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沈遇发疯
沈遇从医院离开也有两个多小时了。
也不知道在忙什么。
姜柚越过张二贵的肩膀，看着躺在灶房的李淑英，眼中神色复杂。
“沈慕还没醒呢，”张二贵吧嗒了一口烟，青色的烟雾，衬的他整张脸忽明忽暗，“张二那个混账东西，到底给她灌了多少药啊！”
张二专门干的就是这类不是人的事儿！
他都已经让各家各户注意了，怎么还能出事儿呢！
姜柚没说话，但是脸色瞬间变得十分难看。
“那姜西呢，怎么样了？”张二贵可是亲眼看到了，姜西满身是血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的。
当初谁都以为这孩子活不成了。
谁能想到，那孩子硬是撑着一口气儿，挺到了医院。
“姜西也没啥大事了，”姜柚道：“二贵叔，我先去医院把沈遇喊回来。”
“婶子的事儿，就托您多给照顾照顾了。”
张二贵摆了摆手，“去吧。”
姜秋魂不守舍地抓着姜柚的袖子，满脸是泪地跟着姜柚回了家。
“三姐，我五姐这是咋了，”姜柚回到家，就看到姜小六带着几个不大的孩子，烧火、喂猪、做饭，忙活的热火朝天。
姜小六看到姜秋满脸是泪，姜柚也不咋高兴，第一反应就是，他姐被人欺负了！
姜小六放下手里的盆，他的手在围裙上蹭了两把。抄起放在窗户跟儿下的耙子，满脸怒气地往外走。
“回来！”
姜柚冷声喝道：
“是沈遇他娘没了，你姐被吓到了！“
姜柚和姜小六简单地解释了两句：“你和你五姐说说话，别让她瞎想。”
姜小六把手里的耙子，放在了原来的地上，憨笑道：“姐，你放心，我肯定会照顾好五姐的。”
姜柚苍白的脸上，勉强地挤出了一丝淡淡地笑意，道：“你乖。”
说着，又进屋给姜西收拾了几件衣服，嘱咐了姜小六几句，匆匆忙忙地回了医院。
姜柚在医院附近摆摊儿卖包子的摊位上，花了几毛钱买了几个包子，拎到了病房。
毫无意外地看到了沈遇坐在了病床旁，和临床的那位大姐，有说有笑地说着话。
“大姐，”姜柚把手里的包子塞到了大姐的怀里，笑道：“光顾着忙，还没吃中午饭呢吧。我给你买的包子，趁热吃了。”
“哎呀，可巧了呢，”大姐热情地把姜柚递过来的包子，放在了床头柜上，笑道：“你男人刚才给我买的小米粥和茶叶蛋。又怕我吃不饱，给我买的白面馒头呢！”
“丫头，姐跟你说，你碰上这么细心又会照顾人的男人，可是你的福气呢。”
姜柚特别不喜欢她说的你男人那几个字，但是，她又不好跟人解释到底是怎么回事。
只能讪讪地笑了两声，说点别的事儿，算是把这话题给岔过去了。
姜柚又看了看姜西，然后才和沈遇一前一后地出了病房，两个人站在了角落里说着话：“沈遇，对不起。”
姜柚替姜秋赔礼道歉：
“要是我妹妹不来医院看姜西，好好地看着你娘，事情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了。”
“沈遇，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
“是我没有教好我妹妹，才会让婶子出事的。”
沈遇站在阴影里，头上的黑影遮住了他脸上的神色：“我娘，到底怎么了？”
他的嗓音，一如既往地温和。
只是温和中夹杂着让人察觉不到的冷意。
“你娘坠河了。”姜柚低着头，声音沙哑，“我妹走之前，把婶子送去沈玉莲家了。但是，谁也没想到，婶子会去后山。”
“沈遇，如今说再多的对不起，都不能换回婶子了。”
“你想要什么补偿，你就说吧！”
姜柚低着头，不安地捻着自己的手指。
沈遇的脸色骤然变白，白的都发青了。
他感觉自己的手脚冰凉，用不上一点的力气。
明明他心里很难过，但是，一滴眼泪都没流下来。
他沉默地站在原地。
之后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姜柚在原地发了一会儿呆，然后慢吞吞地挪到了姜西的病房外。
她看着走廊尽头，抱着沈慕，神色哀伤地沈遇，后面跟着一直哭个不停的沈听。
她好想上前去抱抱沈遇，安慰安慰他。
可是。
她见到了沈遇，真的不知道要说什么。
想了想，还是算了吧。
姜柚看着他们走出了医院的大厅，才转身进了病房。
一连几天，姜柚都是家里、医院的两头跑。
整个人瘦了一大圈儿。
“姐。”
早上姜秋刚做好了早饭，让姜小六端到桌子上。
姜柚就带着姜秋早煮好的咸鸭蛋去集上了：
“今天是沈听他娘的头七，我们要去看看嘛？”
自从那天在医院见过沈遇之后，姜柚就再也没见过了。
姜柚忙着姜西和家里，李淑英出殡，他们家都是小六和小七过去看了一眼。
这七天，沈遇和沈听也没来过她家。
她也没去过。
姜柚把背篓背到了背上，往外走：“你想去看，就去看吧。”
其余的一句话也没说。
姜秋瞅了一眼被背篓里的东西压弯了腰的姜柚， 眉头轻轻地皱了下。
她之前在队上碰到过沈听。
他说他哥不吃不喝地好几天了，他想让姜柚去劝劝。
但是，姜秋看她姐这样，这分明是一点想要过去看的意思都没有啊。
姜柚背着背篓往集上走，走了一半儿，忽然拐去了沈遇家。
沈遇在家里不吃不喝地呆了七天。
除了下巴上冒出了点青色的胡茬儿，整个人不见一点的萎靡。
他趁着沈听不在家，悄悄地摸到了灶房。
看着摆在案板上摆着的锋利的都能砍断了树枝的菜刀，他的心里，陡然生出了一股念头。
那股念头，在他的心底生根，而后发芽，最后滋养出了参天大树。
沈遇第一次放任自己引以为傲的理智被恨意淹没，拎着菜刀直奔沈玉莲家。
看东西就砍，看到沈玉莲养着的鸡鸭鹅，更是一通乱砍。
满地都是死了的鸡鸭鹅，一片狼藉。
沈玉莲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沈老二啊，你这个缺德带冒烟儿的死人！你咋不睁开眼睛看看啊，你这个好儿子是怎么对我的啊！”
“沈老二啊，你死了，一了百了的，你留下这些个孽障啊，专门祸害我家啊！”
“你咋不可怜可怜你这个苦命的姐姐啊！”
就算是沈玉莲再怎么害怕，她也不敢拦着正在发疯的沈遇。
谁知道哪下弄不好，这个疯子就砍她身上。
周大明蹲在墙角，继续抽烟。
仿佛眼前发生的一切，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倒是沈遇的二姑沈玉芳，在听到沈遇在她姐家剁死了不少的鸡鸭鹅，怕沈遇真的会干出来啥事，扔下了手里的东西，急匆匆地跑了过来：
“栓子，你干啥呢！”
看到沈遇拿着把菜刀，疯狂地砍来砍去，吓得脸色都白了：
“好好的日子你不过，你又干啥呢！”
沈遇寒着脸，目光阴狠，举着菜刀，一下又一下剁着已经被他砍死了的母鸡。
沈玉莲看着沈遇满脸杀气地杀鸡，心惊胆战地跑到了沈玉芳的身后，心虚地大声道：“沈遇！你杀了我们家多少带毛的，你就赔我们家多少带毛的！你要是敢不赔给我，我，我，我，”沈玉莲后面的话，在沈遇阴鸷的目光中，自动的咽了回去。
缩着头，一句话都不敢说。
沈玉芳听她姐这么刺激沈遇，忍不住地呵斥道：“姐，你能别说了吗！你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
“咋地，我还说错了！你看看，她把我家的母鸡全都杀了！”
“姐，那你这么说，能让他停下咋地啊！”
“那不行啊，不能就这么白剁了！”
就在沈玉莲和沈玉芳说话的这功夫，沈遇又剁了不少的鸡鸭。
顺便还把他们家所有的玻璃、锅碗瓢盆、大缸，还有锅，全都给砸了。
看着这满地的碎片，一地的鸡鸭尸体，沈遇才觉得自己心里的那股气散的差不多了。
“沈遇，”沈玉芳看沈遇停下了，才想要说话，躲在她身后的沈玉莲就张嘴说话了：“沈遇，你弄坏了我们家这么多的东西，你得赔钱。”
这都让沈遇给砸了，以后还怎么过日子啊？
蹲在墙根抽烟的周大明，看着被沈遇砍死了的鸡鸭，心道，可惜了。
要是他家的锅没被沈遇给砸了，那这些鸡鸭就都能吃了。
跟周大明有一样想法的，是来周大明家附近看热闹的人。
有的人，已经忍不住地小心地绕过了地上的碎片，走到了周大明的身边，和周大明研究着怎么弄点鸡鸭的肉吃。
“赔钱？”
沈遇冷哼一声：
“你真当我在部队，家里发生了啥事，我一点都不知道吗？”
“你真的以为，这些年你从我们家拿走的每一样东西，我都不知道吗？”
“以前，我是觉得你是我姑，在我们家困难的时候，你没少帮我和我娘，我记着呢。”
“但是现在我觉得，你就是得寸进尺！我娘都躺炕上下不了地了，你还跟我娘要我爹死的时候，埋你家地里的钱！沈玉莲，你天天嚷嚷着，说我们家对不起你，那你摸摸你的良心，你又对得起我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