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理不理

    奚云慧和苗炼一前一后从车上下去，往入户门进到大厅，菜香味扑鼻而来，肚子蠢蠢欲动。

    不久后，苗家五口人围着餐桌吃晚饭。

    奚云慧尝了两勺玉米排骨汤，放下汤勺，对她老公说道：“苗锦，今晚汤油了。”

    “啊？可能是捞不够久……”苗锦起身细瞧了下那碗玉米排骨汤，微笑着却又显得正经地回应老婆，“我记住了，以后一定捞久点。”

    毕春英忍不住出声：“不油啊，不是正好？”

    “确实油了。”苗锦忙说，“妈，您今晚少喝点哈。”

    毕春英还要说什么，目光不经意扫到奚云慧脸上，见奚云慧脸色不大好，她把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奚云慧视线停在她对面的苗炼脸上。

    苗炼正低埋着脑袋默默喝汤，及眉的刘海随着她低头，不老实地垂落，要触及眼睛。

    奚云慧越看越觉得别扭：“炼炼，你这个月还没去理发？”

    苗炼将自己的小汤碗往一旁推，拿起筷子开始吃饭，像是没听到她妈妈的话。

    奚云慧缓了口气，压制情绪，提高了分贝：“炼炼，我说你要去理发了，听到了吗？”

    “这头发应该要剪了，奶奶没见过你头发这么长……”毕春英说的是事实，苗炼从小到大，头发一长点，就被咔嚓到耳朵以上的位置，这次难得过了耳朵。

    奚云慧从不给苗炼留长发的机会。

    苗炼很小的时候，奚云慧的理由是：“留长发浪费大人的时间。”

    苗炼长大后，奚云慧的理由是：“学生留什么长发？头发把大脑的营养都吸没了，而且梳头的时间可以背好多单词好几首古诗算好几道数学小题……总之，留长发很影响学业，学生时期不要留长发。”

    “头发短点多有精神。”奚云慧又对着眼前的苗炼说，“本来就死气沉沉，现在更是精神萎靡。”

    “对，炼炼，头发短点精气神看着足。”毕春英接着奚云慧的话劝孙女，“最近找个时间快去理理，钱不够的话，奶奶这边给你。”

    “妈……”奚云慧面露尬色，“说过很多遍了，您的钱花在自己身上，炼炼这边不够我出。”

    毕春英不悦：“我都快进骨灰盒的人了，留那么多钱没用，只偶尔给点孙女花而已……”

    苗炼以前常困惑，她妈妈和奶奶像是一队人马，又常互看不顺眼得像对立派，她俩到底是敌是友？

    后来她不再去思考这个问题。

    因为不管她妈妈和奶奶到底关系怎样，她俩都不会站苗炼这边。

    此刻，桌面的氛围尴尬，苗炼已经猜测到接下来即将发生的事，头皮紧了紧，做好了心理准备。

    婆媳俩为了缓解尴尬常用的伎俩，祸水东引。

    婆媳俩此刻的目光都对准了苗炼。

    奚云慧：“炼炼，你刚刚听到没，快去理发。”

    毕春英：“乖，听妈妈的话，去理发吧。”

    奚云慧：“你打算什么时候去理，应一声会死？”

    毕春英：“炼炼，快应一下……”

    苗炼扒着碗里的白米饭，脑袋嗡嗡作响，感到周围吵得让人烦躁，她什么话都不想回，渴望自己有瞬间转移的超能力，马上从这里消失，去找个地方清静清静。

    公筷出现在苗炼眼底，公筷上夹的海蛎煎落入她碗中，她抬眼看向身旁的苗锦，苗锦微笑着对她说：“海蛎可以缓解疲劳、增强体质。”

    奚云慧马上飞来一记刀眼：“她是懒得理大人，怎么就疲劳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苗锦笑容可掬地对老婆说道，“我看炼炼只吃饭不吃菜……这样要营养不良，所以让她多吃点。”

    在苗炼眼里，爸爸一直对妈妈言听计从，即使有不同意见，也从不进行反驳，所以在妈妈训斥她的时候，她爸爸总是爱莫能助地隐没于一旁。

    可她爸爸好像又对她挺不错，常悄悄帮她。

    “炼炼学习一天应该很累了。”饭桌旁一直沉默着的老翁苗兴国忍不住开口，“先让她把饭吃完再好好说。”

    奚云慧脸部肌肉微微抽了抽，干干地应：“是……爸您说得对……大家先吃饭……”

    毕春英一眼都没瞧苗兴国，嘴角下撇着吃起饭。

    苗炼明白，奶奶此时又在心里怨爷爷说了不该说的话。

    其实，不管爷爷说什么话，做什么事，奶奶都要嫌弃，似乎爷爷的一个呼吸都能让奶奶感到不自在。

    爷爷像是已经习惯了奶奶如此态度，要么保持沉默，要么无视她。

    而爷爷也是家里最不把她妈妈放眼里的人，他常笑话奶奶：“平时在我面前横出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怎么在儿媳面前就像耗子见到猫？”

    爷爷看不惯爸爸事事顺从老婆：“你有点出息好吧，怕老婆怕成这样？”

    在奚云慧和苗炼面前总是和颜悦色的苗锦，眼底生冷，语气淡漠：“您不要管我的事，我爱怎样就怎样。”

    从苗炼记事起，爸爸对爷爷的态度时常都有些冷漠。

    “吃完了。”苗炼放下筷子，站起来，转身要离开饭桌。

    奚云慧连忙问道：“给你的零花钱用完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