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一个人的脚印
叶天以前认为和苏落一块游山玩水是累，现在他意识到，那何止是累，简直是受罪！
在黄城中一家客栈歇息了半晌后，叶天被苏落叫起来，一块去欣赏山间美景。
六月份的山林确实很美，一片苍翠中偶有几朵不知名的花朵点缀其中，让人心旷神怡，山间清新的空气都是能有沁人心脾之感，还有各种各样的飞鸟鸣叫，悦耳的啼鸣声此起彼伏。
很美。
如果没有迷路就好了，如果没有下雨就好了。
苏落他们现在迷了路，而且天气一转，居然开始下起了雨，雨势还越来越大，天色也渐渐转暗，叶天现在的心情很郁闷，恨不得一脚把苏落踢倒，让他和大地来个亲密接触。
后来他真的抬起脚，想要踢苏落，谁曾想这时苏落忽然转过了身。
苏落看着叶天，叶天看着苏落。
苏落：“你这是干什么？”
叶天：“……嗯，老爷，您看我这双鞋怎么样，我穿起来是不是特别合适？”
苏落：“……”
由于天色渐晚，所以现在对他们来说，最紧要的是赶紧找到住的地方。
叶天本以为这要花很长一段时间，结果很快他们碰到了一个拉着好几包食盐的人，这家伙名叫李恩，苏落他们刚刚开口，问附近有没有村庄，可不可以暂时借宿，李恩就迫不及待地点头直说：有有有！
那模样，仿佛不是苏落他们有事求他李恩，倒像是李恩有事求苏落他们。
这就是苏落他们和李恩的相遇。
在这之后，李恩带着苏落他们一起到了，他李恩不想去，或者说不敢去的平村。
他们当晚住在了平村村长家。
平村虽然人家不多，但家家户户院子倒是挺大，也许这就是所谓的地广人稀吧。
而在这平村，村长家绝对算是一个大家族，因为他们家在村长这一辈有六口人，村长六兄弟，村长是老大，名叫莫伊，模样长得慈眉善目，和蔼可亲，他好像染了重病，饭桌上一直在咳嗽。
老二莫雨是一个彪形大汉，生得五大三粗，说话总喜欢大嗓门，而且带着一种命令的语调。
老三莫涯长得则完全和莫雨相反，身材娇小，像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孩子，在身材上和村长家的一名叫云旭的下人很相似。
老四莫因模样看起来有些恐怖，因为他脸上有一条很长的疤，而且右臂还没了，只有左臂。
老五莫克生得很平常，时常眯起双眼，好像随时都要睡觉；老六莫元不怎么爱说话，对食物有着狂热的热爱，因为他在饭桌上，嘴除了用来吃东西外，从不跟别人聊天说话。
这六兄弟年纪都已不小，都有四十多岁了，老大莫伊更是年过半百。
除了这六兄弟外，还有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郎，他是老大莫伊的孩子，名叫莫尘轩，这六兄弟年纪都已不小，可似乎只有老大莫伊家有这么一个孩子。
而其余人连个媳妇都没有。
莫伊的媳妇也许是去世了，所以所有人表现得对莫尘轩都很关心，莫尘轩来的时候，所有人会向他示意，在饭桌上会给他夹菜，等他离开的时候，所有人又都会目送。
不过叶天觉得，这些人对莫尘轩的关心，似乎还掺杂着其他一些东西。
村长家有两个下人，一个是云旭，一个叫落雪，不用问，起这样的名字，肯定是为了附庸风雅。
苏落他们到村长家借宿的时候，已经有两人在他们之前来到此借宿，他们一个叫徐赫，一个叫陈宇。
两人是一伙人，好在村长家房子多，有十几间大瓦房，所以苏落他们也不愁没住的地方，村长很好客，苏落刚一问可否在这里借宿，村长就答应了下来。
准备的饭菜也很丰盛，有糖酷排骨、水煮鱼、小鸡炖蘑菇等等。
叶天喜欢吃鱼头，不过由于是在别人家做客，也不好菜一端上来，他这个客人先动筷，所以在等别人动筷之后，他才连忙将筷子伸向了盛鱼的大海碗，结果找了半天，没找到鱼头。
想来是之前有人把鱼头夹走了。
饭桌上，那在苏落他们之前来这里借宿的徐赫和陈宇两人，一直在和老三莫涯聊天，说的都是一些溜须拍马的奉承话，比如夸莫涯英俊潇洒、气宇轩昂之类等等，让叶天起一身鸡皮疙瘩。
莫涯已经四十多岁，长得又身材娇小，跟英俊潇洒、气宇轩昂之类的词，实在是扯不上半点关系。
不过莫涯很喜欢听，后来更是开心地大笑起来。
在将莫涯逗笑之后，徐赫忽然凑到了莫涯耳边，低语了几句。
徐赫说完，莫涯也凑到他耳边低语几句。
他们说话的声音很低，不过由于叶天就坐在二人身旁，所以听到了一些只言片语，但都无用，因为他从莫涯那里听到的，都是些‘这个’、‘那个’之类的毫无意思的词。
而从徐赫口中听到的，也都是些‘放心’、‘你还不相信我吗’之类的没有内容的话。
不知他们在聊些什么。
酒足饭饱之后，苏落他们就回到了村长莫伊给他们安排的房间。
房里只有一张大床，苏落和叶天睡上去正合适，结果李恩非要跟他们一起睡，搞的很拥挤。
叶天看着李恩道：“你不会是有房间吗，干嘛来我们这，别跟我说你不敢一个人睡啊？”
李恩不回答他的话，只是笑着说：“就一晚，就一晚。”
当然就一晚，他李恩可不敢在这里住得长久，别人不知道这里的可怕，可他知道！李恩心中已经做下决定，明天一早就离开这里，哪怕是冒着大雨也要回去！
叶天在捉弄了几次李恩，把后者吓得快要崩溃之后，就开始和苏落闲聊起来。
叶天：“老爷，这村长家的饭菜不错啊，我感觉比咱们在客栈吃的都好。”
苏落：“……”
叶天：“那六个人居然是兄弟，哈哈，他们长得可一点都不像，老爷，您说是不是？”
苏落：“……”
叶天：“老爷，您怎么不跟我说话啊？”
苏落：“因为我睡着了。”
叶天：“……”
夜，并不宁静，因为外面下着大雨。
可下雨的天气，特别适合睡觉，在雨水的滴答声中，一个个人进入了梦乡。
……
但每个人的梦是不同的。
他做的是噩梦。
“快，再快，把鞭子给我使得再快一点！你个笨蛋，听懂我说的话了嘛！”
梦中，有一个人在冲他嘶声厉吼，面目狰狞可怖，像是下一秒就要把他一口吞下去，对方不停地咆哮，骂人的词语也是层出不穷。
他拿着鞭子，那鞭子好大啊，他依着对方命令，将手中的鞭子使劲抡出，他真的使了很大的劲，他把全身的力气都使了出来。
可手中的鞭子，只是晃了几晃，像随风摇曳的柳枝。
啪！
一条长鞭闪电般甩出。
不是他甩出的长鞭，但鞭子落在了他身上。
那个冲他咆哮的人开始用鞭子打他。
“废物，废物，你真是一个废物，连这点都练不好，你真是一个废物！”
那人破口大骂的唾沫似乎都喷在了他脸上。
一道道鞭影如闪电般袭来，落在他身上。
真疼啊！
真的好疼啊！
可除了肉身上的疼之外，他心中还有满腔的恨。
他冲对方吼：你有什么资格打我！
然后，鞭子更重了！
……
他从梦中惊醒的时候，下意识摸了下身下的床铺，果然又被汗水淋湿了。
不过他这次没有像往常那样，痛苦地挣扎大叫，而是露出一丝笑容。
他感慨了一声，起来的正是时候，然后打开门，走出了房间。
他来到了另一个人的门外。
砰砰砰……
他小声敲了几下门，敲门声在下雨声的掩盖下，只有这个房间里的人能听到，其他人听不到。
“是谁啊？”房间里的人似乎睡得正酣。
“是我。”他控制着声音的大小。
“嗯？这时候找我做什么，难道又是……”屋里的人很快给他开了门。
“不是，我来找你是为另一件事。”他笑着说。
“什么事？”对方问。
“要你的命！”
……
第二天，李恩早早地醒来，想着马上离开这令他胆战心惊的地方。
结果一开门，就见村长院子中的槐树上，吊着一个人。
一个死人。
死的是老三莫涯。
经过一晚的大雨淋漓，地面已经十分湿软，可是通往莫涯吊死的大树的，只有一个人的脚印。
莫涯的脚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