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想办法活下去
“姜老二，”姜柚冷漠的声音在姜夏的耳边响起，姜柚特别平静地说道：“你说姜春是老大，她养我们是应该的。那么，姜春没了，现在你是就姜家的老大，那要不要也养我们呢。”
“不，不用养我和我姜西、姜秋，你养这小五小六小七小八小九就行了。”
姜夏沉着脸，“凭什么我要养啊？”
“长兄如父，长嫂如母。怎么姜春可以，你姜老二就不可以吗？姜老二，人不能这样做的。你拿了姜春儿的卖身钱，然后过着幸福美满的日子，谁说过什么吗？你现在来这里指责我，是觉得我没做到，还是觉得我特别的好鼓动呢？”
“李家就剩下了两姐妹和一个孩子了，你要我要去李家要什么呢？要孩子吗，那多出来的口粮，你给吗？”
“把李家的人逼死了，对你，对老姜家有什么好处吗？姜老二，你就直接说你想要干啥得了。别整那些弯弯绕，好像谁不知道谁啥样一样。”
姜夏的脸色，青白交加。
好像他所有的小心思，在姜柚那双淡淡地，漫不经心地目光中，被窥探的一干二净。
“姜柚！”
姜夏恼羞成怒地喊道：
“你这是怎么和我说话呢！”
“凭什么我要养你们！”
“我有不欠你们的！”
“你欠姜春的，那你怎么不去死呢！”
“我姐要是知道她死了以后，你还这么算计她，是不是得从棺材里蹦出来，问问你为什么！”
姜西一下就窜到了姜柚的面前。
十八九岁的小伙子，正是热血冲动。
还没等姜柚说什么，一个拳头就已经打到了姜夏的脸上。
姜夏的舌头舔了舔牙齿，吐出了一口血水。
“姜西，你敢打我？！”
“我凭什么不敢打你，你比别人多点啥啊！”
“姜西，你他娘的真是少收拾！”
姜夏到底比姜西年长，而且常年下地干活，力气自然要比姜西大很多。
没过一会儿，姜西就被姜夏按在地上打。
明明疼的都脸都变形了，姜西愣是一声都不吭。
“你差不多得了，”姜柚冷着脸，拦下了姜夏的拳头：“你把姜西打坏了，你给治啊？姜夏，你要是敢把姜西打坏了，我就敢让他住你家去！”
姜夏一脸凶相：“你给我松开！”
姜柚攥着姜夏的手腕，面色平和，手上却逐渐用力。
疼的姜夏不自觉地松开了抓着姜西的手：
“姜柚！”
姜柚笑眯眯的：“我在呢！”
姜夏简直对她毫无办法。
来软的，人家根本就不搭理。
来硬的，她比你还厉害。
弄的整个二道河大队都没人敢招姜柚的边。
“我们俩家，各自过自己的日子挺好的。”姜柚松开了姜夏的手，转身扶着姜西站起来，“别有事儿没事儿的，想要回家当家做主的。我的家，还轮不到不到你说三道四的！”
一句话，戳破了姜夏心里最深处的小秘密。
他就是想要利用李家和姜家的矛盾，从李家抠出俩钱儿来。
他都想好了，李家的那姐俩要是没钱给，那就用人顶。
姜夏的心里，小算盘打的噼里啪啦响。
可惜了，遇上姜柚这个程咬金，一眼就把他的小心思戳破了。
“姜柚，你最好别求到我身上！”姜夏气呼呼地说道。
“你放心，我就是带着他们要饭，也会绕过你们家的。”姜柚淡淡地说道。
姜西一把甩开了姜柚的手，冷着脸，怒气冲冲地走出了姜家。
姜夏差点没撞上姜秋，把姜秋手里的姜汤撞洒了。
“姐，”姜秋一脸疑惑，“二哥咋了。”
“别管他，”姜柚冷声道：“去照顾你四哥。”
姜夏黑着脸，怒气冲冲地回了家。
李小芳正坐在炕上纳鞋底子，只是淡淡地瞅了他一眼：
“这是在那边吃了亏吧？”
姜夏没搭理她，坐在炕桌旁。拿起桌上的茶缸子，狠狠地喝了一口水。
凉水一入口，就感觉心里的火气散去了不少。
“我就说了，姜柚不会同意的。“
也不知道那个死丫头的脑袋是咋长的。
这么好的要钱的机会，咋就不知道把握呢。
“要我说啊，咱们就关起门来过自己的小日子得了。姜春一死，你可就是家里的老大了。你那些还没长大的弟弟妹妹，你得干多少活儿才能挣出来他们的口粮啊？”
“那些个丫头还好说，岁数一到，换点彩礼钱也就可以了。那些小子呢，半大小子吃穷老子。你有多少的力气，能同时养这么大一家子的人？姜老二，我娘每个月还要给咱们点补贴呢，咱们还过的紧巴巴的呢。要是在养那么多的人，你确定你能行吗？”
姜夏咬着牙，手指紧紧地抠着桌子。
李小芳见自己说的话已经达到了效果，便说起了前两天和他提过的事儿：
“姜老二，我可听说了。镇子上的砖厂还缺人呢，娘让我问问你，到底想不想去啊。”
谁不想去啊。
干得多挣得多。
中午还供一顿饭。
里里外外的能攒下不少的钱。
这么一想，姜夏的心里就有了决断。
第二日早上。
老姜家的几个姐弟是被一阵叮叮当当的声儿给敲醒的。
姜西烦躁地拿被子蒙着头，想要继续睡觉。
姜秋穿好了衣服的，拉开窗帘朝着外面看：“姐，二哥那边怎么开始垒墙了？”
姜柚一边系扣，一边往窗外瞅：“你说呢？”
姜老二这是摆明了想要和他们断道呢。
姜柚穿鞋下地，径自走了出去。
看着已经被摞起来有一人高的院墙，无声地勾了勾唇。
姜老二这个人无情到连自己的姐姐死都可以转化为对自己有利的事情，万一什么时候他们几个出事儿了，他连看都不会看。
与其坏了兄妹之间的那点可怜的情分，还不如保持现状，各自安好。
姜柚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儿，简单地洗了洗脸，就帮着姜秋做饭了：
“你等会儿把钱拿给姜西，然后再拿一块钱，去换一点肉。咱们几个可以不吃，小八和小九得吃点。”
“咱们家的鸡蛋，明天开始就攒着吧，给俩孩子吃。”
姜秋惊讶地看着姜柚：“姐，你不去集市上卖鸡蛋了吗？”
她们家目前的主要收入来源就是卖鸡蛋。
要是不卖鸡蛋了，咋还钱呢。
“我听说，队上想要把猪崽子放到各家去养。我想抱回来养一只，再顺便问问二奶，能不能给咱们家孵小鸡。”姜柚慢慢地把自己的打算和姜秋说了。
心里却觉得好笑。
她上辈子是个高精尖的白领，这辈子却要和鸡鸭猪打交道了。
还真是人生无常啊。
“姐，能行吗？”
他们家也没个大人，光靠他们几个小孩儿，一没经验二没地方的，队上能同意吗？
“能不能也得试试，”姜柚熟练的把锅里的饼翻了个个儿，“我等会儿去找二贵叔把家里的下屋和这两间正房连起来，这样地方不就有了吗。”
他们现在住的房子，除了两间正房之外，左边有两间用来存放杂物的杂物间。
姜柚打算把最大的这间改成两个单间，空出来的房子，就和下屋连起来。
改成一个特别大的火房，和两间能养猪的隔间。
“姐，就靠咱们俩，能行吗？”姜秋又忍不住地担心了。
“还有姜老四呢，一个大小伙子，让人按到地上打，也不嫌磕碜！”姜柚说道：“等咱家的猪回来了，也让他过来干活，锻炼锻炼身体！”
姜柚故意说的很大声。
姜秋忙道：“姐，你干啥呢，”姜秋伸着脖子，朝着屋里看了看，确定屋里没什么动静，小声地说道：“四哥这两天心情不好，你别总惹他。”
姜春的事儿，让姜西大受打击。
昨天夜里，她还看到姜西躲在被子里哭呢。
“好好好，我不惹他，”姜柚实在是怕姜秋生气，笑道：“但是，是不是该让你四哥出来吃饭了，要不一会儿上学就该迟到了。”
半个小时后。
老姜家的炕桌上，摆着一盆苞米面做的饼子和窝窝头，外加一盆豆腐汤。
一家大小，整整齐齐地坐在桌子旁吃饭。
“你们说的话，我听到了，”姜西低着头，默默地咬了一口手里的饼子。少了昨天的暴躁和伤心，多了不少姜柚从没见过的平和：“姐，我觉得你说的可以，我等会儿去学校请个假，回家帮忙。”
“能行吗？”姜柚盛了一碗汤，轻轻地抿了一小口。
姜西道：“再有几天就是农忙了，去学校上课的人也不多。老师讲的也是讲过的内容，我自己在家就能复习。”
“那行，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小秋，一会儿把钱给你四哥，顺便让他去学校把学费交了。”
姜秋放下了手里的碗筷，麻利地穿鞋下地，从一个搪瓷瓶子里抠出来了一块钱。转身走到了姜西的跟前儿，“四哥。”姜西放下了手里的钱，把放在书桌上的书包拿了起来，接过了姜秋递过来来的钱：“姐，我去上学了。”
“嗯，去吧，注意安全。”姜柚道。
二道河大队部。
“这事儿，老姜家必须得给我们个说法！凭啥啊，我们家好好的，就因为姜春的一把火儿烧没了！我的弟弟和妹妹这么小，你让他们咋办！”