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苏醒
高峰之上，戴月颤抖的全身极度冰冷，那已经不是一个正常人的温度了，完全碎裂的一身骨头仍能支撑着他昂首站立。
至于为何还能够站立，除去不屈的意志，或许，还有更多的支撑力量，来自他身前，紧紧抱住他的元聆。
二人浑身都被血覆盖，已经干涸的血迹将他的浅黄衣衫染红，也将元聆青绿点缀的白衣染色。
青草地上，风吹花叶，夜色中的二位血红装束，犹如大婚过后，在月光下依偎在一块儿的世外仙侣。
“师弟，都怪师姐。你好冷，师姐抱着你，就不冷了……”
眼前的少年比她小三岁，可却已经通过修炼高出她一个头，她将脸埋进少年的胸膛，听着他愈发微弱的心跳，轻柔地呢喃。
画面唯美，温馨。
而画中人，只余绝望与伤感……
鬼神境中，凭借着三寸不烂之舌，以及无惧死生的决心说动了鬼人大帝的戴月，在慢慢借用这方空间的力量，来修复他自身的魂灵损伤。
他对自己太狠了，肉体骨血才崩溃不久，魂灵又被自残得将近消散，过了许久，才是能睁开魂灵双眼。
“小子，赶紧滚出去，这鬼圣典已经在你的魂灵中，这是一本无缺本！修炼无缺的鬼圣典，你不会像这九万年里那些可怜虫那样，身体崩解，而是能够练出鬼神之力，这是本帝自创的成帝宝典！”
“哈哈哈哈，鬼帝，你并不喜欢神，不是吗？否则，这为何不叫鬼神典呢。”戴月查探着印入魂灵的鬼圣典，继续试探。
鬼帝没有承认，也没有反驳，亦没有现身，“本帝谁也不喜欢，本帝只喜欢自己。你身体积压的鬼神之力，本帝便不替你收回了，修炼鬼圣典，那鬼神之力自然能为你所用。”
“然后，滚！”
戴月摸了摸鼻子，竟觉得这让他遭受极端双重痛苦、还险些魂飞魄散的鬼人大帝有些有趣。
他如今也算因祸得福，这些苦痛，便算是得到大帝宝典的代价吧。
不知为何，戴月鬼使神差地对着鬼人大帝消失的方位拱手鞠躬，行了一礼。
“口齿伶俐的混小子，刚刚不见你这么有礼貌……”
鬼神境的一处，干枯的嗓音轻轻响起……
戴月的魂灵已经穿过了鬼神境裂缝，这裂缝也已经完全打开，他回到了属于自己的魂灵空间中。
肉身的痛苦重新传递而来，能让他感受到真实的活着！
还有……身前，依稀是一股温暖，在紧紧靠着他。
戴月眼睛无法睁开，他只能先入门这鬼圣典，否则依然会被全身的鬼神之力压得寸步难行。
鬼圣典，突破人的界限，强行打破六道轮回，从黄泉中汲取出鬼神的力量与能力，为己所用。
进而改造魂灵与身体，使自身进化成为鬼人，拥有多一条成帝的契机！
戴月在脑海中重构了一下那鬼人大帝的身形面貌，黑白相间的好像一种斑马灵兽……
他觉得……还是不要进化为好，做个人吧！
不过这进化鬼人是最后一重，并不影他人模人样地修炼前面那几重。
第一重，万千鬼神之力！
濒死探黄泉，生夺鬼神力。魂灵生鬼丹，掌控鬼神力！
戴月紧闭双目，濒死？他方才不是最濒死的状态了吗？
运转第一重心法，戴月脑中浮现阴森地狱，一架无终桥，一条无终河……
“这便是地狱黄泉奈何桥！”
再之后，巨大的重力压来，魂灵戴月伸出一只手，生生从那地狱中抓出了一团空气。
他张开手心，那团空气既不消散，也不升起，其中蕴含一股黑色气态。它没有像空气一般浮动，而是重重地躺在戴月手心。
“这便是鬼神之力了吧……”戴月将之吸收，与自身灵力结合，慢慢在魂灵空间中凝聚所谓的鬼丹……
魂灵空间，空间裂缝的另一头，“这……悟性还真不错……变态！咯嘻”
又是晴朗朝霞日，戴月已经在魂灵空间凝聚出鬼丹，他以鬼丹沟通被施加到全身的鬼神之力，将之一一同化。
他自身夺来加上同化的鬼神之力，已有上百道鬼神之力之多，蕴含重力的鬼神之力在已经拥有鬼丹的戴月身上，如同寻常灵力一般毫无重量，但是，若是在战斗中使用……
戴月嘴角缓缓上扬，迎着朝阳睁开双眼！师姐，我活着回来了！
一睁开眼，戴月便看到尚不刺眼的朝阳光线，视线下移，元聆将脑袋埋在他胸口，双手紧紧抱着他！
原来，那魂灵一直感受到的温暖，是紧紧抱着自己的师姐！戴月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感觉，不，他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低头，戴月吹了一口气，
“师姐，我回来了。”
元聆刹时没有动静，而后立刻仰起头。戴月看到她额前的头发都已被血与汗浸湿，正无力地搭在她柔美的脸侧。
她蹙着眉，又蹙起她的难以置信与惊喜，而眼睛，也已经红肿了，卧蚕都已变得红润。
自那个目光看向自己，戴月心便被不知什么东西既轻柔而又有重量地击中。他明白，这为他一夜落泪的师姐，或许会成为他很重要的人。
“你回来了？”她嘴唇抖动，目光温柔而脆弱。
“嗯，回来了，师姐。”戴月咧嘴一笑。
“你没事了？”她目中含泪，但却是流不出来了，可能是她落下泪来至今，已是整整一晚。
“嗯，没事了，”戴月将她搭在侧脸的头发勾起，用炙热烘干，让它能重新随风舞动，“这样，比较好看。”
太阳破云升起，而温暖的却不止是它，还有两颗炙热的心。
元聆轻轻闭上眼，又靠在戴月胸口，这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她和他都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如同久别重逢，可又好像是一直陪伴身边。
从遥远赶来的海风，掠过这片大陆，高峰之上，比起地面，风来得更加猛烈。
高峰边缘，海风吹动二人的血红装束，吹起二人的长发，元聆轻轻靠着戴月的肩膀，她还是想说对不起。
可是，这些话说得太多也没有意义了。命运总爱捉弄人，现在，一切都过去了，倒也是不用说了。
“你真的没事儿了吗？你的身体，还有那夜晚来袭的寒痛。”元聆忽的问道。
戴月眼睛生硬地转到一边，看着那侧着头靠着他的小脑袋，又带着死地生还的释怀微笑道，“没事了，师姐，以后都没事了。那寒痛也彻底解决了，以后都不会再有了，师姐你也不会。”
若不是他有着那些传说故事的知识储备，有着苦读百书的谈吐能力，这一次，就真的要身死仙道半途了！
甚至结果再坏一点，他会被那未触发心结的鬼人大帝夺舍，他身旁这外冷内柔的元聆会是第一个惨遭毒手的对象，而后是极意宗，直到整片风回大地！
戴月仍是心有余悸，此时全身都还是止不住地僵硬起来……
元聆的脑袋又抖了一下，她忽然问出一句，“你之前怎么喊我的？”
戴月一下子被这疑问拖回现实中，他一头雾水，低声反问，“我之前？我之前怎么喊你的？我之前怎么喊你的……”
“你忘了？”
元聆忽然抬起头，一双眉目隐约有怒意，紧紧盯着他。
“我……”戴月支支吾吾，一下子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经历了这一番生死危机，没有被压死，又险些被夺舍……不被夺舍吧，又只能被迫魂飞魄散……
这样的一档子事儿发生之后，他哪里还记得之前说过了什么……
况且这之前又是具体哪一天？没有给鬼人大帝弄死，反而给这小小的问句难住了……
思索了一会儿，戴月恍然大悟，“哦！师姐！原来你没事儿啊！我看你一直靠着我，还以为你也受了什么伤，你没事儿……我修炼去了！”
“想不起来不许动！”元聆伸出手指弹了一下戴月的耳朵，又靠在他的肩膀上……
戴月一时有些心乱……这……难道是传说中的情情爱爱？
成功路上的绊脚石！？
“不行！我是要成为仙帝的人！重启神圣之声大事未竟，怎能分心！”
“嗯，如此想来，非常合理，且符合逻辑！”
戴月莫名地揽着元聆，忽地嘀咕一句。
“你在嘀咕什么？师弟，想不出来不准出声！”元聆正沉浸在温馨的一刻中，听到戴月莫名其妙的声音，白皙的手指指着戴月，柔声嗔道。
“嗯，好好好，我不出声了。”
戴月望着远方，目光温柔而又有着些一如既往坚定，不管目光看得到的地方，或者还看不到的地方有多少艰难险阻。
起码，此刻的他，面对未来的一切，都不怕，好像有了更加坚决的勇气去面对。
目标，就在那里，无论发生了什么，都不能阻挡他往前走。
如果有，那就统统斩断……就是了。
外界温馨宁静……
而鬼神境裂缝……隐约有一声叹息，
“小子，你太年轻了……咯嘻咯嘻咯嘻，等你发现不一样的东西……让本帝看看，你会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