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科举考试
二夫人李氏去慈云寺修行一年，走得格外匆忙。
上午刚禀明了老夫人霍氏，下午就已经收拾好了行礼，上了马车离开了。随行的只有红荞和红雨两个大丫鬟，却是将翟妈妈留下照看林凤瑶。
霍氏倒是没有计较这些，叮嘱了江氏日常多照看一下，也就没有再提此事。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恩科开考的日子。
因着去年秋闱科考舞弊，所以成绩作废。林家兄弟两个的成绩自然也就没了，参加恩科是很自然的事情。
可是武璋帝忽然下令，命林雍骕成为了这次恩科的主考。
林鹏霄曾有所顾及，原想着要避嫌，就不打算参加此次恩科了。
但是林雍骕知道后，却是专门抽出了时间，校考了他们的学问后，建议他们不用顾忌太多，正常应考。
林雍骕道：
“虽然尔等乃我子侄，我身为本届恩科主考，自问公正严明不会与你们作弊，你们既然才学足矣，又何须有诸多顾虑？
该如何应考就如何应考，拿出自己的水平来，好生发挥。”
林雍骕很忙，因为这次恩科和春闱间隔很短。时间少任务重，还要照顾那些打算恩科、春闱一同参与的学子，他几乎忙得都不着家了。
在恩科开考前三天，林鹤霄和林鹤霄兄弟俩才从学院归家。
而那时，林雍骕已经提前住进了科考所用的集贤院，与所有参与此次科考审核的考官们都不得与外界联系了。
林雍骕在接下此次恩科主考职位之初，就上奏武璋帝，为防科考舞弊再现，希望可以做出如下变革：
一、所有考官在开科考试前十日入集贤院，由羽林卫派人驻守集贤院，严禁考官们与外界联系；
二、科考题目三项，由考官们在入集贤院后出二题，最后一题则由陛下亲选，在学子们入集贤院后送来；
三、所有考卷采取糊名制，考官阅卷途中不得揭开糊名处。由三位以上考官同阅后皆选中的文章，才能送至主考处进行最后的筛选。
这三点建议，受到了武璋帝和太子杨淙的一致赞同。他们知道，如此改制，将有效的遏制科考舞弊的存在，更加公平公正的与国选才。
这次的恩科考三场，每天一场。
恩科结束后，考官们将在十日之内批阅筛选出入选学子，曰举人。
而后休息一月后，将进行春闱。
就在科考如火如荼的进行时，大乾又迎来了另一喜讯——
武璋后顺利诞下了皇五子！
今年正是武璋帝五十整寿，皇五子在武璋帝万岁节时降生，又是老来得子，自然让杨乾开心的不行！
甫一降生，杨乾就将自己这个老来子视为福星。毕竟他刚肃清了朝纲，将那些贪官勋贵都处理了，恩科又在顺利进行，灾情也已处理妥善，又是降生在杨乾的生日时，怎能不让他喜爱？
因此，这皇五子一生下来就被册封逸王，取名杨湙，字荣盛。
为庆逸王降生、万岁节、科考顺利，武璋帝特下令大赦，除被“杀贪令”判罪者，余下皆减免刑罚。
这一大赦，其实也是武璋后的意思。
武璋帝这“杀贪令”一下，牵连着众，仅仅几个月，就杀了约万余人。
其中因连坐被判刑者，高达数十万人！
他们因为家中有那没出五服的亲友涉案，或与案有轻微关联，就都被入罪。流放、充奴，他们几乎看不到未来！
可他们大都是无辜的！
皇帝不能出尔反尔，不能朝令夕改，可是皇帝犯了错，皇后想辙帮着弥补！
万岁节的最后一天是朝会，是恩科放榜日！
刚刚生产完第二天的武璋后，头戴九龙四凤珠翠十二树金冠，身着九纹金凤双龙百花大袖，加龙凤呈祥牡丹霞帔，红罗撒花裙，腰部束副带、大带、革带，前身正中系蔽膝，后身系大绶，两侧悬挂玉佩及小绶，足穿袜、舄，手持玉谷圭。一副封后大典时的装扮，出现在了奉天殿大殿之上。
初见时，武璋帝眼睛微敛，面上并无意外之色。而余下众臣皆是瞠目结舌，不知武璋后不好生于坤宁宫坐月子，盛装出现于此为何。
但当武璋后行过大礼之后，陈情于武璋帝，请求杨乾大赦。百官动容了！
这武璋后所求之大赦，无益于是给那些因“杀贪令”定罪而遭受连坐的无辜者们一线生机！
是这满朝文武心中所想，却连提都不敢提的渴求啊！
由武璋后带头，太子杨淙紧接着跪请，而后是怀王杨淮和肃王杨溯也跟着跪请，接下来便是朝中勋贵、百官全都伏地跪请。
武璋帝自然没有不同意的道理，但是也是言明，是看在皇后和新生的皇五子面子上！
大赦一经传出，应天府中所有刚刚参与完恩科的学子们首先沸腾了！
他们争相写诗撰文为武璋后歌功颂德。
毕竟这牵连太广了，谁家还没个亲戚受到了连累？
之前，学子们对武璋帝杀贪是没意见的，但杀贪演变成了铲除那些有从龙之功的功勋世家们，学子们心里就有些不对味儿。
毕竟，现下能够读得起书的，谁家不是与那些世家氏族有些关联？
要知道，从古至今，历来寒门难出贵子。即使有科考制度以来，那些经书子集也多是藏于世家氏族之中，民间普通百姓大字不识不知凡几，能得启蒙者少，能识字学文者皆属富户商贾与世家氏族子弟。
能进学入考者，会是普通农家孩子吗？会是寻常贫苦百姓家的孩子吗？
他们能认俩字儿就不错了！
真正能够上学院进学，还有资格能参与科考的，大都是些世家与氏族子弟，或有贫富差距，但家族有祭田供给，有族学，给他们启蒙开学。只有他们才有读书的机会！
纵使大乾开皇武璋帝杨乾，若不是那个游僧，他估计也是个大字不识的主儿，又怎么会因为粗通文墨，被义军统领郭帅看中？
若是杨乾不识字，不读书，郭帅会愿意听他意见谋断？太扯了吧！
所以，杨溯当时举荐林雍骕为恩科主考，说学子们不愿应试的原因在奉天门外，锦衣卫暴打文臣。是有这么个原因，但更大的原因他还是没说中，倒是让林雍骕给武璋帝分析出来了——
学子与世家氏族之间的关系！
杨乾的“杀贪令”，杀贪官，没错！杀勋贵，也能接受！但是杀了世家、氏族子弟，大多还都是因连坐受罚，这就不能接受了！
但是杨溯给出的主意好啊，以林雍骕为恩科主考。
林雍骕本就是氏族子弟，虽然当初因为兄长林雍骢投了义军，家族将他们一家除名了，他们也重新立宗了，但是关系没受影响啊！
当大乾王朝建立，林雍骢有了从龙之功，被封赏卫勇侯，赐侯府后。那些家族的长老曾来过应天府，希望林雍骢一家可以重新回到家族中。
是霍氏认为，此举不妥。当初逐出族谱，家族长老也说的很清楚，是怕元牧朝廷追责，家族连坐。所以彼此明面上断绝了关系，好像很绝情。实际上，长老们暗中也是给了些钱财，属于好聚好散的。
本就是远亲，现又已另立宗，再回去倒显得反复。不若还当亲朋联系，回族意义倒是不大的。不若明面上论是同族，私下各宗吧。
因此，林雍骕成为主考也就是给各氏族一个讯号，武璋帝不会再对氏族开刀。
勋贵、世家、氏族，三个互有联系，但是又有不同。
若是当真论起来，氏族基数众，由氏族生世家、勋贵。但若是世家和勋贵这二者若有不测，氏族可与其脱离，相当于章鱼断肢。
现如今，前来应考者皆是氏族学子，少数出自世家、勋贵。
所以听闻武璋帝大赦，那些学子们怎能不欢呼雀跃？知道是武璋后带头劝谏帝大赦，帝后本为一体。见识浅薄者看表面，国有贤后；而大才者则明白，这是武璋帝委婉认错的一种方式。
杀贪官无错，杀恃功自傲功勋无错，杀与官相通剥削民脂民膏的世家无错！但是武璋帝承认他株连五服错了！
这样委婉的认错，也就够了。毕竟，杨乾是皇帝，还是开皇，这面子也要给他留着。
若是哪朝开皇下个《罪己诏》，那这王朝，还怎么延续？还有延续下去的必要吗？
所以，当大赦传遍大乾的时候，这一届春闱应试的举子数量，也是超出了往年，倒是出乎武璋帝意料的。
因为林雍骕恩科主考的差事办的极好，这春闱虽然不能使其担任主考，但是做个副主考还是可以的。
毕竟，这春闱之后便是会试。会试上榜的举子还要再参加殿试，由武璋帝钦点三甲，选出状元、榜眼和探花，三个天子门生。
林雍骕虽然官至正五品翰林学士，可是翰林院的院首还在，他可是不好越过院首老大人，担任这会试主考，不然那老大人可是要跟武璋帝“哭鼻子”咯！
等到春闱结束后，那晋州学子王怀贞果真不负众望，一骑绝尘达成了五元魁首。
之所以未成六元，当上状元，不是他学识不够，而是武璋帝这殿试的考题太过刁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