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盛世少年帝「2」
五官明艳的女子偏着一身素衣,跪在一个无名牌位前,暗自神伤。
温权不清楚那是何人,却隐隐可以猜出一些。
自从父皇失踪后再次回来,母妃便是这般了。
温权行了礼后,没有等她答复,熟练地同她一起跪在牌位前。
语气平静地汇报整日的行踪,事无巨细。
女人没有看他,摩挲着一根木钗,“那小崽子现在很信任你吗?”
温权对于这个称呼有些排斥,面上没有显露,只是道,“是。”
“你哄着他,让他喜欢上你,以后听你的话。”
温权神色惊愕,女人下达命令后没有顾及他的神色,魔怔了般嘟囔着,“这是他的江山,哪个皇子都可以坐上那个位置,唯独那个小崽子不行。”
温权敛了神色,即使木钗划破手心,血液滴落在了牌位上,依旧没什么反应。
母妃认为父皇换了人,温缘不是皇家的血脉。
可世上有两个一模一样的人吗?有夺舍吗?
他不清楚,但他不会做出这么疯狂的事。
许是心思被猜觉,母妃不久后联系了祖父,让他随着表兄去了边疆战场,说是为磨砺。
此时他不知,这是将来最让他后悔的事。
何子卿在殿前侍奉,皇帝时时发出一些疑问,显然是在观察他,有时能换来他偶然的赞叹。
经常见皇后带着五皇子进了御书房,再是帝后两人双双离开,徒留温缘与何子卿待在书房。
何子卿是耐得住性子,但温缘显然不是,会软软糯糯地同他搭话,笑意温暖柔软,在心中泛起涟漪。
大皇子出了宫,二皇子与三皇子是黏在一起不接纳多余的玩伴,长公主喜欢一人待着,温缘没了玩伴,倒是黏上了何子卿。
何子卿也乐在其中,没有排斥,皇帝亦是在有意撮合。
变故却来的猝不及防,皇后病倒了,皇帝亲自探望,两人起了争执。
“元元为何偏要是个男子才能肆意一生!咳咳咳——”
旅彤绻面色苍白,止不住地咳着,温哲阳不由有些无措。
是她询问元元会不会以男子的身份肆意一生的,他只是实话实说,他确实无法承诺,毕竟他无法护元元一辈子。
旅彤绻咳得撕心裂肺,带着悲痛的抽泣,像是被带起了情绪,孩子稚嫩的呜咽也伴着响起,哭着喊着娘亲。
他只得先哄元元,带着她出了室内,也察觉到元元对他不知何来的排斥。
夜晚,瓷器打破的声音,再是女子崩溃带着尖锐的嗓音,“皇后又如何!?正妻又如何!?一样是被人压了一头!我是平民之女!比不得贵妃的尊贵!”
温哲阳看着打翻在地的粥,听着她的夹杂着抽泣的咳声,艰涩道,“你是如此想的?”
帝王的衣领陡然被拽住,女子哭得憔悴的容颜放大在眼前,温哲阳没有抗拒,望入她眸中,是他所不懂的悲鸣与愁苦,“你可知宫里如何说我的!?你可知他们如何看待元元的!?咳咳咳——”
“你真当你对元元的保护天衣无缝!?”
“自以为是的家伙!元元被下了毒,咳咳咳——”
“你丝毫不知,当晚还在同那个女人吃饭!”
“你是皇帝,有妃子正常,你是三好青年,忍不下心让那些孩子没了母亲和父亲,所以她以孩子为借口邀你去时,你便去了?”
温哲阳不由一脸错愕与震撼地看着她,她的精神显然不对劲,眸中的爱意逐渐变为刺目的恨意,“真是可笑!你很享受这个时代吧?”
“那你该明白,后宫的女人以孩子为借口让你去时,那个孩子便只是个筹码了。”
“你想让元元养成天真,那你可知皇家的子女有几个天真!?”
“温哲阳,我恨你,永远恨你!”
温哲阳紧紧地抱住了女人,不顾她剧烈地挣扎与怕打,哀求地唤道,“阿绻,阿绻,我的错,我的错……”
旅彤绻脱力地瘫在他怀里,抽噎着,疲倦地阖上眸子,“温哲阳,母亲曾说过,他们的时代是女子的天堂,她很幸运遇到了父亲,我也很幸运地遇到了你,可你是个帝王……”
泪水模糊了视线,男子心中慌乱,只听她低声喃喃道,“阿阳,来生我不为女子,来生我只会娶一个妻子,来生我绝对不会与你相遇……”
最后的声音弱下,渐渐没了声,温哲阳感受到慢慢凉下的体温,急切喊道,“太医!太医!”
皇后保住了最后的生机,随时会离去,也没了醒来的可能。
皇帝日日待在皇后身边,不理朝政,像是魔怔了般,前朝被贵妃母族把持了,大皇子被遏制在边疆,不许回京。
一片风雨欲来之势。
何子卿清晰地看到,往日乖软的孩童变得沉默寡言,依旧沉浸在悲伤中。
无论前朝还是后宫皆是沉寂之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