚子就像是个水盆卡在肚子上一样。
林青雀问的小心翼翼，林青鸾却笑了：“长姐，每个人体质不同，自然孕相也各有不同。
首先呢，鸾儿是藏怀的体质，所以肚子并不明显。
再者，鸾儿幼时落过冰池，身子骨当时也是有损的，这点也会有些影响。
最后……”
林青鸾贴近林青雀的耳旁嘀咕了几句，林青雀听后两眼放光：“当真？”
林青鸾颔首，唇角洋溢着幸福的笑容，脸上充满着母性的光辉，看上去也柔和了很多。
“那你可是要多吃些，毕竟你一个人吃，你们娘几个一起补。”
林青雀叮嘱着，林青鸾连连应是。
“对了，鸾儿，还有件事情……”林青雀犹豫着该怎么跟林青鸾开口。
但是，当她看到林青鸾看向自己眼神中带着的戏谑，这才轻拍了一下她的手背。
“你知道我想问什么的，那还一直在旁边看着我犯难，真是个坏丫头！”
林青鸾当然知道林青雀想要问自己什么，但是让她将计划全盘托出，或是将现状都对她据实以告，林青鸾做不到。
“长姐，最近的这段时间里，你还是也从郡王府搬回来吧。”
“为什么呢？可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林青鸾想了想，只告诉了林青雀：
“近期大乾或有变动，是好是坏，我也不能断言，但终归在侯府中，我提早有了安排，安全方面或许要比在王府里更妥贴些。
若是事态变化过快，走向不乐观的话，府中的密道或许就是我们能够逃出生天的关键。”
林青雀听到林青鸾提及侯府的密道，当即神色一凛：
“这么严重吗？”
林青鸾只是郑重其事的颔首以作回应，但是并没有言语上的加持。
林青雀不由得抿紧了唇，思虑了好半晌，这才下定决心般，问林青鸾：
“鸾儿，倘若……我是说假如……假如情况变得很糟糕的话，会是怎么样？”
“还能怎样？无非就是成为乱臣贼子的阶下囚，生死皆不由己。无非就是如此，死都死了，还需要在意什么吗？
当然，若是死不成，那么就会在敌人手下，受尽屈辱，为奴为婢。不仅身体上要饱受折磨，精神上也会被你的敌人不断的摧残。
也就这样吧。”
林青鸾说的轻飘飘的，却让林青雀听得汗毛倒竖。
“难道不能避免吗？”
“当然，只要我们赢了，熬到雁北他们回援，那么就没事儿了。
但是……”林青鸾顿了顿又道：
“倘若我是雁北，我绝不会回援，而是坚决的将草原诸部歼灭。
毕竟，京中的动荡只是一时，反正大乾仍是大乾，不会改朝换代，不过是杨家多了个不肖子孙罢了。”
听懂了林青鸾话语中的隐喻，林青雀第一反应就是想到了杨炯当初联合梁宇的那场叛乱。
虽然没能成功，但其后果却是让人心惊胆寒的，那次被处决的人，流出的血水，染红了秦淮河水，那血腥之气，久久的笼罩着应天府。
这件事情发生也不过才半年多，难道又要再一次的展开一场那样的杀戮了吗？
林青雀的眼中流露出了一丝不忍，实在不明白，现在的日子好不容易有所缓和，为什么又要再掀波澜？什么时候才能过上踏实稳定的日子啊！
这么想着，林青雀也就轻声说出了自己心中所想。
林青鸾伸手轻抚着林青雀的后背：“长姐，这也是在所难免的，谁让我们生在了这个时候呢。
大乾之前，元牧朝统治了中原这么多年，人心是散的。细数历史，很多朝代只存在了几十年，甚至传不过三代，究其原因，就是民心没有真正的完全归顺。
如果想要国祚稳固，那么这个朝代至少要熬死掉多方征战时那代人，还有就是他们的儿子那一代，等到他们孙子那一代，所有的仇恨和信念也就逐渐消弭，百姓们能够真正的团结一心。
只有如此，国祚才能稳固，江山社稷才能绵延传承下去。
陛下这二十年多年付出了多少的努力，才能维持大乾如今的境况。
但大乾仍是犹如山崖碉堡，岌岌可危。
只有将那些潜在的危险全都消灭了，大乾才能真正的长治久安，才能跨步走向繁荣昌盛，到时候才会达到盛世的来临。
不要看死了多少人，想要大多数人得到盛世繁荣，让百姓们能过上太平安康的日子，那么现在的牺牲都是在所难免的。
陛下是个有福且多福之人，子孙个个都是成龙化龙之才，但这样的他们，同样也是大乾日后的巨大阻碍。
就像晟王，先太子在世之时，他不就不甘心只做个亲王，一心与先太子做比较，事事都要将先太子比下去，他才心顺。
就像怀王，若不是雁北亲赴南疆，查了出来，谁能想到看似最安于王位的怀王殿下，实际上一直在暗中慢慢图谋大乾江山，在南疆岛屿上贮藏私兵，勾结朝中手握兵权的功勋权臣？
就像雁北，他从小就想做个驰骋疆场的大将军，为先太子开疆扩土，壮我大乾。但遇上了我，我们侯府的女儿又身负了双凤预言，逼得他不得不去争夺……
世事难料，哪有那么多尽如人意？
那么多的潜在敌人躲在暗处伺机而动，陛下花了二十年的时间都没能将他们一举歼灭，又哪里有那么容易？”
林青雀想到了什么：“鸾儿，可是南方又有作乱？且他们这番作乱，是因为京中有人操纵？”
嘴角噙着淡笑，林青鸾见林青雀已经猜了出来，微微颔首：
“大乾对草原诸部用兵，大乾内部大半兵力都派去了北疆草原，还有一部分集中在东疆沿海，抵御倭桑海寇袭扰我大乾百姓，留守各郡县的兵力势微。
那些一直深藏百姓之中的乱党自然不会放过这大好时机，我若料想不错，这本是陛下已经补好的请君入瓮的计谋，打算将大乾所有潜在的这些蓄谋不轨之徒们一网打尽。
不过陛下筹谋了这么多年，却是错估了他大乾的血脉，骨子里就是不甘平凡的。他越是压制，陛下的这些子孙就越想要冒头儿。
仅凭‘庶不擢嫡’四个字，那有可能会压制的住那些渴望至高权力的野心呢？
如此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他们又怎么会错过呢？”
“他们？鸾儿，你说造成大乾动荡的会是皇三孙和凤瑶？可是，他们的势力不是已经被陛下瓦解了吗？
就连当年先太子留给杨烨的暗卫，都已经被锦衣卫给处理了，他手里还会有什么牌呢？”
林青鸾轻握着林青雀的纤纤玉手，认真的盯着她的眼睛：
“长姐，人心的欲望是无止尽的，也是世间最叵测的东西。
有些人，为了一己私欲，放任大义于不顾，也是司空见惯的，不足为奇。”
林青雀蹙眉：“鸾儿，你是说皇三孙和凤瑶为了达成他们的目的，所以故意联合和叛党？”
林青鸾颔首：“长姐，你口中所谓被陛下派锦衣卫瓦解了的那些人，实际上还有八千余散布大乾各府县守备军中。
这次陛下之所以让许恭盛带几万人码去巡察，并不是打算趁机剿匪，而是想要配合锦衣卫，将那散落各处的八千人都给缉拿归案的。
可是，就在许恭盛刚开始行动没多久，那些人忽然都反了，还联合了那些原本藏在暗处的梁友盛、原势彰旧部、遗民一起揭竿而起。
他们的势力发展的很快，这两天消息就应该会传入京中来。
陛下在汤泉行宫的时候中了毒，一直都是靠着百解丹吊着一条命。可是，大乾已经再也找不到制作百解丹的药材了。
所以，我先前女扮男装和那些外藩商人接触，也是为了让他们能在他们的国家，代为找寻制作百解丹的药材，以及搜罗看看他们国家里是否有能够解毒的他法。”
林青鸾向林青雀捡着一些能说的，就告诉了她些，也省得她心里没底儿，到时候再犯了“糊涂”。
再次提出让林青雀搬回侯府，这样就近住着，林青鸾有自信能够护得住她们。
但林青雀想了想，还是婉拒了林青鸾的好意。
“鸾儿，我想了，照你这说法，那些叛党是不会打进京城的，甚至规模不会大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你试想，若是知道了大乾内部发生了战事，殿下们定然会设法先同草原诸部息战，火速回援。
这样的话，杨烨达不成预想的结果，他闹出这么一出幺蛾子，岂不是白费力气？
所以我想，杨烨定然不会让事态发展的太严重，最后掌握那些叛党乱民的首脑，定然也是杨烨的人。
他们会止步直隶之外，而后等待朝廷的招抚。
若是我猜的不错的话，杨烨应该也是知道了陛下身体状况不佳，陛下不能临朝，那么朝政需要有人监掌代理。
杨烨要的就是这个名义，顺理成章的将朝廷把握在手里。
若是他监国后，他一定会做两件事情……”
没想到林青雀竟然和自己的观点相同，林青鸾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接口道：
“他要是监国后，第一件事情就是对叛党乱民进行招安，顺道将其中那八千人名正言顺的进行安排，这些都是他的中坚力量，连带他们所掌握的那些其他叛党乱民也会成为杨烨的势力。
第二件事情，约莫就是会节制朝廷对于北征战场的粮草供给，给雁北他们增添北征的困难，迫使北征失败，这样三位亲王可谓是将陛下多年的筹谋都毁之于一旦。三位亲王北征可谓无功且大过，从而也会对他们争取储位路上挖下了大坑，这是无法抹除的污点！”
林青雀接着道：“而三位亲王定然不会任由杨烨这般算计，所以他们很有可能会选择暂时休战，回援。
若是不想他们回援，但凭李家叔侄应该是不成的吧，毕竟义国公还在，肃王殿下又是陛下亲封的北征大元帅。
李家叔侄所率的中路军不过四十八万人，不见得全听他们叔侄的吧？
怀王殿下也在中路军做监军，应当不会任由他们反叛的吧，至少偷偷传个信儿，他是应当能做到的。
所以，李家叔侄节制晟王和肃王殿下不是很现实，除非……”
林青鸾扬了扬唇角：“除非他们控制了京中，人质在手，以我们作为要挟。
那么，无论是义国公，还是晟王、亦或是雁北都不敢轻举妄动。”
林青雀的脸已经沉的像锅底一样漆黑了：“若当真如此，那就不好了！
所以，鸾儿你才让祖母称病，然后你假借侍疾的名义留在侯府，然后假扮离开京城，可对？”
林青雀以为自己猜到了林青鸾的想法，但却见林青鸾摇了摇头：
“我不能离开京城，也不会离开。”
“可你若是不离开，那么肃王定然会受掣肘，岂不是要让杨烨和凤瑶她们得逞了？”
眼睛一眯：“就是要让他们得逞！”
林青雀一听更是震惊：“鸾儿，你在胡说些什么！
若是杨烨和凤瑶得势，那么定然不会轻易的放过我们，当年李氏可是……”
林青雀想说的是，林凤瑶的亲娘李夫人可是她们姊妹俩联手，设计中毒而死的。
林青鸾笑着摇了摇头：“二伯娘是中了前朝秘药【暮成雪】，与我们何干？”
林青雀没想到林青鸾竟然来了个打死不认，顿时有些怔愣。
林青鸾拍了拍林青雀的手背：“李夫人也已经死去那么多年了，林凤瑶至多只能怀疑，她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长姐，安心。”
想必这几年林凤瑶已经调查的差不多了吧，先前林凤瑶和林青雀在宴会上撞见的时候，林凤瑶明里暗里的试探过，想要从林青雀的口中套话。
不过林青雀本就甚少参加宴会，再者她与林凤瑶素日就不睦，也只是为了皇家颜面，才伪作和气罢了。
林凤瑶套话的时候，林青雀都假作不知。
反正查出的侦鉴司指挥使是她林凤瑶的二舅母华夫人，从华夫人院中密室里搜查出来的前朝秘药和药方那么多。
华夫人身边侍候的人全都被锦衣卫抓进了昭狱，据她的一个亲信交代，当年节国公夫人吴氏所中【暮成雪】就是华夫人所为。
至于华夫人当年为什么要给婆母吴老夫人下毒，倒是因为华夫人的死，变成了一个未解之谜。
不过林青鸾和林青雀之前有所讨论，她们两个一致都认为或许是因为吴老夫人无意中撞破了华夫人的什么大秘密，所以才被灭口的。
或许这件秘密就是华夫人侦鉴司指挥使的身份，或者是与之差不多的秘密，不然吴老夫人没道理不揭穿华夫人。
当然，也有一个可能，是华夫人认为是吴老夫人撞破了，但实际上吴老夫人并不清楚，不然中了毒的吴老夫人没道理补怀疑是华夫人为灭口所为。
吴老夫人的死已经是太久远的事情了，林青鸾之前也派人调查过，但是都一无所获。
反正，因为华夫人侦鉴司指挥使身份被揭露了出来，武璋帝虽然并没有声张，但是该知道的，有那个能力知道的人都知道了。
那些曾经因为前朝秘药而亡的人，这笔帐也就都被武璋帝给记在了节国公府李家人头上了。
虽然目前尚未动李家人，但是不代表武璋帝会轻易的放过。
尤其是查实了武璋后染上鼠疫一事，也是侦鉴司指挥使下令，武璋帝更是恨毒了李家，就等着北征结束后和李家清算。
但天不遂人愿，武璋帝现在情况也很危险。
即使知道了林鹯霄已经研制出了解药，但是林青鸾并没有现在就告知武璋帝的打算。
龙千雅身上的那个灵蛊，几乎就可是视作所有蛊毒蛊虫的探测器，能够让龙千雅失去这灵蛊，林青鸾觉得会对自己更为有利些。
不讲的另外一点，就是林青鸾不知道黑豹他们是否能平安的迎回林鹯霄和解药。
倘若解药和林鹯霄二选一的话，林青鸾选择林鹯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