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惶恐
张良辰一字一句,如同滚烫的开水,浇淋在少年的心上,顾屹只觉得,心脏在一瞬间被拉扯,鲜血淋漓,让他疼痛难忍。
“我这次来,其实不是要跟你说这些的,是这个…”
张良辰拿过旁边椅子上的手提包,拂去上面的水气,拉开拉链,翻出两本材料,放在桌上,然后推给了对面的少年。
少年轻动手指,有些微的颤抖,他打开资料,瞳孔慢慢变大,眼里有些惶恐,还有些震惊。
怎么会?
张良辰离开了,是在中午雪下得最大的时候,他撑着伞,提着手提包,身影混在行走在漫天风雪的人群中,最后消失不见。
少年坐在桌前,眼神没有焦距,一动未动,桌上的咖啡原封原样的摆在端上来的位置,已经冷了。
突然一阵铃声响起,少年回神,他先是揉了揉眼睛,然后把翻来的资料盖住,接起了电话。
“什么事?”声音如平常一般清冷。
对面的女孩却着急忙慌,声音有些慌乱:“赵国华,回来了,他已经知道了,你…你要小心。”
话还没有说完,那边的信号变得差了起来,电话就被掐断了,隐约只听见一个中年妇女说话的声音。
几乎是同时,咖啡店里的少年抓起手边的资料,奔了出去。
云都大学里,一片祥和美好,张敏敏坐在第四排,眼睛不停的看向讲台,然后又低头开始做笔记。
上课的老师是一个很年轻的男老师,说是一表人才,玉树临风都不为过,一直深受女同学们的喜爱,他性格幽默,谈吐风雅,课上气氛一向很好。
外面飘着大雪,教室里师生融洽,远远看去,像一幅极美的画,下课铃声打破了这幅画,老师出了教室门后,同学们也陆陆续续的出了教室。
人群中,有一个人逆流而来,他扒开了身边所有的人,如同疯魔了一般,冲进了张敏敏他们的教室。
走廊上,教室里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很多人都认出了他,上一届学生会会长,顾屹。
张敏敏正收拾着自己的东西,不想门口传来动静,她一抬头,看见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少年从万千人流中,直直奔向她,眼神紧张不安。
“姐姐,你有没有事?”他拉着她的手,上下打量,焦急问道。
有啊,就是你捏得我手有点疼。“……”
张敏敏看了看教室里的时钟:“你怎么在这里?”大中午的,他不是平时都很忙的吗?
少年把她从头到脚认真的看了一遍,确认她没事之后,才放下心来。
“怎么了?”张敏敏有些懵,她在学校,能有什么事?
还没等她想清楚,顾屹的手机就响了起来,不知道电话那头的人讲了什么,他的脸色只一下就冷了下来。
挂断电话,顾屹拉过张敏敏的手,告诉她,这几天都不要出校门,就在学校呆着,没来得及多说些什么,很快离开了。
张敏敏疑惑不已,顾屹怎么回事?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像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一样。
赵国华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不停翻看着眼前的资料,嘴角露出一丝轻蔑的笑容。
这帮小崽子,想翻天啊!
可惜,天,不是那么好翻的。
电话响起,是秘书处打过来的,他随意的按了接听键,手指上的檀木手串不停的转动。
“老板,您的两个儿子来了。”
赵国华眉毛一挑,没想到他们还挺快的。
“是谁?”
“是李思和张山。”
他把手里的手串往桌上一放,拉开了眼前的抽屉,取出一根雪茄来:“让他们进来。”
不多时,办公室的门被打开,两个年轻人走进房间,顺手关上了门。
“父亲。”
声音,动作,整齐划一,连鞠躬的弧度都毫无偏差。
赵国华看着眼前的两个,缓缓吐出一口烟,又在烟灰缸边抖了抖,动作优雅至极。
嘴角扯出一个弧度,声音也平和宽厚:“我说过,来见我,不必这么多礼节。”
“儿子不敢。”
两人异口同声。
许是烟雾缭绕,又或是二人都低着头,他看不清他们的表情。
他们三个,也算是他收养的孩子里的各方面的佼佼者了。
李思心思缜密,最是听话,办事也很妥帖。
张山是三个人中最单纯的一个,身体素质远超一般人,勇猛无双,胆大心细,放在军队里,最好控制。
最让他看不透的人,就是顾屹了,他冷心冷情,天赋异禀,iq有200,是天才中的天才,可他,也是自己最难掌控的人。
赵国华眉心一皱,上次事情做得不够干净,好像被他察觉到了,这种受制于人的感觉,让他感觉很差。
他把手里的雪茄按进烟灰缸,雪茄的烟头明明灭灭,在最后一丝烟雾消失之前,火星不小心烫到了的手指。
只是轻轻缩了缩手指,脸上却露出微笑来,语气和蔼近人,像个慈祥的长者。
“别站着了,都坐吧!今天天气冷,正好我点了火锅,一会顾屹来了正好一起吃一顿,大家也暖和暖和。”
“是,父亲。”
两人又鞠一躬,往隔间的餐桌走去,坐下后,一言不发,连普通的交流都没有。
赵国华的办公室极大,不仅有办公区,还有用餐区,卧室,休闲区等等,占地面积超过两百平米。
他就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双眼轻合,闭眼假寐。
顾屹也没让他们等多久,仅仅只过了十分钟,秘书处就打来电话,顾屹到了。
说来,顾屹也算是这里的一个小股东,他拥有红蜗牛化工集团百分之七的股份,进出这里应该都是自由的。
可是今天,秘书处的副处长拦住了他,还说是董事长亲自授意。
顾屹几乎当时就懂了,这是他给了自己一个下马威。
赵国华办公室的门再一次被推开了,少年头发上,衣服上都还有雪粒子,能看出他在风雪中走了很久的路。
“怎么回事,也不打把伞。”
他唠叨着,像一个老父亲一样,给他拍掉身上的雪花,然后打电话让下属送来干爽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