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岁月常静知玫语「5」

    少年总是带着无限的耐心，带着她熟识山中的生灵，也总是伴着她一起成长。

    鹿妖喜爱用委屈与柔顺达成目的，让对方妥协。

    花妖喜爱抱着水镜，整日花枝招展。

    兔妖最喜欢的食物竟不是胡萝卜青草，而是蔬菜与兔肉。

    他们成了友人，有了一份赤诚的情谊，她想着，会一直这样下去。

    夏季的风很是清凉，轻轻拂过耳畔，少年一袭红衣妖艳异常，眸光流转间带着醉人的深情，他语调轻缓，总是扣着人的心弦，“一月后的山神节我们邀请小语，山妖汇聚，看花开满山。”

    那日，他依旧是一袭耀眼张扬的红衣，捧着艳红的玫瑰，绽开了笑意，眸中是灼热的赤诚，青山燃了火焰，映衬着他的风华绝代。

    恍惚间知语想着，原来玫瑰的花香是清新的，带着苦涩的。

    心中似是被灼烫，她知道，有什么在改变。

    他低首看着她，嗓音还是清冷的，语调轻缓悠远，那时才发觉，原来他的嗓音一直是干净的惑人，而非低哑。

    她知晓了山神节的由来，凝视着他，知语觉察了古怪异常，却想不出所以然。

    茶色的眸子蕴满暖色，温和透彻，只是顺着感觉轻声道，“山神未亡，因你还在。”

    望入她的眸底，依旧是清澈的懵懂，缓缓垂眸应了声，带着知语未懂的情绪。

    她是少了魂魄的残魂，却是恩人，不可改变，也不会，改变……

    可她过于敏锐了……

    这年，她画了第一幅人物画，少年的花，一袭红色古服的男子捧着艳红的花，眸中的真诚让人心中微颤。

    因着这幅画，她名扬了画界。

    白衣的公子轻轻揉着自己灰色的兔耳，横卧在树上，漫不经心道，“你是多敷衍啊。”

    若是当初上点心，以他的能力，用心编个天衣无缝的谎言，也不至于到了如今，还要苦恼对方会破了他下的咒。

    这咒的根本是知语相信花玫是人，若是破了，知语对妖的惧意还是会在，只不过是惧意中混杂了些在意与靠近的渴望。

    他的恩人不该有惧怕。

    花玫靠在树干上，抿唇未言，看出心情不佳。

    白菊随口问道，“她对你的情谊变了，你做了什么？”

    花玫揉了揉额头，长舒一口气，仔细思索，“那日山神节，送了一捧永恒玫瑰，”

    “讲了，山神。”

    白菊不由嘴角抽搐，示爱一样的举动，敞开心扉，还有这双眼，搁谁不误会。

    白菊双手枕在了脑后，看着宽广的蓝天道，“你的寿命这么长，既然想报恩就如了她的愿呗，反正她的寿命又不长，弹指一挥间的事。”

    花玫并未反驳也未赞同，心中却想着，他的恩人只有一位，也只会有这么一位 。

    毕竟，他不是当初那个弱小的妖了。

    他知晓，知语的情会是专一的，也是偏执的。

    可她有一份梦想，他想她可以为这个梦弃了这份心中的情，那样最好。

    ★～

    “你知道白菊是精怪吗？”

    “白菊说，他们有王，他们的王是个红衣少年郎。”

    手中的红线被扯得凌乱，福结的雏形早已不在。

    这年的夏日她没有上山，来年的夏日她也未曾上山，只待了半月，便远游了他处。

    上山的路，没有灯火的黑暗，引向一处的光亮。

    山神庙里的古衣少年。

    花中玫瑰……

    他总是不知不觉地消失在眼前。

    妖可以将外貌幻化为想要的模样，可以篡改人的认知。

    玫瑰的香并不醉人。

    ……

    一桩桩，一件件变得异常清晰，知语只觉心间烦闷异常，有些喘不过气。

    黑暗的角落像是蛰伏着什么，血味弥漫鼻间，红色的瞳仁冰冷嗜血，像是在等待踏入的羔羊，那日的事浮现眼前，她面色苍白，当做不知地快步离开。

    城市也是不太平的。

    方才发觉，她的心并未康复……

    笔下的轮廓总是慢慢变成一个人，变成一朵花，变成一座山。

    眼中有了水色，朦胧了视线，少年的笑总在脑中浮现，一旦开始，是遏制不住的……

    她捂了脸，长久的寂静后，收了墙上绘着神山的画卷。

    她该去走遍他未曾看过的山河。

    毕竟，这是她的梦。

    那年山神节，她没有参加。

    白菊背着熟睡的人，慢慢踏步在青石板上，转过转角，便见他颓然地立在山口处，挑眉道，“这不挺好，在她心中梦更重要。”

    花玫神色黯然，他未能消除恩人的恐惧，还平白为她添了痛苦。

    当初就该明白，她的灵魂纵使不全却也是不凡，定是可以破了那咒的。

    白菊一脸同情的样子拍了拍他的肩，不忍劝道，“下次山也就几十年，眨眼间的事，你若是一点时间都不愿意费，就别想着报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