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入职
站在翻修的马路上，阿佑长舒了一口气。
几个建筑工人正在吃午饭，一口盒饭、一口老村长，这便是属于农民工们的快乐。
穿过十字路口，步行在柏油马路上，喧嚣的汽笛声准确把握着城市的脉搏……
“嘟——”
一阵长长的喇叭声，在他身后响起。
阿佑转头一看，一辆方方正正的奔驰车正跟在他身后。
副驾驶的车窗慢慢摇了下来，开车的正是辛月恒。
阿佑走了上去，道：“辛总，您怎么在这？”
“上车再说，这里不能停。”辛月恒说道。
车缓缓起步，她却一直没有开口说话，这让身边的阿佑感到有些不自在。
“这是……去哪儿？”阿佑问道。
“吃饭。”辛月恒简单地回答道。
“啊？”
阿佑有些诧异地看着她。
“来上班吧，去小众项目部。”辛月恒冷不丁地说道。
“啊？”
她的每句话，似乎都让阿佑感到惊讶。
车，
停在了银河边。
银河是浮城的母亲河，它干净清澈，但并不像名字那样广阔和深邃。
它的平均深度只有6米，直通渤海，汇入太平洋。
这条河流之所以闻名于世，是因为一家饭店——河底饭店。
河底饭店名副其实，建在银河河底。
远远望去，十分超现实！
上下共三层，底层和二层都淹没在水面之下，只有顶层暴露在河面上。
在三楼的楼顶，伫立着四个巨大的发光字：河底饭店。
整栋建筑的外观设计，都采用硬度极强的有机玻璃。既能带来河面下美轮美奂的视野，又能承受住滚滚河水的压力。
河岸边，停靠着一排白色的快艇，这是通往河底饭店的唯一交通工具。
二人跳上快艇，行至对岸。
坐上电梯下到饭店底层，选择了一处靠窗的位置。
饭店里客人不多，但都穿着体面，一看便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两人面对面坐着，直到这时，阿佑才仔细端详了辛月恒一番。
这已经是短短一周内，他们第三次碰面。
眼前的女生皮肤白皙、明眸善目，还有心形红唇。唯一不同的是，她今天穿着职业装。
阿佑又想起了集鸟山上，乘着飞行毯搭救辛月恒时的情景……
这时，
辛月恒端起了咖啡，道：“敬你，谢谢你在奇虾圈时替我解围。”
阿佑也端起了咖啡，微笑着点了点头。
接着，
辛月恒又说道：“再敬你，敬……我们的缘分。”
少年在大巴上见义勇为的一幕还历历在目，他的正义感和智慧都让这个女人刮目相看。
“对了，我看你的简历上写着捕鱼捕虾5年，你们家……是渔民吗？”辛月恒好奇地问道。
“妈妈已经离开很多年了，我和贝壳屋相依为命。”阿佑的脸上带着浅浅的微笑。
“你和贝壳……是朋友？”辛月恒有些惊讶。
阿佑点点头道：“我没有上过学，除了妈妈外，贝壳屋是我唯一的朋友。它会陪我聊天，还会躲避海滩稽查大队……总之，它是我最好的朋友。”
辛月恒听得云里雾里，但少年纯净的眼神并非在说谎。
“你为什么来浮城？”辛月恒接着问道。
“妈妈留给我一份遗嘱，让我在18岁生日夜时打开。”阿佑说道：“上面说，要我在年满18岁后，到浮城去寻找遗憾鸟……”
“遗憾鸟？”辛月恒脑子里画了一个大大的问号：“是一种鸟吗？”
“我不知道。”阿佑解释道：“所以才去集鸟山寻找。”
辛月恒点了点头：“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先找一份工作养活自己，然后再继续找遗憾鸟。”阿佑的目标很明确。
“外地人来大城市，首先要解决吃住问题。”辛月恒话锋一转：“我们公司有集体宿舍和伙食团，可以帮你省去一大堆生活成本。别犹豫了，来上班吧！”
其实阿佑早就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住帐篷、睡云上，不是长久之计，人总归得回到地面生活。
饭后，辛月恒将他送到了如家酒店外，他谎称自己住在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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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早上9点，阿佑前来星月凡尘集团报到。
在办理完入职手续后，他被带到了会议室，参加为期3天的入职培训。
一同参加培训的，还有另一位刚入职的新人——李宗仕。
此人来头不小！
李宗仕今年25岁，身高192米，斯坦福大学市场营销专业硕士毕业。游历过五大洲50多个国家和地区，400多座大大小小的城市。
他不仅个子高、学历高，眼界也很广阔，是销售总监兰宽极其看重的新人。
做入职培训的，是hr助理凤月柔。和美艳性感的蓝路遥不同，她是一个典型的都市乖乖女。
“欢迎你们入职星月凡尘，我是人力资源部的凤月柔。今后你们有任何需要，都可以找我。”凤月柔继续说道：“入职培训一共3天，第1天为公司介绍，第2天业务培训，第3天上午考核，下午到各自部门报到。”
……
在另一个办公室里，辛月恒正在和小众项目部总监林珑玉开会。
小众项目部是集团里一个极为特殊的部门，它只有一个业务——遗憾岛！
什么是遗憾岛？
它的业务范畴，是帮助委托人弥补遗憾，完成未能实现的心愿。
其中最令人叹为观止的服务，叫做时光机器！
所有遗憾都源于过去，而这台机器可以帮助委托人穿梭回过去的某一时刻，去弥补曾经的遗憾。
在这个项目上，星月凡尘处于市场垄断地位。没有其它竞争者，能为客户提供回到过去的服务。
而这台匪夷所思的机器，是辛月家族一代一代传承下来的。只有家族企业的继承者，才有权利打开它。辛月恒的叔叔——辛月隆，便是这一代的继承人。
没人见过他，也没人知道他的年龄。人们所认识的，只是星月凡尘集团董事长这个身份。
但他是谁，并不重要！
当你能帮助人们回到过去时，财富、疾病，甚至连意外都变得可控。
……
“林珑，委托人的情况调查清楚了吗？”辛月恒问道。
“辛总，委托人是梅珍集团董事长安杰的儿子——安之若。”林珑玉接着说道：“他一直在国外留学，几个月前刚回来。”
“评估小组的鉴定结果出来了吗？”辛月恒接着问道。
“昨天刚出来。安之若的个人财务状况良好，可以提供存款证明，还可以提供梅珍集团的财务担保。”林珑玉说道：“个人履历也很干净，无犯罪记录，也没有其它污点。”
“那就好！”辛月恒说道：“《时间机器使用协议》他看过了吗？”
“您放心，他表示完全遵守协议规定。”林珑玉说道：“缴纳5000万保证金，并不改变过去的任何既成事实。”
“第二点尤为重要，这是我们的立足之本。”辛月恒强调道：“返回过去改变了任何事情，都会导致现实世界的混乱。签完合同之后，把他的详细情况报给时空警察大队。”
“明白，辛总。他们后天来公司签合同。”
时空警察大队，是从刑侦大队里独立出来的一个部门。它是伴随着时间机器的出现，应运而生的。
时间机器刚投入市场的那几年，常常出现因改变过去，而导致现实世界崩塌的事故。
后来，浮城市公安局便成立了时空警察大队，整个部门只有两个核心人员。
他们针对时间机器提供的服务，和星月凡尘集团共同制定出了一套穿梭时空的管理法则——《时间机器使用协议》。
任何用到时间机器的项目，公司都必须向时空警察大队报备并提交申请，通过审核才能正式立项。
比起房地产、科技、金融等板块，时间机器的利润实在可观。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小众项目部才被独立出来，成为了集团的第四大业务板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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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5点，第一天培训结束。
阿佑找到了凤月柔，难为情地问道：“凤姐，公司是不是可以……提供住宿？”
“没错。”凤月柔说道：“入职培训结束后，就可以申请。”
“跟您说就行了吗？”阿佑问道。
“对。”凤月柔点了点头：“填一张员工宿舍申请表，只要有空床位就会分配给你。”
“好的，谢谢。”阿佑高兴地说道。
……
下班后，见别的同事都离开了。
阿佑泡了碗泡面，偷偷地爬到了五楼上。
今晚，他要住在公司楼顶！
他将飞行毯铺在地上，一边唆面、一边回忆今天学习的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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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里，辛月恒脱下外套。
她拿出一瓶红酒，躺在布艺沙发上，将酒柔和地倒入红酒杯中。
辛月恒很注意分寸，生怕手掌贴在酒杯上，让温度破坏了酒的原味。
擎住杯脚，顺时针摇晃酒杯，使红酒与空气充分接触，释放出最佳的芬芳。
忽然，
她的脑海里，闪现出阿佑的身影。
“我是魔怔了吧？”辛月恒自嘲道。
……
第三天上午的考核顺利结束,午饭后阿佑和李宗仕要前往各自部门报到。
李宗仕是销售部备受瞩目的新人，而阿佑……比他还受瞩目！
面试时的趣事传遍了公司，这让他刚入职就成了众人皆知的“大人物”。
午饭后，阿佑来到了人力资源办公室：“凤姐，考核已经结束了，我想申请集体宿舍。”
“行，我帮你查查。”凤月柔的眼睛在电脑屏幕上来回移动：“小叶啊，员工宿舍……刚好分配完了，你得等。”
“啊？”
阿佑瞪大眼睛看着她。
“等有人退出来，我第一时间通知你。行吗？”凤月柔说道。
“那……啥时候有人退出来？”阿佑说道。
“这不好说。”凤月柔说道：“这样，我先带你到小众项目部报到。”
小众项目部在五楼，出电梯右转就是。
它旁边依次是：小众项目总监办公室、财务室、ceo办公室、董事长办公室，以及最里面的大会议室。
董事长办公室和大会议室几乎从未开放过，似乎有特别的用处。
他们来到了小众项目部总监办公室。
进门左手边，是转角沙发和茶几。沙发后的墙面上，挂着一副如同迷宫般的画。恐怕连作者自己，都未必知道画的是什么。
但这就是艺术！
再往里走，一个女人正坐在办公桌后面。
她，便是小众项目部总监——林珑玉！
鹅蛋脸、黑框眼镜、大鼻子，穿着白色职业装。
林珑玉算不上漂亮，但有一股书卷气，显得很知性。
“林总，这是叶真佑，你们部门的新人。”凤月柔介绍道。
“林总您好，我是叶真佑，您可以叫我阿佑。”阿佑微笑着说道。
林珑玉打量了他一番，点头道：“挺好。”
“人给您带到了，我就先走了。”
说完，凤月柔便离开了办公室。
“坐。”林珑玉说道：“听说你面试时，让兰总很难堪？”
此言一出，阿佑立马解释道：“林总，我不是故意的，当时……”
“干得漂亮！”林珑玉竖起了大拇指，道：“兰宽这个人，一向狂妄自大、目中无人。仗着有点业绩，谁也不放在眼里。”
“嗯……”
阿佑有些不知所措。
“等会儿我带你去认识一下我们部门的人，他们就在隔壁办公室。今天下午什么都不用做，先跟大家熟悉一下。”林珑玉接着说道：“明天上午，我会给你培训。完了会有人带你，帮你尽快上手。我们这个部门的工作非常刺激，能进来是你的幸运。”
“谢谢林总，我会努力学习的。”阿佑说道。
林珑玉带着他来到了隔壁小众项目办公室。
办公室面有30平米，布置简约。
一排红黑相间的格子柜，上面坐着一只胖乎乎的招财猫和4盆绿萝。
靠窗有四张办公桌，从右往左依次坐着张落河、秋田葵、林淑薇和韦风。
张落河，40几岁的中年人。光头、戴眼镜、身材瘦小，已经是两个孩子的爸爸。他的大儿子，只比阿佑小三岁。
条纹衬衫扎在西裤里面，配上一双尖头皮鞋，张落河是一个老派的好好先生。他整天笑嘻嘻的，说话语气柔和，在办公室里人缘很好。
他的办公桌上，除了电脑和手机外，还摞了一大堆书。
《福尔摩斯全集》、《犯罪心理学》、《七宗罪》、《卡尔威特的教育》等等，乍一看还以为他在侦探社里工作。
坐在张落河身后的女人叫做秋田葵，30几岁，刚生完小孩。
她身体肥胖、皮肤白皙，穿着超大号的白色卫衣，背后还印着“why always me？”。
秋田葵的眼睛一直在电脑屏幕和身前的一大叠资料上来回移动，似乎正在核对信息。桌面上还放着一大堆报销用的票据，和不断冒烟的加湿器。
秋田葵已经在公司工作了8年，是小众项目部门里资历最老的员工。
接下来是林淑薇，她同样是一位年过四旬的大婶。小孩上六年级，是一位跆拳道高手。
林淑薇身材矮小且丰腴，脸小且痣多，穿着浅蓝色毛衣和紧身牛仔裤。
她走起路来一扭一扭的，总感觉裤子快要兜不住肥大的屁股。
坐在最里面边的人，叫做韦风，今年24岁。在阿佑来之前，他是部门年龄最小的员工。
身高178米的他极度瘦弱，戴着眼镜的脸上长满了青春痘。脖子上还挂着电子烟，时不时就要抽一口。
他的眼睛在两块超大屏幕间来回切换，敲击代码的声音回荡在办公室上空。
“这是我们部门新来的同事——叶真佑。” 林珑玉介绍道：“张落河等会儿帮他安排一下位置。”
“明白！”张落河点点头道：“你好，我姓张，慌张的张。”
他用幽默感，欢迎阿佑的加入。
“你好，张哥，叫我阿佑就好。”叶真佑说道。
……
下午5点半，打卡声陆续响起。
很快，办公室里便只剩下阿佑和林淑薇。
在处理完最后一点事情后，林淑薇也打卡下班：“还不下班啊？我先走咯！”
“好嘞，林姐，我弄完就走。明天见！”阿佑向她挥手道别。
见办公室里已无他人，阿佑收拾东西上了天台。
他将飞行毯铺在地上，一边啃面包，一边刷着小红书。
一条关于《集鸟山天庭瀑布景区高空滑索意外断裂》的后续报道，引起了他的注意。
当地安监部门发言人针对这起事故的原因，做了如下陈诉：
“经调查，事故发生的原因是由于索道年久失修。事发前就时常发出噪音，但未引起景区管理人员的注意。最终，才导致了本次事故。”
“不幸中的万幸，是事故当事人被‘云巅少年’所救，侥幸逃生。滑索管理人员也及时启动了紧急刹车系统，没有造成更大的伤亡。”
“但是，不能因此忽视集鸟山风景区在此次安全事故中的重大失职。有关部门将对景区管理部门做出最严厉的处罚，并责令其对当事人的身心健康负责到底。”
“而对于大众所关注的‘云巅少年’，我们仍在努力寻找，暂时没有更多消息。在这里，我们也呼吁知情人士，向安监部门或者集鸟山风景区提供有关线索，让见义勇为的英雄得到应有的表彰。谢谢大家！”
看完这段视频后，阿佑嘟囔道：“千万别找我，我不想惹麻烦。”
“怕惹什么麻烦啊？”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阿佑回头一看，辛月恒站在他面前。
他立马站了起来：“辛总，您……什么时候来的？”
“你太专注了！”辛月恒不解地看着他：“下班不回家，你在天台上干什么？”
“我……乘凉呢！”
辛月恒的出现，让他猝不及防，连故事都没编圆。
“乘凉？”辛月恒双手交叉抱在胸前：“这是11月。”
眼见瞒不过去，阿佑低头说道：“公司的集体宿舍……床位没了，我……上来将就一晚。”
他不敢抬头，像一个犯了错的孩子。
“就一晚，明天我肯定搬！”阿佑补充道。
见他一脸尴尬，辛月恒想起了自己的承诺。是她亲口告诉阿佑公司包吃包住，现在却要食言。
“跟我走吧！”她说道。
“去哪儿？”阿佑看着她。
“你不是还没找到住的地方吗？”辛月恒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