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第61章
从这一天开始,白银在公司里有了新的称呼。
几天后，当她开始适应公司环境，david是第一个在茶水间里,用英文名与她打招呼的同事。
“早上好，bianca，看到你所在的暑期生群里改了英文名，非常好听,非常浪漫的名字，希望你在这里开启你浪漫的职业生涯。”
白银感动坏了,就差热泪盈眶了,她都开始羡慕张萌了,为什么她一进公司，就有david这样的好老板。
david耸耸肩说：“张萌这个傻姑娘，还没想好自己的英文名,替我有空和她传达一下，不要勉强，名字只是一个代号。”
david煮了一杯热咖啡就往回走了，遇到了也来茶水间的henry，很热情的招呼，看样子他们的关系也很不错：“henry,你也来煮咖啡吗？我以为你只喜欢楼下的冰美式。”
韩维止没有解释，一笑而过，职场里并不是别人的每一个问题，你都得回答。
不管你在哪一个职位，除非涉及工作，否则一切关于行为隐私的问题，都只是个人意愿。
白银此时却还不懂这些,她只觉得韩维止有些不礼貌呢，人家和他打招呼提问题，他为什么都不回答，只是笑笑过去呢。david朝他笑得跟弥勒佛一样，看起来可是很期待他的回答的。
韩维止不是来煮咖啡的，他一般不自己动手，有无数助手为他服务。
他现在站在她身旁，看她煮了一杯咖啡后，又煮了另一杯。
他就知道她被人使唤了，但他不说什么，单手插在裤袋里，语气很淡的说：“bianca，我那不称职的前女友兼前炮友的名字，你用得舒服吗？”
白银正在试咖啡的味道，她给自己煮了一杯，也给fina的助理丽莎煮了一杯，她们现在坐在同一个办公室里，共同协助完成一个项目。
她抿在嘴里的咖啡，在听到韩维止的话之后，有些不受控制的喷了一些出来。
她觉得自己狼狈极了，因为她今天穿的还是白色的上衣，衣服看起来就脏了一点。
韩维止脸上噙着笑意看她的狼狈，仿佛他乐意看到这样，转身他就走了。
白银望着自己黑了一点的白衬衣，懊恼极了。
大约半小时后，她收到了一个快递员的电话，说楼下有一个她的同城快递，请她下来取一下。
白银疑心自己买了什么不需要的东西，下楼接过快递，盒子一打开，看到是附近一个女性品牌的白色衬衣，是带着蕾丝花边的，搭配牛仔裤或是裙子，都会有不一样的风情。
白银不必想都知道是谁送的，果然寄件人姓韩，她接过了盒子，在公司的洗手间里换了这件衬衣，扣子系到最高的位置，衬衣扎进牛仔裤里，她的身材被凸显得更加玲珑有致。
最最关键是，这件衬衣与她早上穿来的那件几乎一模一样。
公司里所有人包括张萌，都没有发现她换了衣服，她挺高兴没人发现的。
路过三会议室去小会议室与fina开会讨论时，白银看到韩维止从三会议室里出来。
韩维止的目光落到她的衬衣上，然后落到她扎着牛仔裤的细腰上，莫名的心血来潮。
四周正无人，他靠近她时，弯腰俯身理了理她有些歪的衣领子说：“扣子没扣好，小傻子。”
她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扣子，脸也因为他刚才的靠近，而变得燥热。
她被他骗了，明明扣得好好的。
正要反驳他时，他已经朝前走出去好远了，她一抬头对上了他的秘书视线。
白银记得这个秘书叫nikou，长得特别漂亮，fina的助理们都说她是韩维止的红人，很受器重，应该是公司里最有前途的秘书了。
她朝nikou客气的笑了笑，nikou顿了一下，也朝她友好的一笑，接着各自忙碌。
工作节奏很紧张，白银开了一个下午的会议。
针对这个项目，fina的助理丽莎提出。不能接受这个工作安排，她的工作太满了，根本无法挤出时间配合白银的工作。
其实白银知道丽莎只是借口，她只是不想配合自己的工作，或者是不想和自己这个菜鸟工作。
丽莎的工作一直都很轻松，平时懒得连杯咖啡都要指示白银去倒，还让白银为她洗杯子。
关于这些，白银都没有说什么。
白银也知道，丽莎之所以现在提出意见与不满，只是变相的想，要挟升职或是加薪。
白银虽然好说话，看起来人畜无害，但也不是那么蠢。
她不想要让敌人满意，宁愿自损七千伤敌一百，也不要让敌人通过自己，得到本不属于她的好处。
而且，从入职到现在，丽莎除了使唤她煮咖啡和洗杯子，从来没有在工作上给予她任何支持。
白银不想要在上司老板面前说自己parner的坏话，而且她刚入职，也没有立场。
那么她唯一能全身而退，又不让敌人占到自己半分便宜的办法就是，“fina，既然丽莎没有时间支持我的工作，那么我申请，独立完成这个项目。这段时间我已经了解了许多公司的企业文化，我也通过采访ry以及其他几个高管，加深了对企业文化的认识，我认为我再努力一段时间了解公司，加上我的绘画水平，我一定可以做出让您满意的答案。”
白银话音落下，丽莎先惊呆了，她没想到她这么勇猛，从来没有一个暑期工一上岗，就拍胸脯说自己要独立完成工作的。
虽然大家都知道，能交给暑期生的工作都不会难到哪里去，但难就难在他们大部分是第一次，有些连汇报格式都不会写。
但是白银在这里认识了很多暑期生同学，她认为自己完全可以请教张萌，或是任何一个同学，他们都会非常乐意教会她这些，至少比丽莎更乐意。
她甚至觉得自己可以请教david，只要他不出差自己就可以去问，而不是在这里被丽莎当做一个要挟升职加薪的武器，她不屑不忿不愿被利用，宁愿自己多花十倍的时间独自工作。
白银这时当然还不懂互相成全的意思，但是做出这个决定后，她一点儿也不后悔。
fina也很开心她愿意独自承担工作，任何一个老板都渴望员工独自成长。只要他们一天不独自成长，都会变成他们的累赘，他们要找的是会飞的翅膀，而不是需要帮扶的拐杖。
她当即表示支持：“ok，期待你的工作表现。”
白银因此获得独立完成项目的机会。
但白银也就因此得罪了丽莎，与此同时也得罪了丽莎的同盟们。
但她不介意，她有股子破罐子破摔的勇气，想利用我？没门！
她如此锋芒毕露，公司的闲言碎语是会变形的。
到下午，关于她的流言就变成了：“暑期生bianca真牛逼，她说要独自完成项目呢，直接拒绝了丽莎的友情帮助。”
正在开始做调研的白银，当然听不到这些。
韩维止在进入第三会议室的时候，听到了女同事们的议论。
大家纷纷对bianca表示不能理解。
只有david给予肯定：“新人愿意独自完成工作是好事，但是也要记得团队合作才是no1。”
这是一个销售部总监一定要懂的话术，不管一个员工多么能干，但是团队合作才是重点，假如他充分肯定bianca，那就是默认销售部员工可以单打独斗。
david人精似的，任何场合讲话都是滴水不漏的。
韩维止权当没听到，开始讲话：“请david讲一下这个季度的市场计划。”
这个会议里，张萌也在场，刚才她听到员工们在议论白银时，真想冲上去大声告诉她们，丽莎只会使唤白银端茶送水，什么都不愿意教她，白银是被逼得走投无路，才做出的这个决定。
白银可没有她这样好的运气，遇到了愿意教给她东西的david。工作一个多星期，白银大部分时间在为丽莎跑腿，而真正用在她工作上的知识，完全靠她个人消化，连写个汇报书的格式，都是张萌发给她的。
丽莎对白银基本就是放养状态，还想拿白银以令诸侯，想以此威胁升职加薪，她想得可真美！
这个年纪的孩子都是有一股子热血在的，张萌觉得要是换了自己，早就和丽莎翻脸了，白银还是很能忍的。
但是当她要为白银出头的时候，david仿佛预判了什么，按住了她，示意了她，接着david就说了刚才那么一句模棱两可的话。
张萌是个脑子一根筋的人，她也不知道daivid到底是承认白银，还是否定白银了。
“mary，多看多听少说话。”id给张萌起的英文名。
张萌觉得特别庸俗，但是没办法了，她就是这么庸俗的一个人，长得也没白银那么漂亮。
不过庸俗也有庸俗的好吧，张萌这样想着，开始认真的听会议。
韩维止在听完了david的保守销售汇报之后，提出，“我建议你可以往上增长百分之二十五。能做得到吗？”
他微压着眉，说话的时候，让人感觉有压力，但那目光注视并不令人反感，相反让人舒适，是给予肯定与鼓励的眼神。
“在过去的三年里，你带领市场部为mic做出了巨大的贡献，但我想，现在到了该有所突破的时刻，我相信以你的能力，绝对可以做到。”
david笑笑接受了这个任务。
韩维止目的达到，听下一个部门的汇报，恢复了往常的冰山面孔。
张萌是在他忽然切换面孔的时候，忽然对他萌生好感的。
她发现有些男人，公事公办的样子真是特别帅气。
她没有与henry打过交道，但是高管访谈的时候，她觉得他特别有礼貌又客气亲和，回答她的问题时，尽管她提的问题都能在官网找到答案，但是他都耐心解答。
事后张萌还在白银面前，把韩维止夸了一遍，白银对此还有些不可置信。
她记得白银当时睁大了眼睛惶恐的问她：“这是真的吗？你和我开玩笑的吧？可是他对我可没这耐心。”
张萌还记得，那日访谈的最后，韩维止甚至与她讲了楼下，有哪几间餐厅适合她们去消费，建议她有空可以和她的小伙伴一起去品尝。
张萌觉得韩维止把她们称呼做“小伙伴”的时候，真的有那么一点儿把她们当小孩看的心态。
可是他看起来也很年轻，虽然不知道他具体年龄，但是脸上看起来就是二十好几不到三十的样子，年纪轻轻，身居高位，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啊？
张萌沉迷在他变脸切换自如的运筹帷幄里，他一个话题一个话题的过去，每一个提问都直指要害，henry对金钱与数字敏感，如果是销售额他会往高了说，如果是数字，他也会警惕的抬起眉头，看起来就是运筹帷幄飞速盘算的脑子，他读书的时候一定很聪明。
张萌这样想着。
下班的时候，张萌就这样和白银讲自己的想法：“我猜他读书的时候就是学霸，你都不知道，我还在计算公式呢，她看了一眼david的数据，就立刻推出他刻意压低了，哎，我的脑子就没他那么好。我算得比他慢了十五秒。”
白银和她一起坐上地铁，心里吐槽了那么一句，听听，什么叫做学霸们的凡尔赛。
张萌本来就是个学霸，她比白银还小一岁，初中高中各跳一级，保送的h大经济系。
就这么一个天才少女，她和她说算得比henry慢十五秒，她可能真的要去死一死了。
“别灰心，我一百分钟都算不出来。”白银这样和她说。
“那我能和你比吗？”张萌贴贴她，“你漂亮就够了，漂亮可以当饭吃。”
白银有些泄气，自从来了这个公司，她充分意识到自己的愚蠢，以及什么叫做天外有人人外有天，她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连平手都不算。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招进来的，就凭那几张画吗？可她认为画的和她一样好的人，应该是大有人在。
“事实证明，漂亮不能当饭吃，而我也不够漂亮。”白银有些泄气的说。
她这样一说，张萌就很认真的审视她的脸，的确，白银的漂亮是比较潦草的，也不是说她不漂亮，乍一眼望去她还是漂亮的。
但是她有一种混沌不开的样子，没精神的时候感觉眼睛是眯着的，嘴巴是闭着的，胸嘛，看起来不小，但也没大到哪里去。
“总之，就算你不是明星级别的漂亮，身材也是全公司最好的。”张萌得出这个结论。
每个女孩都喜欢别人夸自己漂亮，白银也喜欢的。
尤其在自己事业不断受挫的时候，她尤其需要一点美貌的认可，来提升自己的自信。
“你觉得nikou不漂亮吗？她身材也好，我看她总是穿裙子。”
白银心里是有些不是滋味的，nikou那么漂亮，还是韩维止的秘书，两人还能整天见面。
韩维止允许他的秘书整天穿裙子，自己穿了一天裙子，他就说她适合穿牛仔裤，凭什么她就得穿牛仔裤！
张萌回忆了一下公司里哪个叫nikou，终于想起来了：“啊？她呀？身材一般吧？主要是没你高，漂亮不漂亮我就不知道了，她整天化妆，谁看到她的真面目。”
白银戳了戳自己的脸，她记得自己早上也抹了粉底膏，不过刚才太热了，她的粉底应该都融化了，而她又是个很容易出汗的人。
下周上班她还是不要化妆了吧，她这样想，化了妆也会花掉，韩维止也看不到。
看到了可能也会背地里笑她。
最后张萌总结：“你比她美！我保证！”
今天是周五了，接下去的周六周日，公司连着休息两天。
张萌很明显心情雀跃，白银的心情却不轻松，她还要去恶补工作呢。
为什么会有一种上班比备考还要苦逼的感觉？
白银和张萌挥手告别后，提醒她路上小心。
张萌最后看她一眼，苦涩的笑了下，便率先下了车，她今天很刻意的没有对白银提起，会议室里那群女员工对她的议论，因为她害怕自己的小伙伴因此不开心，而她不想看白银不开心。
张萌希望，她永远不要听到别人的闲言碎语。
但白银还是听到了，在同一趟地铁上，就是这么巧的。
她戴着口罩坐在角落位置。
两个公司的女同事走到她跟前的空位说起：“新来的bianca真是好大胆，丽莎那样帮她，她还拒绝帮助，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现在的新人了，以为长得好看全世界都是她的了？”
接着是另一个女同事的声音：“丽莎好不容易想升一回职，结果被直接给搞黄了，多难得的机会啊，现在还害她在fina面前讨不到好，我是真正明白了，什么叫做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
白银觉得他们的话说得很偏颇，真正的事实根本就不是这样的！
为什么传到她们这里，就变成她拒绝丽莎的帮助了？
明明是丽莎由始至终拒绝给她帮助，哪怕是一丝丝，丽莎都未曾有过！
但是白银没有急着站出来为自己辩解，她知道谁也不会相信自己。
反正她们已经那样认为了，她还要解释什么！
她委屈的在地铁里默默的流泪。
为了不想让她们发现自己，她还刻意的坐过了站。
为的就是避免站起来的时候，被她们瞧见。
那一刻她觉得自己特别没用，被说闲话的是她，为什么她却害怕被她们发现？
她根本什么都没做错。
她错过两个站后才重新搭回去，回学校的时间就又推晚了，她一个人独自走回去的时候，就又莫名其妙的哭起来。
她原本不是这样懦弱的人，这次是真的伤心了，比被韩维止伤了心还难受，毕竟这是她第一次见识到，职场上的言语伤害。
她忽然觉得学校里的同学无比可爱，她们尽管在知道她家里欠了高利贷后，都尽量远离她，但是每一次她们遇见她，都会微笑与她招呼，提起她时也不至于言语伤害，更多的人同情她认可她，她的室友甚至会为了她背地里做很多事。
但是这群女同事们就不会，她们甚至没与她接触过，却在背地里这样诋毁她，白银觉得寒心！
风吹乱她的头发，她就这样毫无章法的往地铁口外头走。
不经意撞到一个坚硬的胸口。
白银额头贴在他心口处，忙低头说：“对不起对不起。”
对方看了她一会，慢慢的找到了她的手心，紧紧的握住了，包在了他大大的掌心里，用轻而慢的嗓音问她：“怎么了，bianca？”
“谁让你哭了？”他高大的身子站在人来人往的地铁口里，用力的将她揽入在了怀里。
无数的人群脚步声经过了，白银脸颊贴在他的胸口处，现场这么嘈杂，她却觉得，这是她听到他心跳声最清晰的一次，她眼泪流得更汹涌了。
除了不甘气愤还有思念，她想念他。
——她清楚听到了自己有多么想念他。
她第一次大声在他怀里哭出来，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
这一切惊呆了韩维止，因为他从没见过这样的白银。
以前她哭的时候都是偷偷摸摸的，不敢被他发现的，背过身子对着他的。
这一次一定是难过到忘记保持形象了吧。
韩维止叹一口气，将她抱得更紧了，想给她很多很多的保护，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直觉告诉他要保护她，但理智却踹下了她，后来的一次次见面，他都想剥开她看看她藏着什么坏心思，一次次的剥开后，发现她也就是那样而已了，再坏能有他坏。
他才是一开始藏着坏心思，冷眼看她一步步靠近，掉入陷阱再狠狠嘲笑她的人。
是，他太坏了，他这样想着，在她耳边和她轻轻说：“还在生我气吗？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